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潘家園的“坑新”傳統
“你不知道？也對，老弟你原本不是古玩行當的人，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秦臻徹底確定了，黎安絕對是個“手藝人”，因為搞古玩的人不可能連潘家園的傳統都不知道。
只有純粹的“手藝人”，他們不開店，不做生意，才不知曉這些門道。
“什麼東西？”黎安迷惑道。
“就是潘家園裏，一個約定成俗的規矩，準確的說，是傳統。”秦臻講說道：“新店開張，屬於跟老店搶飯吃，所以按照規矩，開業第一天，大家都會拿一個物件過來‘試水’，既是試探，也是打個招呼。”
對此，黎安一臉的懵逼。
他可不知道這個道道。
“大家拿來的東西，有真有假，你若是眼力足夠，自然不會吃虧。但是，如果你‘打眼’了，把假的當成真的，那收物件兒的錢就是學費。”秦臻說。
這讓黎安感到很驚奇。
詢問道：“就是說，裏面也可能有真東西？”
“一、二十年前，倒是有真東西，而且價格很低，算是對後輩的提攜，能認出來就是賺到。但現在就算了，哪怕有真的，也會提出一個很高的價格，你買了絕對得虧。”秦臻搖頭道：“說白了，就是看你是新人，拿贗品過來打打秋風。曾經的行規，現在已經變成了‘坑新’，你全部不收就行。”
黎安：“……”
簡直了。
還好有個熟人……不對，就算沒有熟人，贗品自己也不會收啊！
“怎麼了，老秦，這位小兄弟你認識？”後面一個鬍子很長的老頭子問。
聞言，秦臻笑笑，回應：“認識，一個眼光很毒辣的行家，你們要是想在他身上打秋風，那可真是想多了。”
立刻，眾人看向黎安的眼神，都變得很好奇。
也有懷疑。
這麼年輕的一個人，行家，又能行到哪裏去？
“怎麼，不相信？”秦臻想了一下，轉頭問黎安：“要不這樣，老弟你過兩眼，讓這些傢伙長長見識？”
對此，黎安不是很感興趣，搖頭說：“算了吧？我還要做生意呢！”
都是贗品，他可提不起興趣。
只是，黎安沒有興趣，那一眾同行卻對他很感興趣，因此紛紛說：“看一看唄，反正新店開張又沒客人，閑着也是閑着。”
“對呀！”
“來都來了，交流交流。”
讓黎安很是無語。
更無語的是，有不要臉的還直接說：“不耽誤你做生意，我們就是客人。”
“老闆在哪裏？我這裏有個好物件兒想找您瞧瞧，合適的話就賣掉。”有人裝得跟真的一樣，要不是秦臻一直在旁邊笑，黎安都差點把他當成了真的客人。
沒辦法，他初來乍到，是真的不認識眾人。
除了秦臻之外，也就只認識一個房東潘胖子，後者還因為“鬧鬼”沒敢過來。
“那行，既然大家有興趣，今天咱就過過眼，看看大家的‘寶貝’吧！”黎安最終說：“不過，只說真假，到底真在哪裏，假在哪裏，咱就不細說了。”
判定真假，對他來說很容易，但想要說出個道道，卻很難。
因為缺少這方面的知識。
不過，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多說——都是來砸場子坑人的，沒直接趕出去就不錯了，還給他們免費教學？
想得美！
“行吧，我先來。”一位捧着大煙桿的老者說著，將一隻青花瓷碟放到了黎安面前。
黎安看了看碟子，又看了看老者的大煙桿，不由得笑了，說：“這個碟子可是好東西，正宗的JDZ瓷器，還是最先進的全自動無人生產線燒制，技術含量相當高。”
此話一出，老者立刻嘿嘿傻笑了起來，道：“小兄弟厲害。”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但就在這時，黎安開口道：“不過，相比較下，還是您的這個大煙桿更有技術含量。純手工製作不說，還用先進的化學溶液浸泡過，甚至粘了古玉粉末上去，別具匠心啊！”
這番話，看起來是誇讚，卻讓老者臉色一變。
有些難以置信地說：“我這，也是假的？”
“像極了真的。”黎安笑道。
老者：“……”
“不可能啊，我這明明是真的，找行家鑒定過的，到底假在哪裏？”
“抱歉，只說真假，不說緣由，信與不信，您自己斟酌。”黎安搖了搖頭，直接說道：“有請下一位。”
第二個人拿出的東西，是一個保存相當好的農具，宋代耕地用的犁耙。
黎安不認識款式。
但是，在回溯的時光里，卻明確的看到了年代，因此點着頭說：“這個倒是真東西，-不光年代久遠，還保存極好，你出價多少？”
“兩百萬。”
黎安：“……”
對不起，打擾了，不該問的。
“下一位。”
保存完好的古代農具也許真的值錢，但區區一個民用耕犁，竟然要價兩百萬，得腦子進了多少水的人才會要？
第三個人很快上來。
他拿出的東西是一枚硬幣，並非袁大頭銀元，而是現代鋁製五分錢硬幣。
八一年的，不是很值錢，但相當稀有。
只是，黎安施展能力一看，卻立刻笑了，說：“兄弟，也就是咱們自己行業里的人關起門來看着玩，可不要拿出去賣，犯法的。”
此話一出，那人立刻變了臉色。
瞪眼道：“這你都看得出來？”
那枚硬幣其實並不是八一年的，是他自己用工具重新打造而成——這玩意兒要是不拿出來，民不舉官不究的，沒啥事。
可要是拿出去賣，那是造假錢。
數目再少，也夠抓了。
“下一位。”黎安笑笑說。
至此，眾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從原本的懷疑，變成了凝重。
“看樣子，這年輕人真的不簡單！”一個中年人小聲跟其他人說：“你們先拖着，我去找‘鼎爺’，弄個厲害玩意兒過來！”
說罷，他直接扔掉自己手中的贗品，出門前往了潘家園深處。
沒過多久，一個滿面紅光的老者，用拖車拉着一隻少說也有兩千斤的大鼎來到了黎安店鋪門口。
“老闆，青銅器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