第12章 胖小

在廣州過完年，王芳就得回去上班了，這種兩地離愁不知還要多久。王芳希望紅新能調回家鄉，尤其是每次紅新出海，都讓她提心弔膽的。但這工作也不是說調就能調的。但沒多久，王芳就發現自己懷孕了！這是天大的喜事，老楊家和老王家都高興的很。紅新和王芳還沒有自己的房子，只是在老楊忠分的房子裏加了個隔間。但紅新在廣州上班，不能回來，王芳就回娘家住了。現在懷孕，更是希望在娘家方便自在些。同時，因為懷孕，王芳從緊張辛苦的手術室調了出來，到了外科病房工作，每天早八晚五，三天一次夜班。

雖然下了火線，但病房的工作並不只限於在各個病房查房照顧病人，王芳還要在諾大醫院的不同樓之間走來走去的辦事。一開始還沒什麼，但到肚子大了，有一天王芳不知是走急了還是走多了，竟然走着走着就突然開始腹痛，捂着肚子倒在了路邊！周圍路過的醫生護士趕緊把她抬進屋，發現見紅了，又趕緊喊來婦產科會診，忙活了好一通，才穩當下來，差點就流產了！經歷了這事兒，王芳也害怕了，再不敢那麼風風火火的到處奔波。這事兒也不敢告訴紅新，甚至婆婆家都不敢說，只在娘家歇養了兩天。

紅新這次的出航也並不順利。他負責夜班，但風浪太大，一直看不到一個重要的航向燈，在那個位置必須要轉向。根據他計算的流速和船速，應該已經到了，可就是看不到，急得他一邊扶着船舵，一邊拿着望遠鏡一度一度的掃尋。可還是沒看到，他覺得已經錯過了航向燈，只好調轉了船頭，重新計算，重新走一遍。一連轉了三遍，都想去喊船長了，終於，在最後時刻，紅新在漆黑的浪影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一點暗黃，趕緊定向仔細找了一會兒，終於確定那就是轉向的航標燈，可以按計劃轉向了。紅新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這不只是多轉幾圈耗油的問題，紅新知道，在他們後邊，有個風暴正追着他們過來呢。加上氣象信息的延遲，他們可能天亮就會被追上。但若夜航順利的話，他們那時候已經進港了，能躲過去。紅新可不想再遇到幾十米的巨浪了，那場景，簡直就是地獄。

躲過風暴，紅新在港口給王芳掛了長途電話，報了平安，他們被風暴堵在港口裏，返程航期要延誤了。又問了家裏一切都好，就掛了。長途電話超貴的。但紅新的心裏也急切的想調工作回去了。

耽誤了幾天，紅新順利返航。陪着挺着大肚子的王芳過了一個周末。平日裏王芳和母親都上班，紅新就陪在家備課的父親聊聊天，吃吃飯。休了兩周，就又走了。這往返的折騰，持續到了年底。農曆臘月，洋歷一月，王芳生了！大胖小子一個！老楊家歡天喜地！那是一個沒有B超的年代，懷的是男娃還是女娃都要靠猜的年代，這大胖小子就是老楊家的長子長孫啊！

三十兒晚上，王芳生完孩子還沒出院，紅新的三妹紅英去抱了大胖小回老楊家。老楊忠和祖勤圍着大胖孫孫，開心樂得合不上嘴，連年夜飯都顧不上吃了。作為大學物理系的量子力學教授，老楊忠早就不信算命什麼的了。但看到可愛的大孫子，他還是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小時候跟父親學的一些麻衣看相的口訣，悄悄掐着自己的手指，仔仔細細算了大孫子的生辰八字，然後給大孫子起了名字，楊爽。雖然聽起來有點像女孩名字，但楊忠相信自己不會算錯，這名字能保佑大孫子平安中起富貴，樂天中有聰穎。雖然王芳想給兒子起名叫楊劼，

小名就叫吉力，但公公已經發話了，也只能接受。

雖然有了大兒子，紅新也只來得及伺候了半個月子，就又匆匆回廣州了，這一去，就是半年。

時至盛夏，紅新終於能回家了。到了周末，他抱著兒子，陪着王芳，帶着新買的照相機，在美麗的松花江邊，美美的照了一天像。小爽跟爸爸不熟，王芳去廁所，小爽就指着媽媽離開的方向咿咿呀呀的喊，紅新就輕聲細語的安慰着：“要媽媽呀，媽媽去廁所，一會兒就回來。”但小爽還是在媽媽消失了十秒之後就開始哇哇哭，弄得紅新手足無措地顛兒着，直到王芳回來接過小爽，娃才停了哭。第二天，紅新覺得胳膊酸酸的，抬起來就想放下，後來想，應該是抱大胖兒子抱的。

一家團圓的其樂融融讓紅新堅定了回家鄉工作的決心，雖然在廣州再干幾年他就能當上船長了。但那也意味着有更遠的海要闖，有更危險的浪在等。

終於有了好消息，紅新被調回了家鄉，在HLJ航運局上班。從大海回到江上，什麼風浪都小了。連測江上輪船馬力的拉力機都小了。紅新作為新來的小伙，入鄉隨俗，他跟科長去拽拉力機，算是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只見紅新紮穩馬步，雙手握緊測試儀的杠子，蹬腿挺腰猛一用勁，砰！儀器顯示：四百公斤！這是航運局小夥子們里最好的個人記錄了，讓紅新的科長在全航務段吹了好久。還有人不信來看，科長都滿是豪氣的拎起電話就喊：紅新啊，有人來看你拉力機，去給他們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