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火的真知
火候。
這是個古老的詞，幾乎和“烹飪”這個詞同歲。
使用火或高溫進行的烹調技術中，火候是整個烹飪的關鍵環節。
即使有好的原料、輔料、刀工，若火候不夠，菜肴便難以入味，甚至半生不熟，若火候過度，則無法保持食材的鮮嫩與幼滑，甚至會焦糊。
粗略分類，影響火候的一般是烹飪的時間、火焰的強度。
對於不同的食材，有不同的做法，火候要求也不一樣。
但毫無疑問的是，每種料理，都有其最佳的火候。
例如作為常見湯底的雞湯，需要用小火熬煮七個小時。
但針對不同大小的鍋，不同數量的肉，不同數量的水，用的‘小火’各不相同。
而且，每個菜系，每道菜肴，甚至於每個廚師，都會出‘最佳的火候’有自己的看法。
但此刻……
於天不得不承認，面前這道魚排，火候無可挑剔！
魚肉的細嫩被彰顯得淋漓盡致，宛若懸崖邊走鋼絲的雜耍藝人，少一步缺了感覺，多一步則墜入深淵。恰是這般精妙的平衡，讓質地平平的魚肉煥發了生機，入口綿軟又不失筋道，極為優秀。
於天自忖，不經過仔細研究和試做，他做不出這個水平的魚肉。
“確實是這樣。”
瓦蘭提亞撩起耳邊的長發，微微點頭，肯定了於天的判斷，“火候極佳，臻於完美。”
作為美食家以及有錢人，她品嘗過的魚肉種類並不比於天少，而即使是在這麼多同類型料理面前，這份材質普通，配料雜亂，手法普通的烤魚排，也十分出彩。
不愧是四百年前的菜！
與此同時，於天腦海里的疑問逐漸放大。
如此精妙的火候控制之外，其餘的烹飪技巧卻實在令人難以恭維。
這名廚師，很古怪。
……
兩人之間的討論並未引起其餘人的興趣。
這次宴會算是戰鬥勝利的慶功宴，早就該舉辦，只是王之左手衛拉特大人極力要求，一直等到他將外面那艘艦船上的來客邀請登船，才開始宴席。
因此，對於這兩名衣着舉止都很古怪的外來人，除了面子上的寒暄外，其餘人並無興趣繼續攀談。
這會兒，他們正無比自信。
戰勝強敵，以少勝多，甚至俘虜了北方王船。
對自己和王而言，俘虜一艘王船，不僅代表着大量廉價勞動力和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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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源，也代表着從此北方和西方王船將屬於一個王。
就算逃走的東方王船與南方王船聯盟，也不過能和己方持平罷了。
況且東方王船在這次戰鬥中也損失頗多，不成氣候。
而自從五個月前的祭祀之後，南方王船已經久無音訊。
在這些功臣看來，以王銳意進取的態度，他們甚至有望一統四大王船。
這可是這一百年來最令人激動的事了！
至於那艘離奇出現的艦船？
管他們作什麼。
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主動加入偉大的王船帝國！
……
與面帶欣喜的部下們不同，衛拉特在仔細觀察於天與瓦蘭提亞。
人老成精，他自然不會相信對方所說的‘海王使者’。
但對方艦船上的設備符合大學者的推演——他們必定是來自於迷霧之外。
自二十年前，神消失之後，祭祀再無回應，也再無外界艦船出現。
時隔如此之久，這群人出現，神的祭台缺依舊沒有動靜。
衛拉特立刻認識到，這兩艘迅捷無比的艦船，和此前那些被神送到面前的艦船，有本質上的不同。
因此，他果斷認為，離開迷霧的契機，就在這些人身上。
四百年的時間，迷霧之外的世界已經成為了禁忌。
祭祀們愈加固步自封，自稱王船上的國度是神的伊甸，神選之子們才可居住。
一代一代傳遞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已經忘記他們的根底。
想到這兒，衛拉特掃了眼身邊躊躇滿志的王。
年輕人面色如常，平握着王座的海龍頭扶手，眼神中卻是掩飾不住的滿意。
“唉。”
衛拉特在心中嘆了口氣。
大學者說的沒錯，王的位置太高了，他面前已經有太多低矮的事物，很難讓他再抬起頭，仰望無盡的蒼穹——根據記載，那兒應該有群星，而非一成不變的霧氣。
……
很快，數十道菜肴盡數呈上。
種類不算繁多，主要是魚類烹飪，佐以少量土豆、蘿蔔之類的根莖料理，而蔬菜只有小小一碟。
顯然，王船上是有耕種地的。
“這麼多年的隔絕，他們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新穎菜式。”
瓦蘭提亞評論道。
“甚至可以說非常……普通。”於天補充道。
“於先生，你這樣可不算是個合格的美食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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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家或廚師。”瓦蘭提亞嘴角微翹，輕笑道，“我們面對不滿意的料理，需要實話實說地批判，比如說這些菜——簡陋，普通。”
“但充滿驚喜？”
“但充滿驚喜。”
閑聊片刻，宴會結束，對方邀請兩人地目的也步入聊天地正題。
衛拉特邀請兩人前往更高的艦橋。
王帶了兩名守衛，已在高台上等候。
“說說外界的事。”
年輕的王率先開口。
“外界的什麼事？”
瓦蘭提亞聳聳肩，隨意在一張長椅上坐下。
王面色一沉，眼看就要發作，衛拉特立刻打斷：“說說神的事，以及外界的王。”
王點了點頭，補充道，“以及外界的王來自於哪個家族，他們是否有神靈的旨意？”
瓦蘭提亞思索片刻。
“有很多王，也有很多神靈的旨意，但其中並無太大的關係。”
“王的家族很多，比如我們瓦倫丁，也算是一個王的家族。”
於天驚訝的掃了瓦蘭提亞一眼。
隨機他就理解了意思。
聖瓦倫丁商團規模極大，也可以算是一個商團制的王國。
說是王的家族，倒也沒錯。
“通往外界的道路，是否已經打開了？”
衛拉特問道。
“已經開啟。”於天點點頭，“但需要一段時間的等待。”
等外面那些聖者把這片迷霧拆散，別說是通往外界的道路，到時怕是想回也回不來了。
說到這兒，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你們的超凡者數目似乎不多？”
說起來是不多，看起來是完全沒有。
“神已經五年沒有回應祭祀，我們自然無法使用神的力量。”
王滿臉理所當然的回答道，“你們有很多神靈的旨意，不受這些限制？”
於天掃了瓦蘭提亞一眼，後者微微點頭，手指從天鵝般脖子上漆黑的項鏈擦過，示意自己的超凡力量依舊可以使用。
那就更奇怪了。
這種火候的控制，不使用超凡力量，那能是什麼？
等等……
這是弗法的領域。
魔神弗法，擁有一部分火焰的權柄。
此前與弗法殘魂，也就是安妮的對話中，於天得知了‘真知’之事。
難道……
這艘王船上，有火相關的‘真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