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時代
另一邊,林夕小區C棟36樓,下午六時光景。
“咔嗒”門鑰匙愣是沒轉動,青澤一轉把手,開了,進入眼中的就是攤在沙發上的奕愷,呼嚕聲此起彼伏,書包放在一邊。
換了鞋把袋子零食放在茶几上。
青澤自從初中開始,就是一人獨居,他有一個父親,母親......,青澤也不知道,總之沒見過,就連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他也不確定。畢竟再這樣一個時代,發生什麼樣的事都可能,就算在青澤記事以來,父親對母親的事情也是隻字未提。
青澤對父親也是不明不白的,因為他很少和他在一起。除了上小學的時候,現在過年的時候見到他之外,在青澤記憶里,一直都是那個坐在院子裏寫寫畫畫的父親。
偶然有一次看見父親翻看一本紅褐色的本子,青澤在父親不在家的時候仔細看過,外面的封面居然是石榴皮做成的,打開書,裏面都是些看不懂的圖畫和一些計算公式。
所以他真的不知道父親是做什麼的,但好像......家裏好像從來不缺錢。
這房子也是父親買的,當初就給了青澤一把鑰匙和一本房產證就離開車站,都沒有送青澤離開。
後來青澤又發現房產證里夾着一張銀行卡。
青澤真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親生的,但是現實不允許他這麼做。初中,他結識了奕愷,兩人以兄弟相稱,感情甚好。
青澤嘴邊露出一弧壞笑,打開準備好的恐怖音樂……,順手拿起奕愷隨手扔在一邊的襪子,事先擺好勝利的姿態,以十二分的精神投出,漂亮的三分,正中靶心!
然後便跟沒事人一樣準備晚飯去了。
此時的奕愷睡夢裏,正做着美夢,接着一股惡臭襲來,恐懼窒息感瞬間湧上來,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就在附近。
“啊!我呸,這是什麼”家裏進賊了嗎?轉了一圈,找到了萬惡之源,青澤的手機。
“喂!青澤,有意思嗎”奕愷一臉疲憊的樣子,像是受到了驚嚇,不過應該不是來自於青澤的惡作劇。
“買這麼點吃的花了兩個小時,真有你的”一開放下睡覺也攥着的筆,看了眼手機才後知後覺。
“我沒事幹在鎮上轉了轉”青澤拿出泡麵,開始燒水“學院門口的超市關門了,我跑到其他地方買的。”
“誒,關門了嗎?周一還打算去買本筆記本”
“舊的去了新的才會來嘛,喏,給你買好了”
“還挺靠譜的”
奕愷又看了眼手機,隨即又打消了玩手機的念頭,開始對桌上的幾份資料發愁。
“青澤,你說這老黑是誠心跟我過不去啊,下午我去他辦公室,說什麼‘奕愷,你得到這樣的成績就已經驕傲了嗎,你要思考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無非就是想拿這次比賽訓練我”
“你又開始陰陽怪氣了,這不是挺好的么?”青澤提起熱水壺,往泡麵里倒。
“你沒聽懂,老黑的意思是,這次不讓你上場,讓我一個人對付試試。林夕二中,也不是那麼好打的呀”
“慢慢研究”
“誒等等,你真不打算幫我嗎?”
“我有什麼好幫的,又不是我的事”
“青澤,太不夠兄弟了吧,下周的飯自己打哈”
“行……”
窗外,夏天的太陽還沒有下落餘暉透過窗戶落在地上,屋內屋外就像兩個世界一般,陽台上的盆景隨風輕輕晃動。
慢慢的,幾縷白霧飄了出來。
“話說回來,今年是進來的第五年了吧,暑假打算怎麼過,除了回趟家?”奕愷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麼快,就已經五年過去了嗎?”青澤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擁擠繁忙的城市。
經過七次技術大爆炸的這個時代,十三個星球被開發,其中十個居民星球,三顆工業星球,近來百年內新開發七顆資源星。母星被分為十片區域,陸地三個區,地底三個區,星球外附三個空間站居住區,海里一個區,在這個總人口達到三千五百五十三億人口的世界,雖然不算擁擠,每個人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工作。
青澤從小跟着父親奔走,但始終會回到那個家,院子上空焦黃的天空青澤再熟悉不過。青澤的父親在工業星生活,奇怪的是,青澤從沒見過父親去工作,每天就跟着他見各種各樣的人,大概是管理員吧,對青澤每天也只是隻言片語。
小時候父親的沉默寡言也影響了青澤,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青澤平靜的度過了小學。
五年前,田園計劃實行第408年,青澤被帶到這顆居民星,加入這項計劃,對所有星球居民來說,田園計劃是這個時代最好的產物了,過去,科技發展勢力層出不迭,那種單調的生活色彩已經失去了活力。田園計劃啟動,規定五年一個周期,期間無法脫離計劃區域但這個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世界還需要運轉,即便時代進步已經十分緩慢。
脫離父親后的青澤決定忘記過去,在這裏為自己生活一次,然而奕愷並不知道這些。
“喂,青澤?再不吃,面都坨了”奕愷看向青澤,卻發現青澤仍然兩眼無神看向窗外。
“果然是嗎?這個小女孩,她身上確實發生了一些事”青澤無奈的看着,“難道說這件事對我很重要嗎”他自己明白,這五年來,他改變了很多,從不願意與同學相處,到交到奕愷這個朋友,用不了一個月的變化,其實還不止這些。
“先看看吧”青澤自言自語地說道。
青澤作了小女孩的第一視角,觀察着一切。
“思思,緊張嗎,到了之後,自己在排練一次,想想那些動作”一位年輕的母親拉着小女孩往前走,周邊的街道和往常一樣,人來人往。
夜幕很快降臨了,舞台上霓虹閃爍觀眾已經基本坐滿。
“思思,一點也不緊張,呼~”這時小女孩第一次上台表演青澤的心跳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媽媽好不容易給我爭取的機會,一定要,好好表現。”
這時一位老師走了過來,將小女孩帶上舞台,她回頭看了一眼媽媽,隨後來到舞台幕布後面。
“思思,放鬆一點,你看,你今天這身衣服穿得多漂亮呀。把你學到的所有東西全都做一遍就好了。好了,快上去吧”老師在她背後輕輕的推了一把,掀開了幕布。
她踏上了舞台,在眾多觀眾的目光下,燈光將她身上的衣服襯托得更加光鮮亮麗。
小女孩扯了扯夾在衣領上的麥克風,等待音樂的響起。站在台上的時間過得無比緩慢,還是努力地對觀眾微笑。
熟悉的音樂響了起來,小女孩終於長呼了一口氣,但是這次的音樂好像有一點不一樣,至少和上次不一樣。
但是小女孩還是將自己練了無數遍的歌曲唱了出來。這是一首由詩歌改編的歌曲,靈動快活,配合小女孩的動作,更加顯示出童真的歡樂。
整個過程沒有任何意外。小女孩很高興。因為她做得很好。小女孩開始想像起媽媽為她開心的笑容。
一曲結束,音樂停止,小女孩對着觀眾深深鞠了一躬,完全按照媽媽囑咐的樣子,然後落幕下台就好了。
就在這時,青澤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等一下,我要求重新播放一次剛才的音樂”一個頭髮有些糟亂,還有幾根白頭髮的人站了起來,對,他就是來找茬了。
小女孩的母親看向評委老師,評委全都看向剛才那個說話的人,其中一個年長些的評委站了起來“這位觀眾,怎麼了嗎?私自擾亂節目進程,我們可以將你請出這裏”
“等等,我認為,剛才那個小女孩是假唱,不能進行評分”中年男子說完這句話,嘴角微微上揚,呵呵,其他人聽不出來,但我還聽不出來嗎。
“假唱?一個小女孩?”評委眉頭皺了起來,想了想說道“我們不會允許任何假唱行為出現,況且,這些都是已經排練過的,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嗎,看起來,你的年紀應該比我大吧,這都聽不出來嗎”
評委明顯帶着一絲生氣,但是其他觀眾都開始議論起來,看來不證實是不能繼續節目了。
“音效師,再播放一次剛才的音樂”評委喊道。
熟悉的音樂再一次在小女孩耳邊響起,這一次她內心害怕了起來。
音樂播放后第八秒,旋律外多出了一個聲音,所有人都看向了小女孩……
“爸爸,假唱是什麼意思?”台下一個小男孩向他的爸爸問道。“就是不是自己真正唱支歌,有人幫她唱的。”
“哦”那個小男孩眉頭也皺了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啊,在這種小娃娃了的評選節目裏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個中年男子笑了起來。
這個節目不僅僅是評選比賽,今天就連市領導也到場了,那位年長的評委明顯更加憤怒了,這個人就是來找事的,那些孩子才多大,不至於如此針對。
這下舞台下更加議論紛紛,小女孩站在台上不知所措看着台下觀眾一臉同情或者鄙夷。青澤則默默地看着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