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深夜避雪
廟內擺了些甘草,引一堆篝火,頓覺溫暖不少。
幾個人正烤着火小聲商量着接下來的行程,突然追花做了個“噓”的手勢!
溫譽最為警覺,他示意所有人禁聲,將耳朵貼在地面上專註地傾聽!
沒過一會就得出了結論:“十幾騎戰馬,馬腿裹了布,東南方向,離我們不到兩里地!”
追花迅速將點燃的火把熄滅,阿衡和煙蘿也開始收拾。
溫譽重新給賀念綁上,還用破布堵了他的嘴,將他拉扯着和眾人一起退到土地廟不遠處的一大塊山石后躲藏。
漸漸地,阿衡也能聽到對面疾馳而來的馬蹄聲。
緊接着,十幾匹戰馬出現在路的盡頭。
藉著微弱的火光,阿衡看清這些人個個都黑衣蒙面,騎着戰馬步調整齊有序,像軍人!
這些人速度奇快,不肖片刻功夫就到了破廟前!
為首的一人兩眼炯炯有神,抬起左手示意:“搜!”
身後的黑衣人步調一致地下馬,四散開來在破廟內搜索!
賀念被趴在地上,看不見破廟的情形,可他還有腦子,他知道定是援兵來了,開始用力摩挲着身子要發出點聲音!
煙蘿眼疾手快,幾銀針扎在他的頭上,她速度很快,在阿衡的角度看來,她不過是揮了揮手,賀念就躺在地上變成不省人事的樣子。
她看着煙蘿暗暗豎起個大拇指!
煙蘿卻沒空搭理她,機警地看着外面的黑衣人。
破廟地方小,沒過一會就被黑人來來回回踏平了幾遍,他們一無所獲!
黑衣人頭領擰眉沉思,道:“方才遠遠還看到有火光,她們定走不遠,分兩路追!”
眼睜睜地看着黑衣人由一波變成兩撥離開,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唯獨溫譽依舊一副喪氣的樣子。
看着人走得遠了,煙蘿捅了捅他手臂,問:“你今兒的是怎麼了?”
溫譽嘴角扯出一點笑,並未搭話。
阿衡看了溫譽一眼,對眾人道:“黑衣人追出去若是找不到我們,必定會折返!我們得趕緊離開此地!”
追花踢了踢賀念,問:“那這人怎麼辦?”
“把他扔進破廟,到時候黑衣人會把他救走!”阿衡吩咐。
少了溫譽這個拖油瓶,大家行進速度快得多,一行人也不敢點火,就着夜裏微弱的雪光,在漫無邊際的黑夜裏摸索前行。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一行人已行至村邊,能清楚地看到村子的輪廓和村裡搖曳的微弱燈火。
此時天又開始下起了紛紛揚揚的大雪,煙蘿看到阿衡鬆了一口氣的輕鬆模樣,問:“你喜歡下雪?”
阿衡點點頭:“方才一路行來,我用撒雪的方法隱藏我們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方才那些人沒注意,若是回過味來細心觀察,還得能找到蛛絲馬跡,如今這雪這麼一下,蛛絲馬跡也沒了!”
說著讓她去前頭村子裏打聽看看,有沒有生人到訪尋找陸懷岳他們的蹤跡,或者是找間空屋子歇腳,雪下這般大,在野地確實諸多不便!
追花找了一處隱秘的樹叢,隨意搭了個棚子擋雪,煙蘿獨自一人到村子裏。
此時已是深夜,大部分的人家因為點不起燭火早早歇下,整個村子也只剩下幾戶人家屋子裏閃着燈光。
煙蘿出門的時候特意換了身易於行走的胡服,因此在雪地里行走並未多困難,可因着連天的鵝毛大學,速度並不快。
她好不容易走到一戶點着燈的人家面前,這家門前是一個小院落,院門沒啰唆,輕輕一推就開了。
煙蘿輕聲走到屋子門口,門上的烏漆早已掉了色,一雙門環卻是由光滑亮,說明這屋子裏的人經常進出。
煙蘿輕扣門環,門內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誰?”聽着是一個年歲不小的老者!
煙蘿聲音輕柔:“老人家,我是過路的,風雪夜難行,可否進來躲躲?”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佝僂着身子站在門內。
那老者身子佝僂形容憔悴,可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看到煙蘿似乎被煙蘿的容貌小小震撼了一番,愣怔了片刻方才和煙蘿拱手:“姑娘,寒舍清貧,若是不嫌棄就進來喝口熱水躲躲寒氣罷!”
煙蘿道了謝就隨着老者進入屋內。
屋子是很平常的農家擺設,簡陋卻有些溫馨。
一個頭髮花白的農村老太太,坐在桌邊的小凳上就着昏暗的燈光縫縫補補,她旁邊坐着一個動來動去的小男孩,約莫七八歲的年紀,一臉天真地看着煙蘿。
那老太太看到煙蘿一身華貴的衣服,想着應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拘謹地站起來行禮打招呼。
煙蘿向兩位老者再一次說了來意,拿出一塊隨身攜帶的玉佩,問他們有沒有多餘的屋子歇腳,自己這邊有好幾個人。
兩位老人家戰戰兢兢地推遲了一番說是不能拿這麼貴重的東西,一來二往也沒說得過煙蘿,只得把玉佩收下。
老婦人張羅着將西邊的屋子收拾出一間來招待客人,煙蘿自是出門去接阿衡等人迴轉。
幾人聽說這麼容易就找了落腳之處也很是高興,隨着煙蘿到了村子裏老者的屋子。
可剛到院門,阿衡看着院門口那盞昏暗的燈籠,問煙蘿:“你方才來的時候,這燈籠一直在此處?”
煙蘿搖搖頭:“不記得此處有燈籠,許是老人家怕咱們找不着地方,特意掛上去的。”
阿衡看着那燈籠若有所思,隨後又看了追花一眼,追花和阿衡主僕多年,早已和她心意相通,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一行人進入庭院,柴門內依舊燈火昏黃,風雪依舊很大。
煙蘿還未曾敲門,門就自動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那個步履蹣攙的老者!
他看到煙蘿一行人衣着華貴光鮮,流露出一副卑微的神色,將幾人迎入屋內!
煙蘿一個勁兒地在說著客氣話,還往老嫗手中塞了一袋錢。
老嫗推辭幾次就拿了,還特意給幾位客人添了茶水!
阿衡手中摩挲着粗糙的茶杯,並不喝,而是微不可查地給追花使了個眼色!
追花本就在老者身邊坐着,她收到阿衡的指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一把禽住老者咽喉,“咔嚓”一聲生生將他脖子擰斷!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給驚住了,不過喘氣的功夫,那方才還活生生的老者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老嫗看到老伴被殺,撲過去哭喊,又質問阿衡等人為何要殺自己丈夫!
阿衡坐着不說話,追花再次出手,目標是那個老嫗!
可這次她沒得手!
因為就在她出手之時,那個老嫗也極快的速度翻身躲開!
她冷笑開口,聲音清脆婉轉:“不愧是文公主,本座自認為喬裝得天衣無縫,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阿衡聲音冷清卻好聽:“農家生活艱苦,怎會大雪天掛燈籠,況且,本宮也見過在田地里辛苦勞作的手,五指粗糙皸裂,與你這等拿劍的可不一樣,最重要的是,煙蘿的那個錢袋少說也得五十兩銀子,雖然你裝出一副誠惶誠恐卻之不恭的神情接了錢袋,可你眼睛卻出賣了你!”
“既然被你看出來了,麻煩文舒公主和我走一趟吧!”那女子冷笑!
追花也不和她廢話,直接提劍和她打了起來,兩人功夫路數差不多,可追花明顯略勝一籌,所以阿衡也不擔心。
許是屋裏的聲響太大,驚動了裏屋正在睡覺的小孩童,他揉着眼睛走出來,似乎未曾清醒!
阿衡警惕地看着他,而後又朝溫譽看了一眼。
溫譽輕微頷首,認真地看向那個小孩!
那小孩一身粗布衣衫打滿補丁,袖口被磨了一個個細小的破洞,還帶了圈洗不掉的污漬。
一身的細皮嫩肉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他的注意力首先在打鬥的兩人身上,看到自己的祖母會飛檐走壁,很是震驚:“祖母!祖母!”
正在酣戰的“祖母”哪有空搭理他,他只得將視線移到別處,當他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老者時,沖了過去,抱住哭喊:“祖父!祖父!”
聲聲悲泣!
阿衡眉頭深鎖,她當真看不出眼前的小孩有喬庄易容的痕迹!
可這個小孩出現在此處又顯得有些怪異!
還未等阿衡等人想出個頭緒,更為怪異的一幕又出現了。
只見那小孩哭着哭着,哭聲就漸漸停了,他一雙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老者脖子上流出的血液!
然後呲着牙,頭慢慢靠近老者的脖子,開始一點一點地用舌頭舔着老者脖子上流出的血液……
小男孩好像找到了什麼好吃的食物一般,越舔越快,最後嘴唇直接貼在老者脖子上猛吸……
這一詭異的一幕讓阿衡等人都打了個寒顫!
煙蘿驚叫:“這是什麼鬼東西?”
這麼個喝血的玩意兒絕逼不是人!
阿衡搖搖頭,下令:“殺!”
溫譽和幾個護衛得了令,提着刀就要去殺小男孩!
溫譽和護衛們的功夫不算賴,幾個回合就在小男孩的身上留下了幾道口子,小男孩很快就被砍傷在地。
阿衡和煙蘿面面相覷,覺得一個出場這麼風騷的怪物不應該以這種爽快的方式退場,總得放點大招才不違和!
果不其然,那小男孩身上的刀口子以驚人的速度在癒合,不消片刻功夫,他的身子又變得完好如初,且當他站起來的時候,好像變得更精神了!
他兩眼放着紅光,惡狠狠地瞪着阿衡等人,一個用力,就把身前的桌子拍得粉碎!
阿衡心中噓噓,目測這功力至少得五十年!
饒是阿衡博聞強識,也沒聽說過這等怪異之事!
溫譽有些緊張地道:“殿下,這人殺不死,能重生!且變得更強!”
阿衡擰眉:“你掩護追花,撤!”
隨着阿衡聲音落下,阿衡和煙蘿迅速退出門外。溫譽則幫着追花去對付那個老嫗,幾個護衛則抵擋着那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