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 讀心魔女
金碧輝煌的教堂中，姜桐緊抿雙唇，沿着血紅的地毯一步步地走着。
心中的情緒仍然無法平復，仍泛着一圈圈的漣漪。
“接受嗎？”
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
“接受嗎？”
姜桐腳步未停，離路的盡頭又近了幾分。
“接受嗎，孩子？”
姜桐抬頭，看不清那聖母像的臉。卻能感到有暖流在自己的胸口蕩漾開來。
“接受嗎孩子，屬於你的，看不清幸運或災厄、理不清紅與黑、一路伴隨着血與淚的命運。你的餘生將難以安定，你的夢境都將無法安寧。”
姜桐突然笑了，笑得苦澀。
他抬頭看向那座巨大的聖母像，似乎從看不清的石像面部感受到了悲憫而溫暖的目光。
“我願意，我願意直面我的過去，現在，未來。”
“我願意直面所有痛的、難堪的、不足掛齒的。”
“我願意同我英雄般的父母一樣，背負着一切，直到我替他們斬斷他們所不能斬斷的。”
“我願意，轟轟烈烈的活着。”
“我生來就是高山而非溪流。”
姜桐一字一頓，一句一頓的說著。說的每個字都咬牙切齒，像是在傾訴仇恨，像是在與這個世界宣戰。
那聲音久久的沉默。
“我賜你宙斯的部分雷電和太陽神的豎琴。”
“我將陷入沉眠，於足夠強大時你會再於此見我。我將繼續賜予你舊神的權柄，助你於這神后時代，繼續為我的孩子們點燃希望的火把…”
隨着聲音的逐漸減弱，姜桐的左手手掌逐漸浮現出藍紫色的紋絡，如呼吸般不停閃滅。
伴隨着的是突如其來的撕裂般的疼痛，幾乎要撕裂姜桐的意識。
姜桐的身體因疼痛而不停的戰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開始滾落，像是一滴滴晶瑩的淚摔碎在大理石光澤般的地上。
少年咬着牙一聲不吭。
久之，痛感散去，姜桐用盡全身僅剩的力量穩住身形，令自己不至於摔倒或失去意識。
他突然感到頭頂傳來溫暖的感覺。
姜桐抬頭，一把精緻的豎琴自空中緩緩落下，姜桐伸手去接：這次沒有了撕裂般的疼痛，掌中傳來的是流動的暖意。
豎琴不大，並沒有普通的凱爾特豎琴那麼巨大，高不過三十厘米，寬不過十二三。
琴身撫摸起來有柔順的觸感，琴柱上雕刻着太陽，琴身的花紋如波動的火焰。
姜桐輕輕撥動金色的琴弦，琴發出的聲音飽滿，圓潤，又富有感情。
好像撥動的並非琴弦，而是繆斯女神的歌喉。
姜桐的心也隨着琴聲放鬆下來。
“這便是阿波羅的豎琴嗎？”
姜桐喃喃着，平復了下被琴聲影響的心情。
“我會用你的火焰，焚盡所有尖銳的荊棘。”
說罷，他的意識又逐漸歸於混沌，在意識最後消散前，他聽到了一聲蒼涼又濃重的嘆息……
清晨的光透過窗鋪在白色的病房裏。
椅上女孩的睫毛亮晶晶的，耳邊的小熊吊墜一動不動，睡顏像是個嬰兒。
姜桐躡手躡腳的掀開白色的被子，坐在床邊，猶豫着是叫醒女孩還是…
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姜桐總不能直接抱起比他矮半個頭的夏安放在床上。
雖然這女孩已經很累了，都在椅子上坐着睡著了。
都睡著了……應該不會……
就在姜桐準備伸出善意的手時，
卻正面對上了那一雙狡黠明亮的眼睛。
“剛醒就要耍流氓啊。”女孩的神色帶着揶揄。
姜桐的腳趾在地下摳出了一套湯臣一品。
“我……”
“好了不用解釋了。“名叫夏安的女孩又笑笑，“還是先解決你小小的腦袋裏大大的困惑吧。”
姜桐：“……”
要問的話太多，姜桐竟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我見過你的父母的，他們都是很優秀，很堅定的人。”
夏安見姜桐沉默，撐起了尖尖的下巴，自顧自的說道，“他們甚至救過我一命啦。”
“他們……長什麼樣子”姜桐語氣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
“就是典型的神鵰俠侶，俊男靚女啦！我好羨慕你媽媽那捲曲的金色大波浪呢。”
說著女孩撫摸了下自己柔順的黑色長發，神色有些惋惜：
“我燙都燙不彎的。”接着又補刀道：
“叔叔可長的比你帥多了。”
“不過比起阿姨你還是更像叔叔多一點。”
女孩又看了看姜桐，說出了肯定的判斷。
是嗎……姜桐怔怔地看着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像是看到了只能在夢裏相見的父母……
“你們究竟是幹什麼的，有什麼目的，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嗎？”
姜桐語氣平淡的問到。
“也沒什麼了，平時也就上上課，偶爾拯救一下世界，救萬民於水火之中。”說著還攥緊了她粉色的小拳頭。
姜桐：“……”
他懷疑這女孩是德雲社的得意門生。
有點和他那少言寡語的腎虛氣質格格不入。
哦腎虛是那女孩說的。
“能具體點嗎？”
姜桐有些無奈的問。
“平時也就是上課唄，有什麼處理不了的神秘事件就我們來處理唄。”
女孩隨意的回答，
“不要以為你認識的世界就是你義務教育所學到的那些，真正的隱秘往往不為人知，甚至連我都不清楚我們究竟在對抗些什麼東西。”
“這個世界上有過神的存在……無論是東西方，甚至漢唐時期仍有神祇行走與大地。”
夏安頓了頓，用認真的繼續說道：
“大約在明朝，也就是14世紀左右，這世上所有的神都不知蹤跡，昆崙山巔空空如也，再也看不到往日的雲霓輝映，連奧林匹斯神殿也失去了光澤。那些記載在詩人篇章中的史詩，全都變為了荒誕的臆想。”
……
“我還是不能接受。我們應該打倒牛鬼蛇神。”
姜桐打破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其實我是巫女啦，西方也叫我們這種人為魔女，那個時候是要被抓起來綁在十字架上燒死的。”
女孩撇撇嘴，“你猜猜我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關於你的事？我可沒去你姑姑家查過水表哦。”
姜桐心底隱隱已經有了答案。
“bingo，猜對了，獎勵和我貼貼。”說著沒等姜桐拒絕，女孩就把他擁入了懷中。
“我知道的哦，你經歷過的我都知道的哦。”女孩在姜桐的耳邊輕輕說道。像是天使，又像是蠱惑人心的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