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骷髏

好在聲音不算太大，長蟲只是警覺地朝這邊遊了過來。

他馬上往後退，不過幾步就到了牆邊，長蟲還在逼近。

咽了咽口水，他知道估計要在這裏大結局了。

姚和生向四周看去，準備找個稱手的工具和這隻長蟲來個魚死網破。

忽然他看見天花板上居然還有一張臉，居然是姚琛的。

她還沒走！一直在天花板上看着自己。

姚和生抬頭做了個，快走的動作。

姚琛則把手指放在唇邊，讓他安靜，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姚和生不懂什麼意思，只看的出來她的手在顫抖，眼睛裏寫滿了害怕。

忽然，“啊——”整個便利店內塞滿了女孩的尖叫。

姚和生瞬間瞳孔地震。

他意識到了這是什麼意思，拿起一旁的可樂向長蟲砸去，想吸引注意力。

可還是晚了一步，鐮刀瞬間飛過，貫穿了姚琛。

鮮血飛濺，到處都是，牆上地上，包括姚和生的臉上。

原來是此般含義，讓我來亦或是讓我為你而死。

姚和生偶爾也會發瘋。

他朝着怪物怒吼着，不顧一切的飛撲了過去。

可這終究不是電影小說，是血淋淋的現實，似乎沒有奇迹發生，也沒有神明來拯救任何人。

鐮刀劃開了妹妹，也劃開了他自己，姚和生倒在地上，他的血和妹妹的混在了一起。

看着白茫茫，只有幾道刀痕的天花板，就像看着自己的人生。

姚和生覺得眼皮變得沉重了起來，一切或許要在此刻結束。

忽然一股暖意襲來，他覺得自己全身輕飄飄的，好似浮在了半空中。

睜開眼時，時光回溯，他已經到了小時候。

“這就是走馬燈？”姚和生看着周圍變換的一切。

忽然這些在某一刻停了下來，姚和生怔怔的看着。

這是高中的時期。

“喂，有錢沒有哇，小黑斑，”一個人高馬大的胖子對那時候的姚和生說著，“借一下啦，過幾天還你你。”

“沒錢。”小和生說著。

胖子飛起就是一腳，把小和生踹的飛了出去，“沒媽的仔，跟你客氣兩下，蹬鼻子上臉了。”

被踹飛的小和生立馬從地上跳起來，朝胖子反撲，但是奈何戰鬥力差太多，被胖子一頓毒打。

即便這樣，他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有拿出錢，默默的忍受着。

“真是耐打啊，你小子。”

“＊＊＊，”人群中傳來一個一句髒話，“死胖子你是不是想死？”

說罷，一個手下傳來痛苦的哀嚎。

“哪個丫頭不長眼，來這裏砸場子。”胖子站起身子，不用墊腳尖就已經從人群中露出了腦袋。

他見砸場子的是個美女，一臉油膩的走到她跟前說，“哈哈哈，小美女是？”

胖子的影子幾乎籠罩住了面前的這個小傢伙。

“高一四班，姚琛，”她指着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姚和生，說道，“這傢伙的妹妹。”

說完，滿臉橫肉的胖子還在愣神，姚琛對準他的胯部就是一腳。

姚和生看着自己的走馬燈。總是這樣啊，自己明明是哥哥，卻是那個總被照顧的傢伙。

他蹲了下來，不停的抽泣。

被欺凌，他害怕但沒哭。和陳曉曉分手，他傷心了一夜，也沒有哭，被鄙視被辱罵，他很憤怒還是忍着沒有一滴眼淚。

但現在，姚和生哭的像個孩子，當大把大把的悲傷從他身體裏流過時，他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脆弱。

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他不停的問。

忽然，一切畫面停止，姚和生倒背後傳來一個散漫的聲音，“沒有錯，或許這就是命咯”

姚和生轉頭看着他，是一個孩童，眼神清澈無比，面貌純真可愛，雌雄難辨，穿了一身帥氣的西裝，看起來像是要去一場盛宴。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男孩在他面前來回踱步，雖然只是孩童，但眼神中透着一股成年人的老氣，“可這就是你的命啊。”

姚和生愣愣的看着他，喃喃道，“你是？”

男孩走着走着就變成了一個老頭。他沒理姚和生，徑直走到小姚琛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沙啞的聲音說：“多美的一個孩子，可惜，嘖嘖嘖，實在可惜。”

說罷，他轉過頭，繞有興趣的看着姚和生說，“和生，你想活下去嗎。”

姚和生忽然感覺一股巨大壓力壓住了自己，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是什麼？

老人走過去，抬起姚和生的臉，與他對視。

在那一瞬間，姚和生只感覺他看見了浩瀚的星空和星空背後無邊無際的黑暗。

怎麼會不想活下去呢，可是姚和生說不出口，他感覺面前這傢伙十分的危險，有一股厭惡的感覺，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倆個人就結下了血海深仇。

見姚和生始終不說話，他說道，“啊，你真的跟那傢伙很像啊，明明這麼弱，卻還這麼多疑。死了也不奇怪。”

說罷，他大手一揮，天空中的繁星再度被滑動，不過幾秒，他回到了便利店。

姚琛還在那裏，鮮血也還在，地上是被攔腰截斷的自己，只不過那隻長蟲他已經找不到了。

老人走上前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姚琛，說道：“她還有活下去的可能性，那一擊雖然貫穿了，可是破天荒的沒有傷到要害。”

姚和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求你，救救她。”

“哎呀，這可不在我的業務範圍內呢，”老人攤了攤手，“不過你可以救她，你活下去就可以救她。”

“我？為什麼我可以？”

“不要問我，你只需要回到我的問題，”老人走上前去，再一次與姚和生對視，他的眼中忽然發起了妖異的光，“姚和生，你想活下去嗎？”

聲音平靜如無風的湖面，卻又自帶着威嚴，可是那種不安與厭惡仍然沒有改變，好像這是來自惡魔的誘惑。

你活下去，就可以救她。

姚和生伸出了手，也正是這一伸改變了他今後的人生。

不止他的，還有許多人的。

這就是命啊，這就是你不堪的命運，凡人或許無法改變它，但我們可以！

“哈哈哈，”這般癲狂的笑聲像是地獄裏的惡魔。

老人的身體瞬間變大，不過幾秒已經是一個有了兩層樓的高度，它的臉又迅速開始崩壞，接着是全身，在這副皮囊下，竟是一個怪物！沒有任何血肉只有蒼白的骷髏，胸腔里卻有一束藍色的火焰。

“姚和生！生死的天平已經向吾等傾斜！”如圖鐘聲般渾厚的聲音響起。

只不過姚和生已經失去了神志，只是緊緊地握着這個怪物的手。

骷髏咆哮道，“去吧，去找到那個深淵裏的偽神，殺了它，讓我們做新的王，人類和世界的王！。”火焰驟然變成了猩紅色，如同鮮血般。

“活下去的代價是，與過去的一切割裂，永遠被孤獨詛咒。”

大爺看着倒在地上的兄妹倆，聲音嘶啞地吼道：“你這個畜牲啊！”說罷，將自己的拐杖砸了過去。

長蟲聽見吼聲，觸鬚揮舞着鐮刀切斷拐杖，暴力地砸向了他。

黃大爺看着朝自己飛來的刀，本就孱弱的身體受不住了，暈倒過去。

忽然二者中間憑空出現了另一個怪物，一具包着火焰的白色骷髏。

只見骷髏抓住鐮刀，暴力的從觸鬚上扯了下來，丟棄在一旁。

它將長蟲抓住，捏在了手裏，瘋狂扭動的長蟲不過一會兒就沒了聲響，活活被捏死了。

它扔掉手裏的長蟲，轉生走了出去，抱起已經落到了地上的姚琛，擦乾淨了她臉上的血。

像一個騎士般抱着公主，慢慢地走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