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招供

第八十九章 招供

謝允聽他一番講話,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冷笑道:

“方才你口中含的毒藥,名貴異常,只有貴族們家中養了死士方會用到,你們區區一個山寨,怎會有這等王公貴胄才用的毒?”

趙全被謝允這麼一點破,支支吾吾地道:“不知,是老大給我們的……”

謝允又冷哼一聲:“你莫不是要與我說,你身上這件夜行錦衣,用料精貴,也是你們家寨主給你們置辦的?至於他哪來那麼多銀子置辦這些你一無所知?”

看着自己要說的話被謝允說了出來,趙全一時被噎得無語。

看來今日自己這一遭怕是難過去了,都怪那狗x的王二順,說什麼被抓了按照這個說便沒事兒。

眼前這個姓謝的去他娘的就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自己倒是被那個王二順給糊弄了出來干這等子糟心事。

可自己一家老小都在那王二順手中,不出來幫他辦事兒又能如何?

他這廂心思千迴百轉,阿衡那邊也細細盯着他看。

謝允站在他身前,輕聲道:“這逼供的法子,我們京兆府還有百十來種,不如都在你身上試試如何?”

京兆府!

趙全聽這三字心中嚇得一哆嗦,敢情他惹了個大官!

他還未曾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聽旁邊那面紗女子輕笑:“謝大人,他連死都不怕,許也不怕你那百來十種酷刑。”

“這如何是好?”

阿衡繼續道:“我想着,他這般不老實,也不知趙全是不是他真名,可不管真假,謀害朝廷重臣這罪總脫不了干係。

明日大人可着人拿了他的畫像,十里八鄉各州縣,張貼佈告,就說承他救命之恩要報恩,且如今他受傷昏迷不醒,大人要尋他家人報恩,不是他家人,提供線索尋人的也有重賞。”

說到此處,阿衡頓了頓,看向趙全發白的臉色,有些好笑!

這佈告說是抓人,別人未必會去招惹這個土匪頭子,可若是報恩就不一定了,自己能拿賞錢還承了土匪的人情,誰不樂意?

再則沒人知道他家人的下落,若是他家人看到他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消息,也會巴巴地自投羅網吧!

謝允一臉恍然,問:“這趙全是個山匪,說不定他家人就在山寨中,這就不好辦了!”

阿衡一臉不屑:“山寨中又如何,怕是他們得知親人昏迷不醒也會想着法子出來相見,即便不見,大人手下不是有三萬親兵嘛,直接剿了這匪窩就是了!”

聽着二人一來一回的對話,趙全臉色煞白,他有些腿軟,快站不住了。

心中暗恨王二順給自己招惹了個什麼大官,光是親兵就有三萬多,自己那幾百人的山寨子,人家親兵一口一個唾沫都能把山寨給淹沒了……

他心中叫苦不已,又聽那女子繼續道:“屆時抓了他親人,不管男女老少,一個個排着將那些逼供的百來個法子皆用一遍,就不知他們能否與趙全一樣視死如歸……”

說著阿衡意味深長地看了趙全一眼。

趙全臉色鐵青:他那丫頭才七歲,小兒也才三歲,若是都過一遍這刑罰,可不得把他心疼死……

他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二人面前:“二位大人,我有話說!”

原來他果真不叫趙全,叫趙仲井,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頭還有三個弟妹,因着家中艱難,交不起束俢念書,早早就和人一道在外頭幫工找活干。

雇他當長工的那家乃當地縣太爺,為人唯利是圖,蠅營狗苟。家中雖供奉着一個貴女悍妻,外頭卻四五六地養着幾房外室!

髮妻因出身高貴,在家中橫自是橫她的,出了府門,縣太爺依舊溫香軟玉逍遙快活。

本兩廂得宜,互不干涉。不想東窗事發,縣太爺夫人也不知哪處得來的消息,直直將縣老爺的其中一個外室抓了個正着。

那外室素來聽聞主家夫人兇悍,極為不得老爺歡喜,且她年輕貌美正值盛寵,又豈會白白受那悍婦的氣。

言語之間就夾槍帶棍地奚落了縣太爺的悍妻一通。

許是被那外室說她肥胖醜陋,觸了她逆鱗,一氣之下,她拿刀子捅了那外室心窩一刀。

最後那外室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領了盒飯!

好巧不巧,當時身為家丁護衛的趙仲井目睹了縣太爺夫人殺人的全過程。

一個七尺男兒,嚇得魂飛魄散,他還不及反應過來,就被火急火燎趕到的縣太爺套上了一個殺人的罪名!

縣太爺此舉無非是為救下自己的髮妻,隨便抓個人頂包。

可對於趙仲井這等升斗小民卻如滅頂之禍。

這可是縣太爺直接陷害,連申冤都沒處申,不得已,趙仲井才躲進深山老林之中。

也當他時運不濟,落魄如斯,流落山間還被兩個毛頭山匪打劫。

那兩個山匪看他一身有錢人家的下人打扮,暗搓搓地想着莫不是領了銀錢出來給主子辦事的。

本想着餓了幾日,終是碰到了只肥羊,正磨刀霍霍興緻勃勃地要大幹一票,不想刀還未曾揮出,兩人就被趙仲井打得滿地找牙。

二人求饒,要拜趙仲井為大哥。

至此以後他趙仲井就在這山中當起了大哥。

一來二去,十數年過去,趙仲井從當初的饑寒交迫,混成了青峰寨的大當家。

不僅娶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娘子妾室,還兒女成雙。

人到中年,趙大當家對自己的現狀頗為滿意。

他們打家劫舍多是截富,偶爾心情好還能濟濟貧,也不會去招惹官府,行事低調,和官府倒也相安無事,在山中伏峙多年。

有一日,青峰寨來了個趙仲井的同鄉王二順。

他不僅是同鄉,而且是和趙仲井從小一塊長大的。

兩人一見,憶及孩童時總總,涕淚橫流。

那王二順與他一樣自小就外出當長工。

王二順腦子活,找了家富戶落腳,當時的趙仲井找了官家,選擇不同,兩人此後境遇也大相逕庭。

那王二順也不知道跟了個什麼有錢的主顧。

銀子彷彿取之不盡,他總能拿出很貴的刀,衣物,配件支助趙仲井。

一來二去,二人又開始混得爛熟。

王二順看他托家帶口的,每日就小打小鬧賺些米糧錢,很是不忍,給他指了條明路,說主顧要殺個人,事成之後,可以拿一萬兩紋銀。

這可是一萬兩,夠他們山寨上下數百口人好幾年的嚼用了。

他們山匪過的不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殺個人算什麼。

且王二順一再保證此事不會給山寨帶來什麼麻煩,若是他們被抓了,服藥自盡假死,過些時候還能再救回來!

當時趙仲井就覺得王二順這哥們老仗義了,所有的退路都給他想好了。

他想好了什麼時候能拿到那一萬兩,也想好了拿到一萬兩該怎麼分,他覺得城裏知味齋一兩銀子一碗的面從來沒吃過,等得了銀子第一件事便是要去吃一碗。

他什麼都算好了,唯獨沒算到今日之局,怪只怪那王二順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讓他覺得此事手到擒來!

阿衡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不耐道:“那王二順的主子是誰?”

趙仲井搖搖頭:“只聽說是什麼了不得的當官的,沒說是哪一個!”

阿衡覺得此話不假,若是她想買兇殺人,定不會傻不拉幾地告訴別人自己的底細!

於是又問了些王二順的事,得知那王二順如今在山寨中,阿衡倒是鬆了口氣。

只要知道人在哪,就不是太難辦!

阿衡問趙仲井:“你方才並不認識謝大人?你如何能確定謝大人便是你等要殺之人?”

趙仲井撓了撓頭:“我們也不知道,王二順就說夜半從這處經過的,便是要殺之人,我們等了大半宿,就只有你們一輛馬車經過,這荒山野嶺的,平日也無人走,何況是大晚上……”

阿衡和謝允對視一樣。

繼續問:“那王二順怎知謝大人今夜從此路過?”

“我也不知,王二順只說,我們之前綁了那個什麼胡員外,謝大人沒幾日便會來……”

阿衡和謝允兩人聽了這話,內心震驚不小!

這麼說,自己和謝允的一切盡在那人的掌握之中!

首先那人得知道自己和胡閔炎的關係,也知道自己和謝允的關係,知道謝允會因為自己為胡閔炎奔走。

換句話說,背後那人知道自己的文舒公主身份!

阿衡不自覺地冷哼出聲,看來自己要安穩過日子怕是不能了!

她沒有再問趙仲井話,一個人輕輕走到破廟外。

看着蒼穹低沉沉黑壓壓的天空,眼中滲出絲絲冷意!

這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滋味真不好受。

她坐回馬車上,就着車上的紙筆寫了兩封密函。

待她密函寫完,謝允那邊也審完了。

謝允看她把密函封好,試探地問:“阿衡?”

阿衡苦笑一聲,將密函放在他面前的幾面,道:“今日這一遭,許是針對你,許是針對我,可不管對方要殺的人是誰,他們總是知我身份。”

“明知周國的那個文舒公主是假,卻不說破,也不出面相認,而是今日算計於我們,此人是敵非友。”

謝允點點頭,文舒公主的身份既已暴露,她再想做回那個青木縣醫館裏的石方慧便再無可能。

阿衡繼續道:“更為棘手的是,不知道背後之人,何時得知我的身份,是來了這青木縣之後,還是我落下懸崖之後,更或者,我落崖被石術夫婦所救,本就在那人的算計之中……”

阿衡此話一停,兩人都陷入沉思,若那人算計了阿衡的落崖,可真是一個了不得的對手,其心機之深令人可怕!

謝允疑惑問:“那此人所圖為何?”

阿衡掀開馬車的帘子,看向外頭茫茫天際。

此時東方已隱約露出魚肚白。

看來今日是個天晴氣朗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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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公主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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