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機緣
”就這樣，陸斬走到玄靈大陸的巔峰，開始遊歷天下，清河、渭水、北海，都留下他的足跡，結識了眾多修士，直到千年後。千年之後，陸斬的修為再無人能看破，既便同為天人境的修士在他手中也堅持不了三息，魔域任他來去，十萬大山隨他踏足。”老人說到這裏，蒼老的目光流露出追憶。
老人向更深處的墳墓走去，輕聲道：”後來，陸斬找到我們這些故交好友，告訴我們，他發現天人境並非道的盡頭，在這世間還是更高的境界。他曾直入九天之上，破開天地的拘束，達到一處天門，憑他的修為，都沒有轟開天門。我們查遍上古典籍，發現上古之前玄靈大陸經歷過一次劫難，將上古之前所有都化為劫灰。當時陸斬和我們，都走到了七境巔峰，再難進一步，只能等着壽命盡頭。”
”後來呢！”棺青寒忍不住問道。
雲落思索片刻，說道：”葬天古君曾對追隨者說過，他要去開天門，陸斬也曾開天門，你們後來是不是一起去轟天門了。”
”又何止是我們，當時玄靈大陸有頭有臉的人物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陸斬並沒隱瞞，悉數告知。後來我們商量，決定一起去轟開天門，去看看玄靈之外的世界。就這樣，當時玄靈大陸幾乎天人境的修士，都來了。因為我們並不確定天門之後是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所以對門下子弟什麼都沒說，便突然離開了。我們這群人幾乎是玄靈最頂尖的力量，也是最強的力量，相信足以轟開天門。”
”你們去了多少人，是否轟開天門。”棺青寒問。
老人指向這些孤墳，默然道：”轟開了，輕而易舉的就轟開了……這裏有多少墳墓，就有多少人。”
棺青寒與雲落大吃一驚，愣愣的看着一望無際的孤墳，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都死了？”棺青寒失神地喃喃道。
許久后
老人仰天長嘆，看着兩人，對棺青寒道：”老朽現在解開你的疑問，葬天古君名漁葬天，出生魔域，但立志踏平魔域，修習自創的《葬天經》，一生並無傳人，你找到血蟒的時候，老朽就已經知道了。轟開天門之後，我們遭遇到一場天劫，是漁葬天集所有人的死氣，以生命為代價，撕開一條空間裂縫，將老夫與死去之人送回玄靈。你千辛萬苦，為他傳承而來，老朽便替故去之人做主，替漁葬天收你為徒。”
”真的！”棺青寒不敢相信的說道。
老人含笑點頭，手指前方一座孤墳，說道：”這便是他的墓，你去吧，那裏有你要想的東西。”
棺青寒看着孤墳，又看向雲落，見雲落點頭，她才慢慢向那處孤墳走去。
見她走遠，雲落嘆息，開口道：”前輩，天門之後是什麼，蒼荒山的兩生蓮是否是前輩種下。”
老人目光正視雲落，唏噓道：”天門之後的世界，等你修為到達天人境，再來找我，現在告訴你，與你無益。至於兩生蓮……陸斬在開天門最後一晚，告訴我一個秘密，他說他是玄靈法體，與天地相合，修行沒有阻礙，所以百年便直入天人境。在遭遇大劫時，陸斬自知無力回天，交給我一道傳承，還有一枚兩生蓮的種子，並告訴我，他若身死，新一代玄靈法體會出世，讓我等他到來。”
雲落莫名有些悲傷，心中疑問一一解開，思緒通達，不禁嘆道：”陸前輩的墓是哪一座。”
”這裏並沒有他的墓，當時陸斬一人引開天劫，生死未知，不過你既來了，他可能真的死了。”老頭搖頭。
雲落點頭，如此驚艷之人，卻連死後都未能葬回玄靈，真是時也，命也。看着身邊一座座孤墳，下面葬的都是那個時代的絕代人物，如今卻葬在他鄉，不免令人唏噓。
老頭帶着雲落走出這片空間，光影一閃，又來到茅草屋前，看着桃花片片，老人遙想當年，輕聲念道：”當年月靈天女風華絕代，曾說若再來一次，她不願再踏入道途，寧可在群山之間尋山清水秀之地，溪流環繞，桃林在側，過普通人的生活，我們當時還笑她，如此風華，本就該驚艷世間。”
”月靈天女如何回的？”雲落感嘆道。
老頭走到桃林下，道：”天女回眸輕笑，不曾言語，那音容笑貌令天地都為之失色，每每想起她的話，才覺物是人非。”
雲落也笑了，有些苦澀，不再說話，站在茅屋前，等着棺青寒出來。
一切已經明朗，因為雲落是這一代的玄靈法體，老人按照陸斬吩咐，一直在這裏等待，兩生蓮也是老人種在蒼荒山的，老人也推算到，玄靈法體會在清河出世，冥冥之中也定會來到十萬大山。
”你可將兩生蓮種入氣海，等到氣海化作靈池，對你來說有天大的好處，另外我本打算化掉你一身功法，再將陸斬的傳承給你，讓你在此地安心修鍊，但你又是清河雲家之人，身上因果氣息太重，註定要與凡塵之事糾纏不清。罷了，今後的路你能走到哪一步，全靠你自己了。”
因果氣息太重？雲落不解，剛想詢問，老人一指點出，一點金芒出現在指尖，點在雲落眉心。
腦海中像是多了什麼東西，卻又觸及不到，雲落搖着頭，老人含笑收回手。
這時，茅草屋門被打開，棺青寒背着黑棺，緩緩走出，她像是變得不一樣，原本周身若隱若現的黑氣消失不見，氣息也變深沉，那雙似星辰般的眼睛透出一點邪意，更吸引人的目光。
老人轉身，面對她，皺眉說道：”棺青寒，你身背黑棺，自小經歷諸般磨難，本是註定夭折，但此次運氣很好，與玄靈法體結下因果，因禍得福，如今又得漁葬天全部傳承，日後天人境，必有你一席之地，若是他日你以邪念為禍玄靈，本座既便踏出十萬大山，也必讓你灰飛煙滅。”話落，昏黃的雙眼變得銳利，天地景色為之一變，彷彿身處無間地獄，四處鬼哭狼嚎。
棺青寒如同身處無盡深淵，感覺只要老人心念一動，就能讓她萬劫不復，她深吸口氣，目光堅定道：”前輩教誨，青寒永不敢忘，我亦在師父墳前起誓，日後修鍊有成，必蕩平魔域，完成師父未完成的心愿。”
四周景色瞬間又變了回來，還是在茅草屋前，老人擺了擺手，緩緩向草屋走進，口中道：”當年故人之託，老朽已經完成，此地之下有一條萬年的靈脈，你們可在此修鍊三日，三日後，便離開吧。”
雲落注視老人的背影，感到無盡的孤獨，張了張嘴，想問老人願不願意跟他們一起離開，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棺青寒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問道：”玄靈法體說的是你吧！就知道你沒那麼簡單。”雲落含笑不語，這些天的經歷就像做夢一樣，驚險夢幻，但也給了他前進的方向。
桃林前，黑白兩道光芒耀眼，兩個蒲團憑空出現，黑色蒲團之上諸多邪氣瀰漫，白色蒲團則有着驚天的靈氣。兩人知道，老人為他們準備好了，沒有猶豫，棺青寒盤坐黑色蒲團，雲落盤坐白色蒲團，亦正亦邪的氣息籠罩四周。
修鍊不計年月，短短三日眨眼便過，雲落盤坐蒲團，周身強大的五彩發芒散發，靈氣灌體，氣海再次擴張，修為已至通玄第九境。棺青寒更為恐懼，四周黑氣蔓延，強大的氣勢直入天際，修為更是連破兩境，到達玄虛第七境。
三日已到，身下的蒲團突然消失不見，兩人睜開雙眼，對望彼此，沒有失望，這三日已經能抵上兩人一年的苦修。
”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茅屋內，傳來老人蒼老的聲音。
雲落疑惑搖頭，棺青寒想了片刻，眼睛一亮，道：”今日是萬家節，凡塵的萬家節。”
老人長嘆一聲
”是啊，萬家節，我們轟開天門的那一天，也是萬家節。”
雲落同樣嘆息一聲，目光像是穿透茅屋，看到一座座孤墳，一位又一位絕代風華。
萬家燈火映玄靈，十萬天骨葬他鄉。
”我道成之日，定會踏入九天，轟開天門，看看這個世間的真相。”他站起身，跪在茅草屋前，彎身磕頭，棺青寒與他一起，跪在地上。
”好了，你們去吧，血蟒會送你們離開，雲落，踏入天人之時，可再來此地。青寒，你入玄天境后，可到群山霧林，玄靈血蟒便會跟隨與你。”老人頓了頓，又道
”若有一日，你二人能見到昔日月靈宗天女溫月華，幫我轉告她，千載已過，九霄天門開，當年的故人，向她問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