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袁朗篇:選擇
()車在晃動,同行的幾個人都已經kao着睡著了。這段時間的集訓實在太累了,不過也讓我驚奇:體能的極限,原來自己都沒有覺。
身體很累,也想閉上眼睛睡一會,可那種熟悉的感覺又來了:睡不着,心裏空的睡不着。在心裏對自己苦笑:後遺症又開始作了。
從上海回來后,我把自己所有的時間和jīng力都投入到了訓練中。以前總覺得訓練時間太長,浩波的犧牲讓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訓練得越苦,真正到了戰場上時才能將傷亡降到最低,也就不會有兄弟離開我們了。每個人在心理上都在調整:對戰爭殘酷xìng的認識。我也一樣,不再有一絲抱怨,努力番外之袁朗篇:選擇訓練……大隊長這個時候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關注我們心理狀態,他會在訓練、休息、調整、放鬆之間給我們找到最佳的結合點。每個人都在慢慢成熟,變得更加堅強,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
訓練結束,大家會打球、出去走走、聚在一塊扯皮。這時我才現:浩波給我的後遺症好了,但迎藍……在戰友面前我還是原來的樣子,也會和他們在一起做以前閑暇時會做的事情,但無論做什麼總是很快就索然無味,然後空蕩蕩的感覺就來了。那天休息,在基地無目的的順着山路向上走。因為那裏人最少,我可以放鬆自己,不必隱藏。到了山頂,才覺自己來錯了時間,也來錯了地方——當時正是黃昏。375的黃昏,對我來說曾經是最美好也是最甜mi的記憶,但當創造這個記憶的人離我而去之後,這個場景就成了我最怕憶及的部分。
很想轉身離開,但還是坐了下來:現在這種狀態,還有比這個安靜的地方更適合自己的嗎?更何況,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不見夕陽吧。看着太陽番外之袁朗篇:選擇一點一點的沉入山底,我的心反倒好受了許多,雖然還是那麼空蕩蕩的,或許這樣的夕陽能讓人不念及其他吧。可當四周暗下去之後,“是不是覺得我很神奇,想迫不及待的把我娶回家?”耳畔有人在說這句話,驚喜地回頭,身邊是空的——說話的那個女孩已經被我弄丟了。我咬緊了嘴唇,剋制着那突如其來的茫然與不知所措。切膚之痛,切膚之痛,原來,這世上真有比不打麻藥就截盲腸還讓我無法承受的痛苦。
站起身來向下走,下山的路途中還是有迎藍的影子,我加快了腳步。不能拿得起放不下,而且這是自己的選擇,別幹這種事后反勁的事情。心裏這樣說著,可那個女孩的樣子還是存在,始終都存在——迎藍留給我的後遺症作了。分手隨着時間的變長變成了一把鈍刀子,一點一點在割着我,比當初斬亂麻那一刀還疼。每當一閑下來,迎藍的影子就會不受控制的跳出來,時刻提醒着:我已經永遠失去了最心愛的姑娘。這種空蕩蕩的感覺如影隨形,怎麼甩都甩不掉。
後遺症開始作,不知道怎麼去治療——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讓自己始終在人群中,避免胡思亂想的時間。在人群中呆不下去了,就會去375的峰頂坐着。因為那裏最安靜,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理:看的久了,感覺麻木了,自己也就好了……雖然每一次感覺都沒能到麻木的程度,反而有越來越深刻的趨勢。
這種訓練與夕陽相伴的rì子中,到了那一年的net節。我這個樣子,是絕不能回家的,被父母看出來免不了又是讓他們擔心。正好有集訓,我申請參加。半個多月的集訓,除夕都是在訓練基地過的。沒有因為在外面過net節而覺得孤單,反而很充實。因為這樣的忙碌和緊張會讓我沒有時間去想迎藍,那被我弄丟了的女孩。
集訓還是結束了,那樣大強度的訓練已經讓我很少能有時間想起迎藍了,可在這回來的車上,在這很久沒有的放鬆的時候,迎藍的影子又來了——後遺症還是沒有好。
到了基地,大家下車準備回宿舍,鐵隊讓他們把我的東西帶回去。“袁朗你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不是吧,大隊長,剛回來就叫他?這段時間他可累壞了,你真打算把自己的得意弟子給累傻了?”那些小子們開始開玩笑。
“你以為我願意找他談啊,我還巴不得他不用我找他談呢!”言外之音讓那些小子不再說什麼,乖乖的走了。
跟着鐵隊來到他的辦公室,一路上都沒猜出來他有什麼要和我說的。進了屋,他坐了下來,打量着我。“集訓得怎麼樣?”
“還不錯,很長見識。以後有這種集訓我還會參加。”今天的隊長有點奇怪,關於訓練他很少這樣問我。
“集訓再多再好,能做回以前的袁朗嗎?”他說的是我的狀態。這樣的話題他曾經和我提過一次。憑我在上海的表現,他應該已經猜出我和迎藍出了問題,但因為我不想談,他也就沒有再深問。在自己完全調整好狀態之前,實在不想在任何人面前提這件事,即便是看着我一路走過來的他。其實即使不是他,隊裏那幫小子應該也已經覺出了我的反常。畢竟大家是生死弟兄,每天生活在一起,而且都是直覺很敏銳的人。但在偶爾說到這個話題被我笑着岔過去之後,他們就再也不提了。“時間都被佔滿了,你就能忘得了她了?”
“大隊長,你既然都猜到了,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次他的態度和口吻與上次都不一樣,代表着我是避不過去的。這件事情他們終究會知道的,也許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狀態能更快的調整過來。“我的兵穿上軍裝是一個合格的老a,拖下軍裝他會是一個普通人,有正常的家庭、感情和生活。你現在是個出sè的老a,可離開這裏,你還是以前的袁朗嗎?”他的目光彷彿能看穿我。“我的兵軍裝之後應該有一種很正常的生活,這才是我最願意看到的。”
他的話題轉得也好快。“在上海,除了浩波,恐怕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吧!迎藍知道的,應該比我還少吧?”
愣了一下,這話裏面的意思?他回答了我的懷疑:“初三那天一大早,迎藍來找你。”這個名字再次真實地出現在我的世界,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沒見到你,她當天就回去了。她委託我帶個話給你:她想和你談談,她會一直等着你,等着你願意去找她的時候。”
願意?我明白了:她已經知道了一切,這其中應該還包括那晚我親眼看到了她的猶豫。“我告訴了她浩波的事情,還回答了她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是哪天去找的她。”鐵隊的話很慢:“知道答案之後,她的反應很特別。”
我說不出話來。事情的變化是我沒有想到的。這麼久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繫。很清楚我做得有多徹底,一點餘地都沒有留給自己……她到底還是知道了這一切。對迎藍,我有種本能的感覺,不是憑判斷也不是kao分析,而是因為了解和信任而生出的直覺。這個真相,她受得了嗎?這個真相一點也不比用來說分手的那個理由溫柔。
“袁朗,兩個人相處,在一方不知情的情況下,在你還喜歡她的前提下,你有什麼權力一個人決定兩個人的生活?你有權力……替迎藍選擇她的未來嗎?”他的話很有分量。選擇?我替她選擇?“雖然你還沒成家,但我們這個職業,你應該很清楚:對家人,我們一定要比普通人對妻子更多一份尊重,一份寬容。”他看着我,表情嚴肅的不象是在談論生活問題。
自從和迎藍分手,第一次這樣直接的談論這個問題。他說的是我從沒想過的,因為一直都在迴避這個話題。我是在替迎藍選擇她的未來嗎?“袁朗,回去好好想想吧。”他的目光柔和了許多。“我還能為你想的就是:這段時間,如果想去上海,我隨時給你假。”
我沉默的點頭,剛要走,又停了下來。“我見過他們失戀鬧情緒,可沒見你說過誰不象以前的自己了。我真的和以前很不一樣嗎?”
“誰失戀都會鬧情緒,都會很難熬。但如果是以前的那個袁朗,失戀了他也會和我說:隊長,看來以後我要在你家蹭一輩子飯了,也會和他的兄弟說:看來我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他不會隱瞞他的兄弟,更不會整個人都變了,變空了。”變空了,他還是這句話。我是嗎?
已經走到了門口,“還有,”回頭見鐵隊翻着桌子上的書,沒有看我,不經心的說了一句:“這次見到迎藍,她瘦得很厲害。”這話落到我心裏那空蕩蕩的角落,撞得那裏……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