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寶物常有，識寶者不常有
“黎安？潘家園那位據說眼光很毒辣的年輕老闆？”
“今年的壓軸新人嗎？”
“這個黃玉扳指，應該不會簡單吧？”
眾人心裏想着，集中精神觀察起了那個“乾隆玉扳指”。
只是，看着看着，大多數人卻都皺起了眉頭，竊竊私語道：“是塊有年頭的古玉，只是，這品相也太差了吧？”
“做工很奇怪，有些地方精緻，有些地方卻很粗糙，該不會是個半成品吧？”
“我見過八旗的玉扳指，風格跟這個完全不同，恐怕不是什麼貴族用品。”
這塊玉並不難認，就算是秦臻，也能看出大致年代。
但是，也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他們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切，還以為今年的‘壓軸新人’能有多厲害，感情拿出來的東西，也是個破爛貨。”一個年輕人開口，用帶着幾分鄙夷的聲音說：“看起來像是塊古玉，可大家有沒有發現，這塊玉扳指的表面一丁點裂紋都沒有，根本不像年代多久遠的樣子。至於品相，也不是純黃，而是黃中帶有一些雜質，壞了賣相一文不值。至於做工，竟然有點扁，還有點彎，一看就不是什麼達官貴人所用。”
他正是之前那個拿出“大煙桿”，話沒說完就被轟下去的年輕人。
名叫張震，是個單純的投資人。
高價收購一間店鋪，想要依靠資本運作好好折騰一番，卻沒想到出師未捷，就因為一根贗品大煙桿，直接丟了大臉。
也因此，他對交流會主辦方定下的“壓軸新人”很不服氣。
憑什麼自己只能排在前面，而那個黎安就能做壓軸？
沒自己有錢吧？
所以，他在黎安拿出玉扳指之後，開口用他那臨時學來的皮毛知識，吐槽了起來。
對於這，黎安感覺有點好笑，而陸鼎升，則直接笑了起來。
“哪兒來的毛頭小子，學了點皮毛的玉器知識，就來這裏賣弄？”陸鼎升站了起來，開口說：“不是所有的古玉，表面上都有裂紋。裂紋的出現是碰撞所致，很多達官貴人所佩戴的玉器，因為不勞作的緣故，根本不會有所損壞。鑒定玉器真正能看的，是‘汗蝕’，也就是常人所說的‘養玉’，那才是最能體現年代的東西。”
聞言，張震立刻漲紅了臉，說道：“那雜質怎麼說？這塊兒玉品質不好，你不可否認吧？”
“這倒是。”陸鼎升點頭，說：“但黃玉若是純，那也不用鑒定年代了，單單本身的價值，就已經足夠珍貴，年代反而只是錦上添花。”
那塊玉扳指品相不好，也是他不願意高價收購的原因。
從質地上講，它的確不是什麼好玉。
雜質太多，而且分部均勻，連切割再加工的價值都沒有。
“但做工就沒的說了。”陸鼎升又道：“之所以扁了，那是因為實用型的‘射箭扳指’，本來就可以是扁的，只是因為很多扳指都是用來彰顯身份的玩物，才給一些新手造成了扳指只有‘正圓’的錯覺。至於彎曲，那也不是做工太粗糙彎了，而是用來扣住弓弦以便拉箭的‘槽’，年輕人不懂不要亂說。”
此話一出，張震的臉色，立刻變得尷尬了起來。
他終於發現，古玩這個行當的水，好像特別深，不是有兩個錢就能玩的。
“不過，雖然在別人看來，我是青銅、古玉雙絕，但其實我只擅長青銅器的鑒定，古玉其實並不怎麼精通。
”陸鼎升說著，看向主位，又道：“不敢說完全看透了這隻扳指，還請江老掌眼，看看這枚扳指。”
其實，他自己也覺得，那不是什麼寶貝。
玉質不行，年代也只是幾百年。
值個幾萬塊沒問題，但要說多好，那是扯淡。
因此，他很疑惑為什麼黎安寧願砸在手裏，也不願意賣掉，很疑惑為何這麼重要的場合，他會拿出來請大家品鑒。
難不成，那真是快好玉不成？
一時間，陸鼎升也有點不敢斷言。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是青銅器的頂級專家，但在玉器方面，其實火候還是有所欠缺——潘家園真正擅長玉器的大佬，在台上，正是之前鑒定“玉精”的那位江老。
全名“江常盛”。
對於陸鼎升的請求，江常盛沒有拒絕，笑笑說道：“老陸你說得其實已經差不多了，只是忽略了一些細節，所以沒能鑒別出這枚扳指的真正價值。”
此話一出，陸鼎升立刻眼睛一亮，追問：“真是寶貝？”
其他人也瞬間都來了興趣。
就算是那一臉尷尬的張震，都不由得側目，想要知道那究竟是個什麼寶貝。
“玉是越純越好，但玉扳指，有時候有些雜質反而更好。”江常盛笑笑，說：“因為純玉往往更脆，一些特殊的雜質，能夠讓整塊玉變得更加結實。而這枚玉扳指的雜質，正是那種，並且因為分部均勻，更是上上之品，最典型的特徵就是尋常玉石從手上掉下來就會摔碎，這枚扳指不會。”
聞言，很多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真的摔不碎嗎？
“還有這說法？”黎安也是一愣，直接拿起扳指，鬆開手摔在了地上。
扳指被磕碰彈飛老遠。
但是，真的沒有損壞，甚至連磕碰痕迹都沒有。
這個時候，江常盛又說：“既是實用型，又是其中極品，這個扳指放在當時，絕對是頂級達官貴人所用，價值連城。不過，時至今日，根本無法證明它到底是某個****所用，還是和珅，或是乾隆皇帝的東西，因此雖然是個寶貝，卻也賣不上太高價格。”
說到這裏，他也感到有些惋惜。
真的是塊兒很好的玉。
但是，它不是作為“古董”而好，而是實用型的寶貝。
收藏價值還不如普通的扳指。
倒是考古價值挺高，然而清朝距離現在並不遠，意義不大。
“聽你說得這麼好，我突然想買下來收藏了。”陸鼎升開口詢問：“它到底值多少錢？”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江常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