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車禍與幻象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病房裏，黎安面前的醫生詢問。
就在剛剛，他在大馬路上被一輛闖紅燈的轎車撞傷，進了醫院——車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老婆生孩子，因為老來得子太激動，闖紅燈撞到了黎安。
然後，就把他拉上車一同送來了醫院。
只是，醫生檢查之後，卻發現黎安雖然看起來撞得很嚴重，內里卻一丁點傷都沒有。
“肚子裏好像窩了一口氣，但是不難受，反而挺舒服。”黎安感受着身體的狀況，說道：“就是，腦子好像不大清醒，似乎……”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集中到了醫生戴着的口罩上。
立刻，一個材料經過流水線，在機器的操作下變成口罩，再包裝好賣出去，被醫院採購分發給面前這位醫生的畫面，浮現在了黎安的眼前。
如同快進的電影一般，一瞬間全部展現出來，但又被完整的看到。
十分奇妙。
“好像，出現了幻覺。”黎安說。
但是，為什麼幻覺會是造口罩跟賣口罩呢？
也太奇怪了。
“大腦受到了衝擊嗎？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要是感覺不舒服，再喊我。”醫生說。
黎安聞言點頭。
醫生走後，他轉動目光，又看向了其它東西。
結果，看被子的時候，看到了一大群人在採摘棉花，然後放入機器里彈成棉被，幾經輾轉最後出現在自己的病床上。
他敢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見過彈棉花的機器，之前造口罩的流水線，他也沒有見過。
“這是怎麼回事？”黎安掐了自己一下，發現很疼。
不是在做夢。
“到底是幻覺，還是？”心裏想着，他又拿出了自己兜里，那個原本掛在胸前的玉墜的碎片。
一秒、兩秒、三秒。
當意識完全集中在玉墜碎片上時，一個個畫面浮現了出來：從大山中被開採出來，經過雕刻師的手變成玉墜，然後交給一個老和尚，放在香堂里日夜誦經。
最後，被信佛的老媽買走，掛到兒子脖子上，被車子撞了個四分五裂。
是的，玉墜是車子直接撞爛的。
按道理說，胸口的玉都撞爛了，黎安應該傷得不輕，但他並沒有受多重的傷，甚至醫生檢查過後都說完全沒有內傷。
“是這玉墜太脆了嗎？”黎安疑惑。
“你那個玉墜是個護身符，由高僧開過光的那種，應該不是單純的被車子撞碎，而是替你擋災了。”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說：“除了照價賠償以外，我會盡量幫你再找一個護身符。咱們加個微信號，方便以後聯繫。”
這不是別人，正是之前把黎安撞傷的那位。
名叫秦臻。
在潘家園做古玩生意，也算個不大不小的老闆。
“擋災？你這說得也太玄乎了！”黎安搖頭道。
不過，他卻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看見的，老和尚念經、焚香的畫面，似乎這個玉墜……還真的被高僧開過光？
有沒有特殊功能先不說，儀式上，它確實經歷過。
“這玉墜倒是挺貴的，兩千塊呢！我一直都覺得老媽被騙了，你要是願意原價賠償的話，那再好不過了。”黎安笑着說。
倘若正常估價，這玉墜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只是塊普通玉石。
幾百塊撐天了。
但是老媽從寺廟裏求來的時候，卻花了整整兩千塊大洋，
因為這沒少被老爸吐槽敗家。
“這是自然的。”秦臻說著，爽快的給黎安轉了三千塊大洋，然後說道：“兩千塊是玉的錢，一千塊是我額外給你的，聊表一下歉意，不算在保險公司的賠償之內。”
撞了人，湯藥費、誤工費什麼的，顯然不能少。
不過這年頭不需要自己賠，有保險公司，秦臻的轉賬屬於額外賠償。
“那我就不客氣了。”黎安說。
他剛好缺錢。
大學剛剛畢業，正在接受社會毒打的他，已經跑了足足一個半月，人才市場去了十幾趟，簡歷遞交了幾十份，至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剛剛之所以被撞，就是因為在過馬路的時候，走神思考起了接下來去哪裏找工作。
否則就算有人闖紅燈，那他又不瞎，哪裏那麼容易被撞到？
“車禍的事情就不跟家裏說了，但是工作，還是得找，這點兒錢可撐不了幾天。”黎安在心裏想。
一直沒有找到工作，房租、生活費都成了問題。
這時，秦臻突然開口道：“對了，剛剛看你手裏拿着簡歷，是正在找工作嗎？”
黎安聞言點頭。
“找到了嗎？要是暫時沒有合適的工作，我可以幫你在潘家園問問，看有沒有地方缺人。”秦臻說道：“盛世古董亂世金，這年頭，搞古玩也是很有前途的。”
此話一出，黎安立刻眼睛一亮。
倒不是因為秦臻要幫忙找工作，而是突然想到了古玩。
自己似乎能看到一件物品的過往，那麼是不是可以用來鑒定古玩呢？
潘家園每年都有撿漏暴富的傳說，自己不求暴富，撿幾個小漏兒賺點錢，總沒有問題吧？
當前，前提是自己看到的畫面真是過往，而不是幻覺。
想到這裏，他上下打量秦臻，將目光集中到了他大拇指套着的那個扳指上。
“這個就是一件古玩兒，據說是鰲拜用過的玉扳指，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但做工精良，是個寶貝，捨不得放在店裏賣，就給戴在了自己手上。”秦臻說。
聞言，黎安笑笑，說道：“是從一個六十多歲，自稱八旗後代的人手裏收來的嗎？”
此話一出，秦臻立刻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黎安在心裏道，不過表面上，卻是說道：“我曾經見到一個老人賣扳指，跟這個一模一樣的。不過，那個老人不是什麼八旗後代，他是漢人。”
說到這裏，他笑笑，沒有再多說。
但秦臻的臉色卻瞬間變了，有些僵硬地說：“不是同一個人吧？”
“也許不是。”黎安說。
他此時已經徹底確定了，自己真的能夠看到一件物品的過往。
因為他根本沒有見過什麼老人賣扳指，而是從扳指上，看到一個老人親手用玉石雕琢做舊，然後冒充“八旗後人”賣給秦臻。
毫無疑問，這玩意兒壓根就是個贗品！
不過，輕描淡寫的點一下，他就沒有再多說。
而是辦理出院，直接前往了潘家園——既然能夠看到物品的來歷，回溯早已逝去的時光，追尋本源，那去古玩市場撿漏兒，還不是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