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9 離開前的驚喜
姜桐在樓頂靜默的坐了一夜。
直到朝陽的晨光淹沒了遠處新城區燦爛的燈火。
姜桐緩緩起身，轉身下樓……
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姜桐忽然有種錯覺，自己好像穿越回了幾天前，那輛白色的勞斯萊斯還沒出現在校門口的那段時間。他的生活依舊破敗灰暗的那段時間。
金色的晨光灑下，晃的姜桐眯起了眼。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還是如舊……
“喏，給。”
姜桐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神出鬼沒的女孩嚇了一跳，女孩的手裏提着兩份奶茶和煎餅。
她的衣着又變得如若初見時那般隨性洒脫，裸露的白藕般的胳膊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姜桐看了看夏安手中遞來的食物，有些恍惚，自己好像從未吃過早餐……
女孩似乎又看穿了他的心思：“早上不吃的話會餓成笨豬的。”
“謝謝……”姜桐也不客氣，接過吃的大口的吃了起來。
兩人並肩走在晨光下，背後夏安的影子仍比姜桐短了小半個頭。
“都處理好了嗎？”女孩隨意的發問
“都處理好了。”姜桐望着前方，喝下一口奶茶，回應道，“我把他做的事都說給姑姑聽了。”姜桐又咬了一口煎餅，含糊不清的說，“希望我弟弟……不要記恨我吧。”
姜桐大口的吃着，像是要把自己的情緒都吃進肚子裏。
雖然他知道所有的掩飾對於在他身旁的女孩都是徒勞。
女孩笑笑，也咬了一口手中的食物，並沒有正面回答。待食物咽下去后說道：“今天你的話格外的多啊。”
“是么？”姜桐毫不意外的回答道，語氣也沒因女孩突然的話題轉移而產生變化，又咬了一口煎餅，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可比我那會兒成熟多了啦，很多事情你的心裏也早有了答案不是么。”身旁的女孩轉頭，對着他莞爾一笑。
手中的東西竟在姜桐說話間已經吃完了，連垃圾都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里。
“……吃的真快。”
姜桐看了女孩一眼又咬了一口，沒有接夏安的話，而是含糊不清的吐槽。
“魔女都是這樣啦！”夏安伸伸懶腰，金色的晨光勾勒出她傲人的曲線。
“倒是你，多吃點吧，小心這細胳膊細腿讓風給吹斷嘍。”女孩說完便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像是清脆的鈴。
姜桐看了看夏安纖細苗條的身材，知道這是她又在揶揄他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姜桐咽下最後一口吃的，處理完垃圾后，接過夏安遞過的紙巾，猶豫了一下，對着夏安像是隨意的一問。
“因為你父母救過我的命啦。”女孩這次到是沒轉移話題，目光望向前方，認真的答到。
“……理由不是很充分。”
姜桐算不得深諳人性，可這回答也好像是為了糊弄他似的。
女孩如親姐姐般的關懷怎能用“救過命”一詞就能充分解釋的？
“還有就是可憐你唄……看你像塊堅硬的石頭似的，又倔又臭，怕你被水流衝下瀑布摔的粉碎。”
女孩撇撇嘴，眼神中帶着看受傷狗狗的憐憫看向姜桐。
“……可憐我？”姜桐有些受不了她打趣的眼神，接着問道。
黑色頭髮的魔女笑了笑，沒有應答，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清晨的街上只有兩人的影子被愈拉愈長。
……
姜桐又坐在了教室熟悉的角落裏。
桌子放着他的包。
“竟然沒給我丟掉的嗎……”
姜桐暗自思忖：
早上突然出現的夏安在陪姜桐走了一段路后就又消失了。
臨行前女孩說要給自己個驚喜，也沒讓姜桐來得及拒絕。
難不成就是幫自己找回暈倒后不知所蹤的書包？
真是……謝謝她……
……
姜桐在進入校園后他又遇到了換回一身幹練西裝的謝青。
謝青沖他笑笑，說飛機將會在下午起航，他還要在學校待最後的一上午時間。
姜桐對此沒有異議。
……
隨着時間的推移，空曠的班內陸續地有人進入，人群嘰嘰喳喳的議論聲驚醒了姜桐的清夢。
為首最大聲的自然是周洛。
“晦氣，昨天我生日，本來和我老爹說好了去新區那家米其林二星吃一頓，結果竟然被包場了，我們提前的預約都被取消了。”
周洛神色不悅。
“包場了，還把你家的預約退了？這估計就不是光有錢能做到的了吧……好大的手筆！”
有人在一旁驚嘆。
周洛家也算是本地的“名門望族”。
權勢雖不算大卻也稱得上地頭蛇。
如此這般竟在某不知名包場客身上吃了癟。
罕見吶罕見……
同學們對此嘖嘖稱奇。
被擾了清夢的姜桐聽了個大概，便又慢慢的垂下了眼瞼……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兩節課姜桐都一動不動地趴在不大的課桌上。
台上的鬢角花白的老師不經意間看到了似乎在夢遊天姥的姜桐，嘆了口氣，推了推眼鏡：
“馬上就要高三了，希望大家都不要向某位同學學習，活的渾渾噩噩……”
一連串的說教。
只有這時同學們似乎才能注意到教室里還有這麼一個若有若無的人。
趴在桌上的姜桐依舊氣息均勻，只是嘴唇難以察覺的翕動了幾分……
“對不起……”
姜桐的話微若遊絲。
上操時間，姜桐面向這熾烈的陽光，微眯着眼睛看向主席台。
並沒有響起熟悉而令人尷尬的音樂。
取而代之的是站在眾人面前神情嚴肅的大腹便便的校長。
“今天在這個特別的日子，我要宣佈一件好事。”
肥胖禿頂的中年男人接過教導主任遞來的話筒，從兜子裏掏出準備好的稿子，強裝嚴肅的說道。
姜桐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首先很高興我們學校能培養出如此品學皆優、尊敬師長、熱愛學習、孝順長輩、興趣愛好廣泛、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他是同學們的榜樣，我和眾位老師們對他寄予厚望……”
“這是何方神聖，能讓校長誇成一朵花？”
操場上的眾人議論紛紛。
姜桐人麻了，他似乎已經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了。
“最主要的是……他在過去的十年經常扶老奶奶過馬路。”
校長嚴肅的聲音瞬間被2000多人的狂笑聲淹沒。
“什麼叫……經常扶老奶奶過馬路啊。”
姜桐身邊的一個同學笑得錘胸頓足，眼淚都流了出來。
姜桐的腳下已經尬的摳出了三室一廳，轉身就要溜。
他知道夏安所謂的驚喜了。
但這好像不是驚喜，是驚嚇。
“肅靜。”校長也是強忍着心中的難堪，壓下了笑得人仰馬翻的學生們，“現在，有請京華大學特招生，我校的驕傲——高二19班姜桐同學致詞。”
校長說罷后匆匆的走向下了主席台。
正後退幾步，欲溜之大吉的姜桐僵住了。
班裏的同學齊刷刷的看向了他，隨之操場上無數的目光射來。
其中有驚愕，有羨慕，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
“他是誰啊？”
“不認得……”
……
姜桐聽到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從小到大，他似乎一直生活在陰暗面，他自己甚至也習慣了那裏潮濕、陰冷的環境。
以至於真的當陽光和聚光燈打照他身上時，會灼得他生疼。
少年猶豫了片刻，緩緩的向主席台走去，周圍潮水般的人自覺的為他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