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雲泥之別

待急匆匆地趕回家中，高天才得知，原來在軍中已小有威名的叔父高順這次探親回家被高母硬要留下生辰八字，以求得媒妁之言早日成家。可叔父高順硬是咬牙說自己記不得了，推脫了半天，待高父回家后報了出來后才紅着臉說自己有喜歡的人，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而這位叔父心中的佳人是在軍中隨軍的當地女醫官。

高母連忙拜託了媒人上門說親，又暗中各處找親戚打聽女方意願，確認雙方情投意合后，高父便代表家中向女方“納采”，即男方向女方求婚，並送去以大雁為代表的禮物。

在漢代的婚前禮中，男方向女方贈送大雁，是一種相沿而來的的儀式，背後的寓意在今天看來仍然是頗有意思。古人認為：大雁每年跟隨時節南北遷徙，是男方表明不會失時失信於女方的意思。大雁又是追隨陽氣的鳥類，表明女方會追隨男方的意思。同時，成行成列飛行的大雁，從不單飛，其他大雁都追隨頭雁，又表現了夫妻不離不棄、女方追隨男方之意。

見女方父母欣然接受了，雙方便開始了一貫儀禮，即以女方的姓名占卜能否結婚的“問名”、占卜雙方八字是否吉祥的“納吉”、男方向女方送去聘禮的“納徵”和最終確定吉日約定女方的“請期”。從未經歷過這些的高天自是樂在其中，可軍旅出身的高順卻早就等得不耐煩，說大丈夫結就結，怎麼這麼多事，這給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終於到了吉日，天才蒙蒙亮的時候，高順早已換好了紅黑配色的曲裾，容光煥發地他一步跨上了馬，催促家中其他人趕緊同他一併前往。高天在一旁興高采烈地喊道：“走啊，叔父出發親迎新婦去啦！”這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隊伍便出發了。

“阿瞞（作者註：曹操的小字），你看着鄉下的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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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們洛陽的規矩就是不一樣啊，甚是有趣。”當先說話的是一副姿貌威容、儀錶堂堂的袁紹袁本初。

“是啊，本初，偶爾出來走一走，看看這不同的風土人情，也是頗為有趣。只是在洛陽跑馬鬥雞卻也頗為無趣了。”回答的卻是身材略顯矮小，而神明英發的曹操曹孟德了。

“本初，可否想近距離親眼悄悄新娘子的樣貌啊？”

“阿瞞，這可不太好吧？萬一被人抓住，傳出去會敗壞你我的名聲的。”

“沒事，我們悄悄進去，局勢不好逃跑就是了。你我的家奴還在附近等着，諒他們追上來也不會怎麼樣。”

兩人屏退了家奴，跟着隊伍一路前行，翻牆進入了女方家中，躲在了新娘屋后想趁新娘出來后猛地掀開頭簾便跑。誰知準備儀式的女眷打翻了燭台來庫房中尋找備用物件時意外發現了兩人，便大喊“有賊！”。在前廳中等候的高順、高天顧不得一切沖了進來。袁紹、曹操二人慌不擇路，又恐被人抓住，便劫持了新娘為人質翻牆而走，卻沒成想誤入的是女方家的橘子園。袁紹自矜儀容，恐被這多刺的橘子樹划傷，便左轉右轉好不悠哉。眼看就要被高順、高天抓住了，曹操猛地回頭大喊：“小偷在這裏！”嚇得袁紹顧不得這麼多，連滾帶爬一溜煙地跟着曹操沖了出去。

等候在遠處的兩家家奴聽到了嘈雜聲，恐傷了家中公子，尋着往這邊趕來。雙方還未來得及開口，便扭打在了一起。雖然家奴人多勢眾，但高順久經沙場，高天也隨劉備多行遊俠之事，赤手空拳間已打倒了幾人。曹操為這二人英姿所感，便先行勸了起來：“兩位好漢請住手，我等肆意妄為生了事端，但我等並非歹人，願原璧歸趙，多賠嫁禮，以表歉意！”

此時卻傳來一聲傲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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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漠的聲音：“本初、孟德，你們跟這些賤民廢什麼話。雲泥已殊路，剁了這兩人，今天的事情外人不會知道。你們，都給我上！”原來在這隊伍後面另藏有一人，竟然是袁家司長子，袁術袁公路。此人和袁紹略有幾分相似，但卻是長了一隻鼻翼狹窄的鷹鉤鼻，雙目狹而細卻遮不住其中的傲慢，是掩不住的奸佞刻薄之相。

曹操連忙想要勸住：“公路，終是我們惡作劇在先，莫要如此。”

可這人卻只是冷哼了一聲，反而揮手鼓動手下家奴繼續向前，這幾十號人頓時不再克制，掏出了腰中的朴刀，如同鬣狗一般嘶叫着輪番而上。雖然撿起了之前被打倒的家奴的刀劍，只聽得刀劍相接之間的刺耳之聲不絕於耳，但終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高家二人終是雙拳難敵四手，眨眼間便是兇險環生。被劫持的新婦何曾見過這般場景，驚慌失措中不住叫了出來。高家二人急忙看了過來，卻未能及時躲閃身邊人的暗算導致身上掛了彩。

袁術見到這般場景，更有興緻了，尖叫一聲道：“這可比在洛陽有意思多了！小的們，弄死這兩個賤民，爺把這娘們賞給你們！”瞬間這些手下眼露凶光，如同狩獵的野獸一般緊盯高家二人，刀光劍影如大雨傾盆一般覆蓋在高順、高天二人身上。本就負傷的二人愈發吃緊，頻頻踉蹌，握緊刀劍的雙手更是顫抖不止，眼看就要抵擋不住，命喪於此。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柄長槍如流星墜地般擋在高順、高天二人前面，衝殺在前的家奴瞬間被這股力場擊飛在地。

作者註：東漢班固所著《白虎通義·嫁娶》記載：“取其隨時而南北，不失其節，明不奪女子之時也。又是隨陽之鳥，妻從夫之義也。又取飛成行，止成列也，明嫁娶之禮，長幼有序，不相逾越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