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誰的命運
時宇走進waitingbar的時候，正看見馬小玲一個人站在酒吧的小天井中央，看着天空出神。在他的靈覺視野中，馬小玲背後一條金龍虛影緩緩遊動，手臂上一股紫黑色的氣流在蜿蜒爬升，與她身上的金光隱隱對峙。
聽到腳步聲，馬小玲扭過頭來，看到時宇，眼中浮現一絲微不可察的急切：“追到天涯了嗎？”
“追到了……”時宇頓了頓，“但是，我下不去手。”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我說的都是真話，只不過我沒有說全。
馬小玲眼中堪堪浮現的驚喜又在剎那間化作失望，不過很快她便收斂了情緒，面無表情地輕輕點頭：“也是意料之中了……等下你打電話給sky他們幾個，看他們有沒有空，如果有空就讓他們找毛憂拿裝備，然後來waitingbar集合，接下來找天涯的事情就交給他們吧。”
時宇點點頭。
“昨晚我們在面對瑤池聖母的時候，箭頭和完顏不破也在永恆心鎖的指引下找到了人王伏羲……你如果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晚點你問箭頭吧。怎麼保證他們不會鬧翻打起來，是接下來比找到天涯更重要的事情……唔……”
馬小玲說著突然停下，身體微微顫抖間左手用力地按住右小臂，貝齒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她飛快地轉過頭，像是若無其事一樣地慢慢地往樓上走去，一邊說道：“你去找sky他們吧，我有點累了，等下也不用叫我了。”
看着她扶着樓梯扶手慢慢地走上去，就在她要進門的瞬間，時宇突然開口：“還能壓制多久？”
馬小玲開門的手一僵，慢慢轉過身來，略顯蒼白的臉上平靜中帶了一絲釋然，“果然……瞞不住你。”
時宇沉默地看着她右小臂上的創可貼位置。
“按神龍的意思，九天，只少不多。”馬小玲深深吸氣，又慢慢吐氣，看着時宇的目光有點點感激，“說回來，還要謝你的那道符。神龍說，若不是你符里的一道精純龍氣，它可能撐不了幾天。現在有你那道龍氣溫養龍元，雖然神龍傷勢很重，但總算有了恢復的機會和為我……壓制屍毒的餘力。”
時宇輕輕點頭，“如果有需要，儘管和我說。”
馬小玲搖搖頭又點點頭，笑了笑，神情比往日裏柔和許多：“你應該知道，我會拜託你，而你也可能可以幫得上我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你當我是你的朋友，那你就應該知道，唯有那件事，沒有朋友會幫你。”時宇打斷她的話，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
馬小玲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這幾天你全力壓制毒傷，其他都不要管，由箭頭和我主持局面。我會儘力想辦法，但你自己也不要放棄。”
“因為你是馬小玲，無所畏懼的馬小玲。”
時宇一直在思考馬小玲被咬這件事。按他的推測，命運的力量應該是傾向於精神的影響，而殭屍或者說盤古的力量，則應該是傾向於身體的強化。原因是絕大多數（當然是前五代）的殭屍，在被咬轉化之後，精神、意識、性格等等都沒有變化，而是身體產生了異變，擁有了超人的體魄或者異能。
為什麼馬家人被咬就會陷入瘋狂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命運的力量在作祟。
馬家本就是命運佈下的棋子，血脈之中蘊含著命運的力量，大約也正是因為命運的力量，才讓馬家擁有超乎常人的天賦靈感與精神力，能一代又一代地練就超強道術，鎮殺殭屍。而命運與盤古對立，二者血脈按道理應該無法共存，但問題就在這裏：為什麼馬家人被咬之後沒有出現血脈對沖的暴走或者爆體，而且單看馬小玲，化身殭屍之後意識清醒，力量大增的同時也沒有任何失控徵兆？這真的是所謂的“陷入瘋狂”嗎？
是馬小玲的特殊？還是馬家祖訓所說的“瘋狂”就是單指異於往日的性格？若是後者，那時宇的猜想是，馬家人被咬之後，應該命運的力量被入侵的殭屍血脈激發，影響神志和心靈，壓制了原初人格，並直接催生了一個充滿負面暴戾情緒的第二人格。這既可以解釋馬家人被咬之後異於普通人的“瘋狂”，也可以解釋殭屍化的馬小玲為什麼可以完美使用殭屍力量沒有任何衝突——強大的精神駕馭強大的力量，合情合理。
假如猜想成立，那麼要解決馬小玲的問題，關鍵就在於如何消除命運力量的影響。原劇情中的地府忘魂湯是一個方法。喝忘魂湯作為靈魂投胎之前必經的流程，當然不只是洗去記憶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凈化意識，凈化靈魂，這恰恰針對性地消除了命運之力的影響。但不好的地方是會將靈魂變回最原始的真靈狀態，若是不能搭配驅忘台喚醒記憶，靈魂可能會變得混混沌沌。像現在和地府關係還沒有那麼好的情況下，就算為馬小玲搞來了忘魂湯，她恐怕也要保持相當一段時間的渾渾噩噩狀態了。
另外的可能方法，就不得不提及另一個特例——況天涯了。作為況天佑和馬小玲的後代，她的身上也兼具了馬家血脈和殭屍血脈，那她的心智性格為什麼沒有任何異常？而且她既擁有與馬家人一樣的天賦靈力可以學習道術，也擁有殭屍體魄不傷不老不死，為什麼她可以做到馬小玲也做不到的事情？要知道，原劇情中，原初人格狀態的馬小玲化身殭屍的時候無法使用法術，不自覺同時激發兩種力量的時候身體也會承受不住而暈倒。
時宇的想法是：力量的對等。況天涯之所以能如此特別，原因應該是她雖然具備馬家血脈和命運之力，但她的殭屍血脈來自於不遜色於嫡系盤古族人的一代殭屍況天佑。命運之力和盤古之力雖然不會衝突，但同一具身體內的命運之力想要操縱具備盤古之力的身體，恐怕也需要呈現力量性質上的壓倒性優勢。而在況天涯體內，很可能兩股力量無論質還是量都是對等的，所以命運之力無法接管身體的控制權。馬小玲則不同，被天涯所咬的她，體內命運之力的質和量都遠勝於盤古之力，所以才會被命運之力控制。
當然，這些目前都還只是猜想。不過，若是能夠驗證，而且確如所想，那麼，故事的過程乃至結局，或許會有不一樣走向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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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灰色的土壤，星羅棋佈的環形山，死寂的世界，一棟小小的石屋靜靜佇立在光與暗的邊界。沒有宮殿錯落，也沒有水榭樓台，更沒有月桂和伐樹之人，只有清冷、孤獨和寥落。
誰又能想到，這，就是華夏千百年傳頌的廣寒宮。
嫦娥的居所。
黃衣女子足下躡絲履，三寸金蓮輕點地面，嬌小纖柔的身體飄然而起，又緩緩落地。那身材，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盈盈一握的腰肢美不勝收；柳眉妙目，瑤鼻朱唇，脖頸白皙動人，皮膚吹彈可破，精緻純美的面容彷彿詮釋着何為女子容顏之巔。
神話之中的后羿之妻、偷食長生不老葯飛升月宮、碧海青天夜夜心的嫦娥。
嫦娥靜靜站在石屋前，遙望着彼方的藍星，幽幽地嘆息。
“華夏大地……人王……瑤池聖母……千千萬萬年的恩怨……”
“我雖然看着一切……但我已經無力去觸碰，或者改變什麼了……”
“我曾經……深愛的人……”
“那麼，如果你有機會，再回到那片大地上呢？”
帶着幾分輕佻笑意的男人話語在耳邊響起，嫦娥頓時一驚。無盡的孤寂歲月，聲音無法傳播的宇宙中，這是第一個，落入她耳中的聲音。
一個白色西裝的男子面帶微笑突兀地出現在她眼前，沒有任何波動，沒有任何預兆。但他站在那裏，就彷彿與空間相合，無比融洽，就連嫦娥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他就應該在這”的詭異感覺。
“你是誰？”嫦娥用神念傳遞着話語。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男子微笑着開口，聲音卻無比奇異地又一次在嫦娥耳中響起：“你不必管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可以幫助你脫離束縛的人。”
嫦娥沉默。縱使她再單純也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應該不是人的存在，絕不簡單。而且，大概率並非慈善之輩。
可，忍受了無數個年頭的痛苦孤寂之後，又有誰能拒絕脫離苦海的機會呢？
即便明知，那可能是更加恐怖的萬劫不復。
“那麼，如果我接受這幫助，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向你的命運低頭吧。命運，也自會指引你的道路。”看到女子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螓首，男子淺笑着輕輕點出一指，一點星光飄向嫦娥，緩緩沒入她的身體。頓時間，嫦娥感覺飄忽的身軀有了一絲重量，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身上一直以來與着月球大地聯繫的那若有若無的紐帶似乎已經斷裂開。
自己……似乎……可以離開了。
她愕然地抬眼看去，而男子已然消失不見。輕輕地，耳邊響起男子詭異的溫柔嗓音，並不溫暖，反而讓她感到一種莫名徹骨的寒意：“去吧，回到你生長的地方，看看那片土地，看看你深愛的人。”
聲音漸漸淡去，嫦娥看了看這片只有黑白兩色的大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輕踏地面，一點黃色的柔光飄搖着飛入夜空，似緩實疾地飛向那，湛藍的星球。
【作者題外話】：這周有幾場面試，還要搬家，周末還要考試，然後我還修改了大綱很多東西要重新推演，恐怕這周是沒太多更新了……兄弟姐妹們抱歉抱歉【雙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