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行俠義卻遇忠厚賊
猛然,遠處蘆葦盪之中,冒出許多黑影來,他們鬼鬼祟祟,下了水,朝那幾艘大船游去。
“這些是什麼人?”曠艷紅心想:“莫非是土匪,要搶這花船上的人?”
的確,上得花船遊玩的,非富即貴。
只見那些大漢分頭由錨繩慢慢爬上了幾艘花船,花船燈火下,只見一個個黑衣人身背大刀,上了船頭,弓着身子,迅速往花船船室里奔去。
不一會兒,各花船上傳來了男女驚叫,各色男男女女慌忙逃出船室,口中大喊道:“土匪啊!土匪啊!”
古籍史書之中,常有國家戰亂時盜賊暴起的記錄。曠艷紅每每讀過,心中不由會感懷:那些年代之中,民不聊生之境,當是多麼令人絕望。
如今看到,心中不由憤恨。一般卑劣之人,趁民之危,身為男兒不思進取,做些燒殺搶掠之事,真真可恥。
當即躍身,一招燕子三抄水,上了一搜花船上。
剛上甲板,見得兩個大漢大刀出鞘,對着驚慌的花船侍女,頓時長劍出鞘。
黑衣人見得曠艷紅,不由一驚。又見曠艷紅長劍出鞘,竟嚇得大刀落地,當即就跪了下來,大呼:“女俠饒命!”
“啊?”這讓曠艷紅一愣,古來記載中,土匪盜賊皆是兇惡之徒,如何自己還沒動武,他們就跪地求饒了,曠艷紅當即問:“你們……你們是何人?怎麼……怎麼做些盜賊之事?”
一個黑衣人摘下面紗,看來四十幾歲,面相憨厚,南面委屈,他跪在地上,說道:“女俠,我們也是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
“女俠!”這時船室里兩個黑衣人押着一個衣衫不整的肥面中年走了出來,一人說道:“這人乃是這岳陽守備,新帝登基,灼令他調兵前援助東京,他卻將附近一些老弱病殘之百姓捉去充當兵馬,自己手中的兵馬則用來四處搜刮民財,貪酒享樂!”
“什麼?”想不到這人竟是趁國難行亂事的賊人。
“還有那艘!”一個黑衣人指向旁邊一艘船,那船上幾個大漢壓着一個垂垂老者。黑衣人說道:“這人原是朝廷高官,這荊楚大部分官員,都是他的學生。新皇帝登基,需要軍餉糧草,他指使這些狗官肆意搜刮,所得金銀竟獻給金人,以求金人南下以後保全!”
曠艷紅看着那看着。慈眉善目十分慈祥,錦衣一身,看來也是書香世家。竟然會做這等賣國求榮之事?
曠艷紅看這些黑衣人所押的兩個人,面相不像是壞人。便想會不會這幫賊人為了保命胡謅的。便走到那肥面漢子面前,問道:“他們說的,可是事實?”
這漢子一劍驚慌,趴在地上,說道:“各位好漢,這位女俠,在下……也只想過過好日子……所以……一時財迷心竅!在下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什麼?”曠艷紅不由憤怒道:“你身為朝廷命官,國難當頭,竟然還像水深火熱之中的黎明百姓落手?”火到頭頂,長劍不由舉起。
“女俠且慢!”一個黑衣人攔道:“這兩個狗官對我們還有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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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的,女俠,我們一來想把他押回山寨,將他的罪行和盤剝金銀所藏之處交出來,二來是想他把所有與他行牲畜之事的同黨及罪行寫出來我們上呈天聽,三來,也是想在明日午時將他們的頭顱砍下祭奠這兩日死在他們官兵之下的百姓。”
“百姓?”
一個黑衣人憤慨道:“就在前日,他派手下的官兵大肆搶掠,說是國難當頭,需要糧食和軍餉。我們今年的收成和一點點積蓄都被搶了去,好些人都被宋兵打死!我的妻兒……”
“所以我們就投了湘東寨做土匪了!湘東寨一向是劫富濟貧,聽了我們的遭遇,決定拿他們開刀,所以今晚,寨主命人迷倒了岸上他們帶來的守衛,我們就上船來,想把他們帶走,哪知道一上船,你就來了……”
“女俠,女俠!下官不過一時財迷心竅,以後再也不敢了,求女俠同這些好漢求求情,我們……”
曠艷紅想不到,當官之人,會是如此狼狽?儘管她自小就知道,濫用私刑為罪過。但這亂世,小小五品守備都如此肆無忌憚無人來管,那麼,上頭的人一定不會是看不見的。
公正,在亂世從來不復存在。
曠艷紅不由心想,此等敗類繩之以“法”是何等滋味。便說道:“大哥,不知你們,能否帶我上山?”
“當然!當然!”
跟着這群黑衣人於夜中行走,曠艷紅心裏也沒底,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何況還是陌生人。
若是這些人中途突然暗算,也是得不償失。但曠艷紅從小便覺得,選擇這種事情,是不管嚴不嚴謹都要去看清楚你選擇相信的事情是對還是村的,半途而廢不是君子所為。
何況,自和老和尚學武,曠艷紅就知這習武就當更有擔當。
於是硬着頭皮,曠艷紅還是隨這幫漢子上了岸,入了岳陽城西南一處丘陵地帶中。松木林中七拐八彎,怕是轉了一個時辰。才上到一座丘陵頂上。
這丘陵此周邊其他丘陵都高,山頂被移平了,以粗壯的松木建起的寨子呈圓形分佈,寨牆以麻袋裝着黃土搭配松木架的很高,十幾座木屋在寨子最中央,寨門朝南,最大的一間木屋朝着寨門。寨子四個角用松木打起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是一個平台。供觀察眺望之用。
走到寨子前,寨子裏四處點起了火把。寨門緊閉,寨門一側的寨牆上,幾個大漢手持弓弩,見得一行人,牆上人問道:“口令!”
一大漢答道:“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寨門轟隆隆被兩個大漢從裏頭打開。
“怎麼樣?狗官抓來了嗎?”裏頭的漢子個個樸素裝扮,實在不像是土匪。
“抓來了!你們看!”黑衣人們把那兩人押上前來,讓他們跪下。
十幾個婦人踉蹌着拿着掃把從屋裏奔出來,一臉憤怒,滿眼淚光:“狗官,還我家園來!”
二三十農民裝扮的男人也憤怒上來拳打腳踢。
看來他們不是惡土匪!
見得此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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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曠艷紅心裏也鬆了一口氣。
“王將軍來了!”只聽得那正屋中一個漢子喊道。這些漢子婦女讓步了一條道來。
往那聲音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二十四五的少年,他看來身高八尺,直眉正目,面如冠玉,兩撇秀氣的小鬍子,頭頂綸巾,手持羽扇,曠艷紅見了,不由說道:“孔明!”
那人走到眾人面前,看了看那兩個被縛官員,點頭道:“好!做得好!”說罷,又看了看曠艷紅,眼中驚訝,問一個黑衣人道:“這位是?”
“王將軍,這位是方才洞庭湖上遇見的女俠。叫我們搶船,以為我們是搶掠良善的土匪,所以……”
“小女子曠艷紅!聽聞王將軍於這湘東寨行劫富濟貧之事,一時想結識英豪,故而前來,叨擾之處,還請見諒!”曠艷紅見這人英俊瀟洒,舉止端莊文雅,覺得頗為舒適,又覺得這文墨人行江湖事,放得下體面,心生敬佩,便作揖道。
這人大笑道:“姑娘客氣,在下王宇,卑劣之人竟能動佳人耳,真是羞愧難當!”
聽得這人誇獎,曠艷紅不覺稍羞。但又為這人名頭一動,問道:“你叫王宇?”
王宇點頭:“小小名諱,不敢有假啊!哈哈哈!”
曠艷紅又問:“西北清水寨,我便聽聞王宇二字,不知是否就是公子大名?”
王宇眼中一驚,說道:“正是鄙人,姑娘還去過清水寨?”
曠艷紅點頭。
王宇嘆道:“想來,我已經離開清水寨一年有餘了!不知那方鄉親可好?”
曠艷紅點頭道:“很好。”
王宇臉上露出几絲安慰,說道:“那便好,他們能稍稍安定下來,吾之所願也!”說著,他若有所思,片刻,問道:“姑娘姓曠?聽口音似乎是譚州建寧一帶人?”
曠艷紅答:“正是!”
王宇“噢”了一聲,回頭打量曠艷紅一會兒,問道:“建寧有個曠法明,與在下有些淵源,不知……”
曠艷紅不由一怔,說道:“正是家父!你認識家父?”
王宇大笑道:“認識,認識。家父和令尊是好友,我與令尊也有幾面之緣。不知姑娘記得否,你對我,也有一飯之恩。”
“噢?”這話說來,曠艷紅頗為驚異,他從未記得父親提起過某個姓王的好友,她也沒有影響見過這個男子,更別說一飯之恩。
莫非,是年紀很小之時見過,年歲太長了,自己記不得了?
王宇扶胸大笑:“我想姑娘已然記不得了。”
“當家的!怎地總是噓寒問暖!人家姑娘家的,你讓人站着攀談,真是有失體面!”王宇身後一個黑壯漢子,濃眉大眼絡腮鬍須,見兩人越說越遠,有些不耐煩了。
王宇恍然道:“哎喲,失禮失禮!姑娘,堂里再敘!”側身指出路來,嘴上一聲:“張嫂子!”
立在堂門外的一個慈祥婦人答道:“哎!”
“煩勞嫂子沏一壺雨前茶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