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恩斷義絕
“那不過是他的偽裝，別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被他蠱惑，咱倆可是親眼看到了他的所作所為啊！”
方鼎怒不可遏的說道：“青璇被他強掠收為侍女怎麼解釋？”
“歸一聖地的太上長老遭遇不測，其他聖地虎視眈眈，若不是江離收青璇為侍女，歸一聖地恐怕已經除名，而青璇也會被當成聯姻的工具”
“而且青璇從小便有一種怪病，如果不是江離幫助她開發出兩種體質，她甚至活不過百歲。”
“她對江離是發自內心的恭敬，甘願以侍女自居。”
方鼎張了張嘴，表情錯愕異常。
歸一聖地差點除名？這種事他從來沒想過。
在他看來歸一聖地如此龐然大物怎會輕易被覆滅，也不知青璇差點被當做聯姻的工具。
如果老師所言非虛，那江離還真是救了青璇救了歸一聖地。
但僅僅憑此事還不足以讓他對江離的感官發生變化。
他梗着脖子繼續問道：“那碧蘿被他脅迫上船這件事總是真的吧？”
“碧蘿是自願的，至於我如何得知這個消息你之後便知道了。”
“她跟在江離身邊是因為江離看中了她的天賦，或許也有你這層關係在，所以才多加照顧，如今境界和實力都有着顯著的提升。”
“而她的父親也因為她在暗夜神教的地位水漲船高，從長老晉陞到了副教主，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不可能！”
方鼎不忿的咬了咬牙，沉聲說道：“其他的先不論，單說我兄弟被他滅族了這種事總不會有錯吧！”
“他滅我兄弟一族，讓東玄界的所有人唾棄他，就連我也背上了東玄界毒瘤的稱號，這是為我好？”
衛真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此事的原委他如何不知，但就是知道他才不好開口。
難道說你兄弟完全是活該？
是石峰主動去挑事大放厥詞，並帶着自己一族牽引上界蠻神要殺江離？
其他勢力的舉動也是自發性的，因為江離的背景他實在太大了，誰不怕受到牽連？
他看向眼睛血紅的方鼎，不由的想到自己選他到底是對還是錯。
之前他看中的就是方鼎熱血向上永不服輸的性格。
可自從收到挫折后，他整個人都發生了改變，開始胡亂猜忌其他人，只要跟江離有關的人都會被他極為敵視。
但方鼎畢竟是他選的人，一路見他成長起來的，又怎能輕易放棄。
斟酌了片刻，衛真還是將那天的原委告知了方鼎。
方鼎聽完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石峰主動要去殺江離？”
“這怎麼可能！”
他使勁搖了搖頭，身軀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方鼎握緊拳頭目光變得猩紅而偏執，“你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騙我的！”
“你一直在我身邊怎麼會知道這些！”
“老師沒想到你真被江離收買了，不幫我對付他就算了還一直替他說好話。”
“方鼎！你入魔了！”衛真極為凝重的喊道。
“我沒入魔！入魔的是你們才對！”
“石峰哪怕去挑釁江離也是為我而去的，江離殺了石峰便和我是死仇！”
“老師你醒醒吧！”
衛真捂着胸口，哪怕他現在是靈魂狀態也感到了心痛。
自己的學生怎麼會變成這樣！
就在他想繼續說話的時候，突然感應到了什麼。
他轉頭看向一旁的地平線，一個人影正在朝這邊走來。
方鼎見衛真突然轉頭，心中一凝也連忙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生怕苦行僧帶人來圍剿他。
同時一股悔意也油然而生。
他就算要和老師攤牌也不該在這種時候，現在他還得靠衛真保護他呢。
可當來者越來越近時，方鼎卻愣住了。
“碧蘿？”
“你怎麼會來這！”
方鼎見到碧蘿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有些慌張。
碧蘿怎麼會知道他在這裏。
而且她明明應該在江離的船上，現在碧蘿找到了這裏，是不是意味着江離也得知他在這裏了？
他突然感覺自從見到江離后，自己就一直被對方操控，行蹤根本藏不住，每次都會被人找到並進行襲殺。
方鼎哪怕再不想懷疑衛真，但在見到碧蘿的那一刻他再也抑制不住了。
所有的猜忌都迎上心頭，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步，遠離衛真！
以衛真的境界和閱歷怎能看不出方鼎的心裏變化。
“呼。”衛真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卻什麼都沒有說。
碧蘿此刻已經來到兩人面前了，看到方鼎時她的目光變得十分糾結。
但想到之前在樓船上發生的事，她還是強行板住了臉不讓自己的情緒外露。
“我是作為載物來運送一件東西的。”
“江離給我的？”方鼎有些錯愕，接着便是濃郁的警惕。
他目光看向衛真，心裏忐忑起伏，恨不得現在就讓衛真帶他穿梭空間逃離這裏。
在背後他可以肆無忌憚的抨擊江離，但自從聽到衛真維護江離，以及江離在東玄界發生的種種事迹，他已經無比忌憚對方了。
甚至還產生了恐懼的情緒！
“江…江離來了嗎？”方鼎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碧蘿抿着嘴搖了搖頭。
方鼎下意識的鬆了口氣，但旋即便覺得自己如此作態太過丟人，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碧蘿你此次出來就不要回去了。”
“你家人我會想辦法救下來的。”
他始終都不相信碧蘿是自願的。
然而碧蘿聞言卻搖了搖頭：“我是自願跟隨江離公子的，在他的船上我實力提升的很快，我的父親也得到了重用。。”
“自從上了他的船我才知道我的世界有多小。”
她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之前是江離要求他說的，但之後的話她確實是有感而發。
來到江離船上，珍貴的金玉房隨便使用，很多典籍都可以隨便瀏覽。是
這種待遇是她在東玄界這麼多年都沒有體會過的。
特別是青璇輕易將她擊敗后，那種挫敗感就更加濃烈了。
“方鼎，你別再和江離作對了，這其中真的有誤會。”
方鼎此刻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沒想到之前對自己十分熱情的碧蘿此刻的變化會這麼大。
沉默了片刻，方鼎臉色陰沉道：“沒想到你也被他收買了。”
碧蘿張了張嘴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她看方鼎如此難受想和他解釋，但一想到自己體內存在的靈魂便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關於江離救衛真殘魂，想要歷練方鼎的事她也從衛真的口中得知了。
自從換了一個角度之後，她對江離也沒那麼抵觸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的任務已經完成，有什麼事你問你的老師便知道了。”
碧蘿面露不忍還是多說了一句，話音剛落她的體內便湧出一股靈魂體。
在看到靈魂體出現的瞬間，方鼎腦袋都懵了。
“老師？”
“兩個老師？！”
他看了看從碧蘿體內出現的靈魂體，又看向自己身前的老師，臉上充滿了疑惑。
因為這兩道靈魂體的容貌體型皆是一樣。
唯一不同的就是從碧蘿身上浮出的靈魂體更加的凝實，跟真人也無差別了。
“這是我的分魂。”
衛真跟方鼎解釋了一句，便沖分魂招了招手，兩股靈魂體瞬間便融合到一起。
這段時間的記憶，靈魂修為都十分融洽的交匯，沒有分毫阻礙。
衛真的身體也變得和真人無異了。
如果不是衛真強行壓制，此刻他便能以靈魂體的狀態強行突破天地壁壘飛升到上界。
靈魂體遭雷劫飛升和實體飛升完全是兩個概念。
可以說衛真只要成功，日後在靈魂上的造詣定會遠勝之前。
待融合結束，碧蘿將一個儲物戒扔到衛真手裏。
衛真沖她點了點頭，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陣盤放到地上。
碧蘿踏入其中，隨着衛真的催動，傳送陣上亮起閃光。
在臨走前，碧蘿又深深地看了方鼎一眼，心道：“希望方鼎的老師能勸方鼎回頭吧。”
“那個男人真的不能為敵啊！”
光芒一閃，碧蘿的身影便從這茫茫大漠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刻的烈陽格外炙熱，沒有雲層的遮擋毫無阻礙的投射到地面。
空氣中散發著焦灼的氣味，地面彷彿也如岩漿般滾燙。
方鼎擦了一下頭上的汗，嘴巴翕動兩下才說道：“老師，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衛真也沒選擇隱瞞，直接將他倆在歸一聖地逃亡後分魂發生的事和方鼎訴說了一遍。
方鼎越聽越覺得離奇。
一個自己一直視為仇人的人，卻一直和自己的老師和諧相處。
而這一切竟然都是江離和老師對自己的考驗？
想要讓他成長，最後成為江離的助力？
這無疑是給他腦子一擊重鎚，讓他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哈…哈哈，原來我在你們眼裏一直都是個笑話。”
方鼎晃蕩着身體，猛然大笑起來。
“我被逼絕路，絕處逢生都是你們操控好的！”
“我的摯愛離我而去，喜愛我的也投靠了我的仇人，我的兄弟被江離所殺，而我的老師卻和江離始終同流合污！”
“噗。”方鼎氣急攻心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在地面上映的極為顯眼。
衛真閉上眼也不忍看到這一幕。
方鼎強壓心中的憤恨向衛真說道：“老師，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管你叫老師了。”
“你到底是選擇我，還是選擇江離？”
“如果選擇我，那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現在你幫我對付江離，以後我定會上九天手刃你的仇人。”
“如果你選擇…江離，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日後再見面我們就是仇人，為報你這一年的知遇之恩，我不會對你出手。”方鼎頓了頓，歇斯底里的喊道：“但江離必須死！”
衛真睜開眼睛，此刻他的眼神中已充滿了失望。
“鼎兒，你太讓我心寒了。”
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腦中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
方鼎的偏激，對自己的不敬，如瘋似魔的態度。
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是否是選錯了人。
同時心裏也有道聲音不斷的跟他說：“他憑什麼可以這麼心安理得？”
“如果不是自己，他現在就是一個連修行之路都沒踏入的平凡小子。”
“自己要是真想和江離一起對付他，他早就死了！他憑什麼來懷疑自己！”
“……”
一道道聲音宛若魔咒不斷的在他腦海中迴響。
衛真的眼神也變的逐漸冰冷了起來。
“鼎兒，此次碧蘿前來是來送我分魂與主魂融合的，此事便是江公子提起的。”
“不但如此，他還送給我一個儲物戒，裏面裝滿了修行資源，足夠讓你從元神境修行到尊者境。”
他越說心情便越冷靜，聲音也越平淡。
“江公子何等人物，他想殺你何須如此費力？”
“哪怕之前你得罪過他，他也願意既往不咎，甚至放我來輔佐你，他跟我說哪怕你不願放下仇恨也無所謂，就當為下界培養了個人才。”
“只是你卻始終看不透這一點，一直讓我讓江公子寒心。”
“變的不是我，而是你，你已經不是當初我認識的方鼎了。”
衛真將儲物戒扔到了方鼎面前，冷聲說道：“師徒一場，這是我能為你留下最後的資源了，從此你我師徒便恩斷義絕！”
“噗！”
方鼎臉色蒼白，頭上佈滿虛汗。
聽了衛真如此決絕的話，他忍不住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出來。
“老…老師，你真的要放棄我？”
衛真卻沒有回話，他這等境界只要下定決心便不會輕易再改變了。
方鼎死死的抿着嘴攥緊拳頭，渾身都在顫抖。
他怎麼也沒想到和自己朝夕相處，經歷諸多險境的老師會真的和自己恩斷義絕。
衛真搖搖頭，最後看了眼方鼎便頭也不會的縱身而起，朝大漠之外飛去。
以他現在的修為，哪怕日游萬萬里也不會有多大的損耗。
而這一切都得感謝江離，他準備全心去輔佐江離了，已報這知遇之恩。
風裹挾着沙子吹到方鼎臉上，他卻渾然不覺。
整個人像木雕一樣直勾勾的站在原地，雙目無神的望着天空。
烈日哪怕再灼燒他的眼睛，他也沒擁有閉上。
又過了一會，風沙變得更大了，他的腳已經被黃沙包裹了起來，方鼎這才緩過來神。
“我做錯了嗎？”方鼎茫然的望着四周空寂無人。
“我沒錯！”他突然堅定的衝著衛真離去的方向大喊道：“沒有我你現在還被困在遺迹里！”
“不就是看中了江離的背景嗎，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今日之辱，我方鼎日後定百倍奉還！”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彷彿這樣能將受到的創傷全部都釋放掉。
“恐怕你沒有那個機會了。”一道聲音突然從高天之上傳來。
方鼎一怔，快速的抬起頭朝天上看去。
晴空萬里根本無人躲藏之處，然而就在這時，方鼎突然驚悚的發現天上的太陽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