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綰綰姑娘
就在聊天的功夫，房間的門被敲響。
許年喊了一嗓子：“進！”
得到了允許，一個龜公帶着一個歲數最多在十一二歲的小丫鬟走了進來。
龜公手裏端着托盤，托盤裏是筆墨紙硯。
那小姑娘的手裏則是一個金燦燦的捲軸。進來后，脆生生的問道：“不知是哪位公子答題？”
刷！
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徐傑的臉上。
徐傑搖頭一笑，笑眯眯的跟個彌勒佛一般，和顏悅色的衝著小姑娘說道：“在下來吧。”
聽到這話，龜公走上前來，而蓮香早已經很有眼力見將徐傑面前的桌子清理出來了半張。
等待筆墨紙硯擺好之後，小姑娘跪坐在徐傑的旁邊，脆生生的又來了一句：
“奴來給公子磨墨。”
徐傑笑眯眯的點頭，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腕。
在徐傑活動手腕的時候，金卷已經被鋪開了，不長，一尺見方。
上面有着清秀的兩個小字，梳頭。
徐傑看了一眼，然後問道：
“這是題目嗎？”
小姑娘笑着點頭：
“正是！”
說話間，墨已經磨好。
徐傑對這個題目倒是覺得蠻有意思的，還以為這個愛好文學的天魔姬會出個什麼樣高大上的題目，沒想到到頭來是這麼樣的一個題，倒是挺有趣的。
徐傑接過了小女孩遞過來的筆，在一群人的圍觀之下，略微的一思索，便落下了一筆。
第一筆是個玉字。
而小姑娘看到第一個字之後，便睜大了眼睛，目光在徐傑的臉上和書寫的字上來回的移動。
徐傑會寫毛筆字嗎？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小時候被自家外公逼着練毛筆字，長大后倒是不自覺的愛上了寫毛筆字，因為覺得可以靜心。而且，他最擅長便是瘦金體和正楷。
而此時徐傑用的是瘦金體的字體，不得不說，瘦金體不愧是被稱為書法界裝逼利器的存在，果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這不第一個字落筆之後，小姑娘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
玉堂花院小枝紅，綠窗一片春光曉。
玉容驚覺濃睡醒，圓蟾掛出妝枱表。
金盤解下叢鬟碎，三尺巫雲綰朝翠。
皓指高低寸黛愁，水精梳滑參差墜。
須臾攏掠蟬鬢生，玉釵冷透冬冰明。
芙蓉拆向新開臉，秋泉慢轉眸波橫。
鸚鵡偷來話心曲，屏風半倚遙山綠。
一首詩寫完之後，徐傑吹乾了墨跡，將筆放在了硯台之上。
看着還沉浸在其中沒有回過神來的小姑娘，徐傑笑眯眯的說道：
“這樣就可以了吧？”
“可以了！公子的字是真的好看!”
小女孩如夢方醒，看着這一頁字，眼睛裏已經充滿了崇拜的目光。
“哈哈！”
徐傑忍不住笑出了聲。對於純真的孩子，徐傑總是會發自內心的寵溺和寬容。
而小女孩看着徐傑晴朗和煦的笑容，沒由來的紅了小臉蛋，半天才囁喏了一句：“公子，你還沒有落款呢。”
“歐，好的。”
再次拿起了筆，徐傑想了想，笑眯眯的對小女孩再次問道：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
“奴叫歡兒。”
“哈哈哈，好名字，難怪讓人一見到你就心生歡喜呢。”
來自徐傑的誇獎讓小女孩的頭低的更狠了。
等到寫完了落款，耳根子已經紅透了的小女孩便離開了。
快活林的頂樓，一間豪華而精緻的房間內。
一名女子正在對着銀鏡梳妝打扮，只見她一根接一根的將朱釵插進自己的青絲之中。
女子的容貌風姿乃是一等一的存在，尤其是眉心三點火苗，搭配上一雙如同狐媚子一般的雙眸，分外的惹人注意。在加上我見猶憐的神情，莫說是男人了，便是女子都會動心。
等到將最後一根朱釵插好，她開口問道：
“好妹妹，這次怎麼想到來姐姐這裏坐一坐啦？”
這話是正對着坐在窗口仰望明月的一名青衣少女所言。
女子倚窗而立，容貌同樣是國色天香，只是眉宇間少了幾分刻意的媚意，多了一份純真。而她聽到了紅衣女子的話后，並沒有說話，而是舉起了一杯夜光杯飲了一口酒才緩緩開口。
“姐姐，你在這快活林呆了三年，可有見到什麼心儀男子？”
“妹妹此話何意？”
“怕的是姐姐假戲真做，忘了師傅的任務！”
“妹妹放心，姐姐從未讓師父失望過！倒是聽說妹妹前不久失手過一次？”
姐妹間看上去溫馨十足的對話，其實話里話外藏着着都是細柔鋼針。
而就在此時，門開響起了敲門聲。
清脆的聲音響起：
“姐姐姐姐，快開門1”
“進來吧。”
喊了一聲后，歡兒滿臉通紅的跑了進來：
“姐姐姐姐!”
“慢點慢點，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天魔姬訓斥了一句，等女孩湊到身前，青蔥玉指點在了她的腦門之上：
“若是被媽媽瞧見了，又要說你沒規矩了。”
說著，她便看到了跟隨歡兒一同走進來的兩個龜公。
龜公手裏各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滿了捲軸。
天魔姬一指桌子：“放那吧。”
“是。”
倆龜公放下托盤當即便走了出去，正待天魔姬想要坐下開始翻看捲軸的時候，只見歡兒從手裏直接拿出了一個金色捲軸：
“姐姐，其他的不用看啦，看這個就好啦！”
“偶？”
天魔姬接過了捲軸，仔細的端詳了一下自己這個貼身丫鬟通紅的臉蛋，忽然笑着說道：
“你這個小妮子也動春心了？”
女孩的耳朵根瞬間就又紅了。
而天魔姬也不多言，直接展開了捲軸。當她看到捲軸中的那幾行詩的時候，瞬間神情一緊，目光死死的盯着捲軸，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而原本還靠在窗邊賞月的綰綰，看到天魔姬整個人陷入到一首詩詞之中，也好奇的走上前觀看。
當看到那字跡的時候，她整個人也愣住了，筆法追勁，意度天成。
字如其人，此人好風骨！
筆法蒼勁，如游龍，如瘦虎！
看似那一筆一劃只見滿是金戈之意可卻沒有半點殺意，字裏行間，那一撇一捺一勾一提中盡顯一種氣定神閑的溫潤瀟洒。
“好字!”
綰綰喃喃自語道。
一直往下看，直到看到最後的落款的時候，綰綰的神情才猛地一變。
“姐姐今天的舞蹈算我一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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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傑的房間之中，已經提前裝扮好的房間此刻突然就好像被煙霧籠罩了一般，而再這樣的煙霧之中，許年他們不知道是因為喝多了還是什麼眼神已經開始迷離起來。
就在這樣看不清人臉的情況下，一個朦朧的女子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先是朝着眾人頷首示意之後被不知道從腰間摸出了一隻金杯，銜在了嘴上。腰間只是輕輕一抖，身上的綢緞就好像是褪去的殘殼一般堆在腳下，前胸只有一縷輕紗，挺拔的胸膛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但是天魔姬的臉上卻只有媚意，嘴角噙着一縷若有如無的嘲諷，腰桿卻像是想要出征的戰士一般挺拔。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天魔姬帶着那些舞女沒有跳舞，而是隨着清脆的鈴聲，坐在地上像個僧侶一樣的開始誦念經文，兩句一節，一節一止，一鈴聲，那些女子的聲音都極為甜美，殷紅的唇中急速的吐出一個個拗口的音節，開始很整齊，慢慢的總有兩個舞女的聲音脫離大隊，一重複，二重複，三重複，到了最後，徐傑的耳中全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幾句話她們念得極為清晰，而其他的句子卻彷彿變成了耳邊的呢喃。
想要努力的聽清楚經文，結果只有空色，色空這兩個字不停地在腦子裏徘徊，彷彿要把色空二字硬硬的鐫刻在腦子裏。
銀鈴響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場中，那些舞女不知何時並排坐在眾人面前，手臂挽着手臂，臂上的金釧居然扣在了一起，身子左右搖蕩，胸脯上掛着小小的金鈴，那聲音就像春蠶在雨夜裏囁咬桑葉，面前不再是一些活色生香的美人，而是一道白玉色的波瀾，胸脯上的金鈴，就是夕陽鋪在水面的碎金。
徐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讓他隨着舞女的韻律搖擺，轉頭看看其他人就沒有他這樣了。許沖側卧在軟榻上，端着酒杯的手隨着韻律起舞，許年瞪大了眼珠子看得聚精會神流着口水一個個的看舞女的胸部，估計在計較誰的更加美麗一些。
而徐傑在這樣的恍惚之中好似看見有一個長相清純與魅惑並存的女子朝着他笑了一下，當真是一笑百媚生，人間無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