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忽如一夜春風來
“大河向東流....”
陝北民歌第一句還沒唱完，就像讓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戛然而止。剛剛七點，白蘭收回關掉鬧鐘的手，今天她起的很早，嗯應該說昨晚她都沒怎麼睡着。靈勢潮汐就像柔和的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沖刷着所有人的身體、精神和靈魂。一夜間有三十五口靈井出現，算上魏來身上那一口，一共三十六口。除了魏來身上的那一口靈井，其餘所有的靈井都在源源不斷的為這世間輸送大量的靈。
靈井噴發，自然奇觀。就像是火山噴發，或者海嘯那樣的自然奇觀。但不同於這些天災，靈井噴髮帶來的是數不清的益處。但它的出現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象徵，一是象徵神秘復蘇，術法將興，二是象徵萬物枯竭，世界進入末法時代。而靈井噴發發生在現在顯然不屬於後者。
在白蘭上輩子，道術奇術齊頭並進，咒術、神術、巫術、魔法、真言等等等等各種五花八門、千奇百怪、花里胡哨的術法層出不窮，連街邊要飯的都能耍一兩手博路人一笑，圖個溫飽，更有領先現在數千年的與靈相依相長的科技。
修習不同術法的人有不同的稱呼，走不同術法路子的人有不同的實力劃分方式。傳統道術只分煉體和修法兩種，是從練氣、築基開始一直到聖人，奇術則比較簡單粗暴的按一二三排序，一直到十階，再往上三階則有了名字，最高的被稱為聖堂。他們的複雜性則體現在修行方式千奇百怪，進階的時候需要各種儀式與材料。他們美曰其名管這叫條條大路通聖堂。當時的魏來懟他們教廷時說，你這隻給大肚子貴族走的路算什麼大路。
事實也是如此，有錢人才有財力物力修習正統的術法，更多的人則是修習一些大陸廣為流傳的小術法，比如說洗頭術，洗手術，洗碗術啥的方便生活。但科技也不是吃白飯的，二手的洗碗機都比洗碗術快，而且洗出來的碗更乾淨，成本也更低。這也就導致了強大的術法沒錢學，低級的術法學了也沒用，反而是那些娛樂術法被廣大的民眾津津樂道，並開發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用途，從一厘米漂浮術到有太陽才能用的照明術，再到增加情趣用的活繩戲法，迷幻術等等。
而白蘭的師父簡單粗暴的統一稱呼他們為耍雜技的。藏劍山雖起源於道法，卻並不是因為道法而得以傳承。用那時魏來的話說就是，要是靠家裏那點把戲，藏劍山早讓人干平了。所以他們走的是完全脫離於世間凡俗的術法路子，還用魏來的話說就是，如果把術法體系比作一個馬戲團，各個術法流派就是耍雜技的，而咱們就是馬戲團團長。
“所以咱們還是耍雜技的對吧？”那時早慧的白蘭一下就抓住了重點。
魏來被噎了一下，有些磕巴的答：“嗯...怎麼不算呢。至少咱們也是高級雜耍。同境之中無人能敵！”
魏來自己發明了一套自家實力的劃分方法，但白蘭嫌棄名字太難聽，直接用了靈勢形成的外觀來代替，與奇術體系一樣一共十三階，從低到高分別是，靈光，靈霧，靈雨，靈雪，靈池，靈潭，靈湖，靈海，靈樓，靈峰，靈崖，靈山。最後是個什麼樣子白蘭也不知道，她上輩子最高就只有九階靈樓的修為，還是她跟那七個仇家拚命的時候提上去的。後面還是問了師傅才知道的。
藏劍山這一脈並不需要亂七八糟的的儀式和材料輔助進階，但唯獨需要一種東西，契機。除了積攢足夠的靈在體內形成靈勢，他們也還需要契機才能進階，這個契機有可能是一件想要了很久的東西，也可能是期待了很久的一場雨，又或者是某個不期而遇的人，又或者是某一瞬間的心情。每個人不盡相同，比任何東西都玄乎，也許就是這樣捉摸不透的東西才造就了這樣一門捉摸不透的門派。
昨夜靈勢潮汐的沖刷后，一大早白蘭驚奇的發現自己的靈魂與身體已被靈光充滿，整個人在黑暗中都有點發光。這是一階靈光境達到頂點的外顯。，她還發現她把二階、三階需要的靈都攢滿了，只是二階的契機還沒有達成，所以還在停留在一階。回憶了一下，一階需要的契機是初生之喜，給自己過的生日當然就算，給別人過生日當然也能算。由於昨夜的自然奇觀，二階需要的契機也被白蘭洞悉，需要一場惡作劇。
白蘭看着還在熟睡的代小雨和楚曉曉，心裏暗道了一聲對不起，然後扯着嗓子喊了起來：“啊啊啊啊！八點了！這節輔導員的課啊！你們快醒醒！”楚曉曉被窩當中驚坐起，看了一眼已經被白蘭施了障眼法的手機，倒吸一口涼氣：“完了完了，昨晚睡太晚了。”她拍打着臉讓自己迅速清醒過來；而代小雨則不需要，她稀里糊塗的瞄了一眼手機，然後像彈簧一樣就起來了，嘟囔着說：“不是就比平時晚十分鐘嘛。”白蘭：“......”楚曉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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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洗漱和趕往教室的路上，她們就只能零星看見幾個人，都以為自己已經遲到了。而到了教室，她們只看到了坐在門口第二排的何香。有那麼一瞬間，楚曉曉，代小雨，何香都以為自己在做夢。在四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何香先跟三人打起了招呼：“嗨，今天怎麼這麼早？”三人動作整齊劃一的拿出手機。而這時，假裝看手機的白蘭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積蓄的靈勢拔高了數層，靈光更勝，要不是現在是白天，別人都能發現她在發光了。
白蘭皺了皺眉，做對了，但不完全對，正常情況下進階后靈光內斂，黯淡成霧才是真正到達了二階靈霧境。不會吧不會吧，難道又要我去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嗎，我真的會謝。她上輩子就已經被各種奇葩的契機玩麻了，稍微好一點的有抓住一隻無翼蜻蜓，她在藏劍上刨了足足倆月的土才找到，奇葩一點的是看一眼冰岩大陸的七彩企鵝帝。她所在的雷霧大陸跟那裏隔着一片雷霧海，而且那隻企鵝可不是說見就能見，人家可是帝王。這些並不平坦的回憶白蘭不願再想，她一擺爛居士何苦遭這種罪。
這時另外兩人發現手機上的時間才剛七點二十，離上課還有整整一小時。她倆狐疑的看了白蘭一眼，但被白蘭恰如其分的表演矇混了過去：“天吶，我們竟然全看錯了時間。”
代小雨想打個哈欠。卻沒有打出來，奇怪地說：“我怎麼一點都不困呢？平常少睡一分鐘我都能困一整天。”白蘭瞟了她一眼，應該是受了昨晚靈勢潮汐的影響。誇張一點，體弱多病的人經歷過昨晚都能生龍活虎，世界級的自然奇觀可不是蓋。
楚曉曉捂着額頭長嘆道：“唉，我要回去補個妝。”跟三人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白蘭看向代小雨決定補償她一下：“小雨，你餓不餓咱倆吃飯去，我請客。”代小雨連連點頭。
一晃上午就過去了。表面上風平浪靜無事發生，但實際上學校里偶爾出現的士兵和拿着文件到處奔走的領導都說明要有大事發生了。
網絡上各種玄乎的傳言井噴式的湧現，諸如火化了七天的老人託夢告訴子女，地下有些涼多往墳頭捧點土；某人家的貓突然口吐人言抱怨貓糧太難吃；某個死宅說自己找到了藏着貞子的錄像帶，現在在跟貞子同居；還有個不肯透露名字的王姓大叔，抱怨自己突然學會了瞬移，出現在了鄰居老婆的床上而被對方老公打了一頓。各種真真假假的傳聞讓人應接不暇。
食堂里，跟室友一塊吃着午飯的白蘭看着最後一條新聞嘖嘖稱奇，難道這個世界上不止我一個人掌握空間之力？
楚曉曉平常不玩抖樂，她玩小藍書。嘟着嘴奇怪的說：“怎回事，怎麼全是些靈異事件。”
吃飯時從不看手機的何香突然抬起頭：“什麼0溢事件？讓我看看。”然後便興緻勃勃的劃開了手機。結果發現跟她想像中的“靈異”不太一樣又悻悻地熄屏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麼。
代小雨也吱聲說：“這有個跟我一樣的誒，平常怎麼睡都睡不夠，今天突然生龍活虎的。”
“我也是我也是，我今天化妝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皮膚好像更好了，而且......”
就在四人從百草園要侃到三味書屋的時候，突然一聲師父從白蘭身後傳來。白蘭下意識的回頭望去，來者身着藏藍的t恤，黑色休閑褲襯得雙腿更加修長。不是魏來還能是誰，白蘭發現她的倒霉徒弟正朝他揮手，但表情卻並不是意外的欣喜，而是像是看見了救星般的興奮。她瞪了魏來一眼，魏來立馬把手放了下去。個子不高的何香一向對身高比較敏感，低聲說道：“這都有一米八多了吧。”緊接着便看見那高挑的男生朝她走了過來，她還以為自己說的話被那人聽見了便立馬低下頭不做聲響。
白蘭指了指隔着一個位置的座位，示意魏來坐在那。魏來有些拘謹地坐下，忍不住猜測另外三個女生是不是也是像師父一樣的高人。就是，這幾人怎麼都這麼眼熟啊，那個低下頭的，她不就是跟我同一個班的卷王嗎。
白蘭頭也不抬，接着乾飯：“這是我昨天剛收的小弟，自我介紹一下吧。”
本就有些緊張的魏來噌一下就站了起來，把另外三個女孩都驚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我叫魏來，計科院計科專業的，是師父昨天剛收的.....小弟。各位......”
“同學。”白蘭好心的幫魏來補充。
“各位同學好！”說完他便下意識的鞠了一躬。
三人瞠目結舌，看着白蘭像是剛認識她樣，看不出來白蘭還有當大姐大的潛質。
代小雨看着魏來好奇地問道：“他不是跟我們同一個班的嗎？怎麼成你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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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白蘭得意的笑着：“我也不知道啊，昨天突然哭着喊着要當我小弟來着。”
魏來：“.......”看不出來這個師父還挺愛顯擺，果然啊，我就說她們怎麼那麼眼熟，還真是我同學啊。那拜同學為師的我應該怎麼稱呼師父？直呼其名怕不是要被師父逐出師門。看了眼白蘭興緻勃勃地還想繼續說，他趕忙止住白蘭的話頭說道：“師父，您先吃着，過會兒我有事跟你說。”然後就快速逃離了這個讓他坐立難安的地方。
看着走地飛快的魏來，白蘭撇了撇嘴，一點都不尊師重道。而另外三個室友紛紛湊了上來八卦：“蘭姐，什麼情況啊？”“看不出來吶蘭，我們昨天等你等的好苦，你卻偷偷去見了帥哥？”“說好的一塊好好學習呢，快詳細說來。”
白蘭好說歹說了半天，眾人還是依依不饒，她只能找個借口逃了出去。剛出食堂門口就看見了等候多時的魏來，愁眉苦臉的。她領着魏來往前走：“這邊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兩人一直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白蘭才問他：“有什麼事？”
“師父，我昨晚感覺到了好像什麼有什麼東西嗯...復蘇了，在我的感覺里就像潮水一樣向外擴散，這是什麼啊？”
“這就是靈，你身上那口就是靈井，昨晚有許多靈井噴發了，你能感覺到也不奇怪。”
“我感受到這個東西之後，它們就一直再往我身體裏面涌，這有事嗎？”
“這說明你小子走運，靈與你親和，是好事。”
魏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師父，我還能感覺到那些復蘇東西的位置，它們好像在試圖向我傳遞更多的靈。”
白蘭這才意外的看向魏來，像是見到了什麼珍稀的保護動物。魏來見白蘭這副表情又緊張了起來：“師父，有什麼不對嗎。”
白蘭嘖嘖稱奇：“看不出來啊，你身上的這口靈井還是祖宗輩的。”
“那是好還是壞啊？”
“安心吧，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見魏來還是一臉糾結，白蘭繼續說道：“靈井的覺醒有先後之分，靈井釋放出的靈勢潮汐喚醒其他靈井后，后覺醒的靈井會將自身一部分靈反哺給喚醒它的靈井。我昨天分明感覺到你身上的靈井規模並不大，沒想到能量還不小。你可以簡單的理解為孫子給爺爺上貢呢。”白蘭言簡意賅的總結到。
“那我們要去找其他的靈井嗎？”
“找個球球啊，昨晚我可是感覺到了有好幾口大靈井噴發啊，發現的人估計能繞咱學校一圈，你去那不就是送菜？我以為你身上這口噴發的靈井只是個意外，畢竟每隔個幾十年出現個靈井也正常，你看那昆崙山，長白山那些地方，就是因為有幾口靈井在那存在過所以山間的生物極具靈氣。現在看來，這是神秘復蘇的前兆。”白蘭嘆了口氣：“虧我還想擺平你這邊繼續躺平呢。”
魏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那我們什麼也不做嗎？”
這時白蘭突然目光灼灼的盯着魏來：“徒兒啊，為師的號是什麼？”
“白蘭居士？”
“多念兩遍。”
“白蘭居士、白蘭居士、白蘭...”隨着魏來重複的次數加多，音準在逐漸偏離，最後他不確定地說：“擺爛居士？”
“賓果！答對了。所以呢，不是我們什麼都不做，而是我什麼都不做。而你，要多加努力啊。”白蘭老氣秋橫地拍了拍魏來的肩膀。
魏來開始隱隱有些後悔昨天拜師的舉動了：“那我應該做什麼啊？”
“控制你身上的靈井。”
“怎麼控制？”
“它在你身上，當然是你想辦法啊。”白蘭躺平的理直氣壯：“用心感受，你會感覺到的。今晚，當你能夠控制它的時候，我在你身上的封印會自動解除。當然，你控制不住它的時候也會自動解除，如果你不想像昨天一樣被人抓走的話，就努力掌控它。”
魏來聽到這裏，重重地點頭：“好的師父，我懂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白蘭很想問他你懂什麼了，你要是控制不住我還得幫你重新封印。不過看他堅定的樣子白蘭也不忍心打擊他：“嗯，我相信你，等你控制住靈井后，我會教你術法的。”
魏來眼睛瞬間明亮起來，拜託，來無影去無蹤，超帥的好嘛。這時他又低下頭不好意思的對白蘭說到：“師父，其實還有一件事。”
“說吧。”
“就是黃道長找上我了，說有一事相求。”
“停，你上一句話是什麼。”
“師父，其實還有一件事？”
“沒空，我不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