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夢魘
世間萬物,輪迴有數,一切生靈皆有生有死,然而,生從何來,死往何處呢?
古人曾雲:“鬼者,歸也。其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露,毛髮歸於草,呼吸之氣化為亡靈而歸於幽冥之間。”
這世上是否真的有鬼,無人能給出確切的證據。但是在另一個世界,確實有被稱之為鬼的存在,與之共存的,還有諸多仙佛精怪,不過這些存在常人一般是難以見到的,但張青雲顯然就不是一個常人。
張青雲出生於華國偏遠地區的一個農村裡,剛開始他與普通的小孩並沒有什麼不同,直到五歲那年的一個傍晚,張青雲正在床上開心的玩着爺爺給自己做的小玩具,突然窗外傳來了一聲異響,張青雲馬上就被響聲吸引抬頭往窗外看去,只見漆黑的窗外,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看着他。張青雲看着那雙血紅色的眼睛不由得心跳加速,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從心裏蔓延開來,他立馬鑽進了被窩緊緊用被子裹緊了自己,再也不敢往窗外看一眼。
這件事給張青雲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至此以後,張青雲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在夜晚望向窗外,並且總習慣用被子捂住頭睡。但是命運弄人,即使張青雲再害怕自那以後,他也總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像穿牆而過的老頭,男生宿舍夜半洗頭的少女,不經意間露出狐狸尾巴的阿姨……
隨着張青雲越來越大,看到這些存在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雖然張青雲已經從一開始的害怕逐漸變得麻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太多不該看的東西了,他變得越來越倒霉。走路被東西砸、跑步撞到杆子、被蜜蜂蟄、被狗咬等等,這些對於張青雲來說都是家常便飯,雖然沒有什麼生命危險,卻也讓張青雲吃了不少苦頭,周圍的同齡人都稱他為衰神,不願意跟他做朋友。
等到十八歲那年,張青雲也是一如既往的倒霉,高考以一分之差與大學失之交臂。父母得知這個消息后思索再三決定讓張青雲回老家種地,雖然掙不來了大錢但養活自己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在家裏有父母照料也不容易出什麼岔子。張青雲也理解父母的苦心,無奈的收拾完宿舍里的東西之後,便準備坐車回老家。
張青雲從宿舍樓出來之後,沒有直接出學校,而是向學校後面的小亭子走去,高中三年,他從來沒走過這條路,既然這是在學校的最後一天,他想着怎麼樣也得去看看。可還沒等張青雲走到,大雨就灌了下來,他摸了摸身後的包,不出意外的沒有傘,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只能急忙往亭子跑,希望能在亭子下面避避雨。
在跑了幾分鐘后,張青雲終於看到了亭子,可是亭子與他之間卻隔着一大片水。張青雲不由得停在那沉思,因為他聽來過的人說過,亭子旁邊有一個小的人工魚池,但是具體這個魚池在哪有多大,他並不知曉。看着眼前一大片的水,張青雲猶豫了,但是大雨不斷地落下,催促着他作出決定。終於在經歷了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之後,張青雲還是一腳踩了下去。
噗通一聲,張青雲掉進了魚池之中,原本池子裏的水只有半人高,但是由於下雨,水位上漲,此刻竟然將他整個人都吞沒了。
水中的張青雲不停地掙扎着,恍惚之中好像又回到了童年,又看到了那一雙血色的眼睛,但這次他聽到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對他說:“跑吧……跑吧……我給你們機會讓你們跑,但就算你們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們的,桀桀桀桀桀”隨着一陣猖狂的笑聲,張青雲感覺自己像墜入了冰窟一樣,巨大的寒意將他包裹,意識也漸漸模糊。
等張青雲再次醒來,他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幾個老師圍坐在病床旁焦急的看着他,等他一睜眼,那幾個老師明顯鬆了一口氣。
張青雲的班主任趙天榮率先開口道:“小雲啊,老師知道你沒考上大學心裏不好受,但是人生又不是只有上大學這一條路,咱以後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再說了,你父母都是農民,把你拉扯大供你上學多不容易啊,你忍心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張青雲知道,自己是被誤會了,剛想開口解釋,其他老師也開始七嘴八舌的安慰他,這讓張青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只得向這些老師再三保證自己不會輕生了,會好好生活,這些老師才放心離開。
過了一會兒,張青雲的班主任趙天榮還是不放心,又走了回來,執意要等張青雲辦理完出院了再走,張青雲只好答應下來。
辦理出院手續時,張青雲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趕緊問道:“老師,我落湖的事您有沒有跟我家裏人說啊?”
趙天榮說:“別擔心小雲,我怕你父母着急就先沒有通知他們。”
張青雲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己父母年紀大了,要是知道啦自己“輕生”,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這時護士已經把張青雲的花費打了出來,張青雲拿過來一看竟然要五百塊錢,這可讓他犯了難,畢竟他全身上下加起來也只有三百多塊了。
趙天榮看着張青雲窘迫的樣子笑道:“我幫你給了,而且這錢也不用還了,這麼一點葯錢老師還是給的起的,不過你要答應老師,以後可不能再輕生了,一定要好好活着!等有機會了,來老師家,我請你吃飯!”
張青雲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心頭不由得一陣感動,趙天榮在他上學的時候就對他照顧有加,現在又幫自己墊了醫藥費,這份恩情他一輩子也不能忘,有機會了一定要好好報答自己的這位恩師。
張青雲辦理完了出院手續后,趙天榮還是不放心張青雲一個人,害怕他再做傻事,硬拉着張青雲就上了自己的車,直接把他送到了車站。看着他坐上了車才放心離開,張青雲看着自己班主任的身影,不由得嘆了口氣,這一別再見面不知道要隔多少年了。
在回鄉的大巴上,張青雲從包里掏出來手機,還好包的防水性比較好,手機還能用,他急忙給父親張峰打了個電話,想了想,還是跟父親講了一下自己失足落水的事,但是關於那雙眼睛和那個聲音,張青雲選擇了隱瞞。
張峰得知自己兒子的遭遇后,沉默了許久才說:“其實我老聽別人說要是有人一直倒霉,多半是沾染了些不幹凈的東西,以前咱也不信這些,可是兒你這……等你回來,咱還是去白雲觀看看吧,就算是求個心安也好。”
張青雲一口答應了下來,他也想讓父母安心一點,而且張青雲其實也一直很苦惱,他沒有告訴過父母自己能看見那些東西的事,更沒有告訴身邊的人,他害怕被當做異類,而且他從小養成的世界觀不允許他相信世界上有鬼怪這種存在,但是他所看見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這些問題不斷地困擾着張青雲,他一直想找人問問,到底什麼才是真的,自己到底看到的是什麼。不過,普通人聽到這些問題恐怕都會直接把張青雲當成神經病吧,所以他一直把這些事藏在了心裏。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在白雲觀里有着不同於常人的道士,或許在他們那裏,張青雲可以得到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