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 (東北往事之二)

《》 5 (東北往事之二)

朱永和拉着虎子出屋抽煙,站在院子裏,看着天越來越黑,一陣寒風刮過,剛才的興奮盡頭瞬間消失。二人都冷靜下來,一時不知該說些啥,虎子的手拿着煙有些哆嗦,這會兒才感覺今天可是幹了件嚇人的事。13個日本兵給打死了,在在這敏感的時刻,今後的遭遇難以想像。

突然,院子外傳來,有人唱着極其難聽的二人轉,虎子不禁啞然失笑,不用猜就知道是楊懷走過。

朱永和:“這是楊懷回來了,他這一年去腳行,聽說掙了不少,還有咱屯子的旬家老大也跟他在一塊呢。。”

虎子:“要不他離開巡邏隊呢。”

朱永和:“曲煒又當了副局長,說話算數了,等楊懷賺夠了錢,他還可以回去。”

虎子:“我上次在唐元碼頭碰見過他一次,和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他邪着眼睛看我,我沒理他。”

朱永和:“你自打當上豐隆貨棧掌柜的,在屯子裏可是高攀不起的人物了。”

虎子:“盤子咱也摔了,錢也還給人家了,王掌柜他們也沒來搗亂,過了兩年太平日子。”

朱永和說:“最大的收穫,有了我大孫子大強。我猜,王掌柜這些小日本子可能回國了,盤子碎了斷了他們的念想,還找咱幹啥呢。”

虎子說:“最近大哥紅光也沒來信,是不是生氣了,您也不去上海看他。”

朱永和想了想:“愛生氣不生氣,我就不願意去上海。”

虎子:“這次金璐叔全家從哈爾濱回來就是要去上海避難。要不您跟着一塊走得了。我和紅玉看家。”

“我看行!”紅玉笑眯眯的站在虎子身後。

朱永和不高興地說:“行啥,我才不去呢,要走咱一塊走,抱着大強。”

紅玉:“孩子太小,這麼遠的路,不行。就你和我娘走吧。”

朱永和:“別勸我,我是不走。你們倆走吧。我們帶着大強,你們站穩了腳跟,我們再找你們。”

虎子:“我不願意走。在家過的多舒服,那邊人生地不熟的。”

紅玉說:“對了,爹。我娘問,那些東西放哪裏。回吧,麵條都煮好了。”

朱永和想想說:“倉庫,廂房炕洞裏,都行。如果地方不夠,後院的地窖。”

東北的冬天,天黑的早,白海棠不聲不響的做了一鍋麵條。

虎子盛了一大碗,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碗。

紅玉也盛了一碗,剛吃了一口喊道:“娘,沒放鹽吧。”

白海棠說:“還真是的,光想着一屋子的好東西了,忘了。“

老虎子在虎子腳邊轉。

虎子說:“紅玉,不是還有牛肉罐頭,給老虎嘗嘗鮮,它立功了。”

紅玉喜滋滋地說道:“虧你有良心還想着我的“老虎”,從小我就養它,別看它膽子小,耳朵可尖了。”

虎子:“金璐叔,叫我晚上去一趟。也差不多了,我去趟劉家。”

白海棠說:“虎子,今天紅玉一拉東西回來,我就把孩子給你爹送去了。你爹可高興了。”

虎子:“搶着抱吧。”

白海棠說:“還沒輪上你爹呢,你陸姨的兒子就搶過去抱了。”

虎子:“張興?原來上學的時候他跟我多好,可是現在我一回家他就躲着我。”

紅玉說:“不用猜我都知道,看見張興抱大強,秀蓮又撅嘴了。虎子,我跟你去劉家,然後回家,把大強接回來。”

虎子:“嗯。走吧。”

前年,30年的秋天,田長青娶了陸姨,陸姨還帶來了兒子張興和他媳婦秀蓮,全家一起在葫蘆屯住。

秀蓮原來是張興的童養媳,比張興大五歲,陸姨在與田長青見面的頭幾天就給他倆辦了婚禮,其實也就是叫兩個鄰居來家裏吃飯,晚上讓張興和秀蓮正式在一起住了。

本來陸姨的意思是自己嫁過去,讓張興和秀蓮自己過日子,可是秀蓮哭着鬧着也不同意,堅決和陸姨一起到田家過。

秀蓮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從陸姨把張興和秀蓮帶到田家和田長青見了一次面,田家的大院子和房子一下子就把張興和秀蓮震住了,田長青還給了張興和秀蓮三塊錢,這相當於一個成人一個月的薪水了,田長青的舉動深深的刺激了秀蓮和張興。

張興的父親原來是獵戶,家裏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他還送張興學算盤,也就是這個時候,張興和虎子、楊懷是一個班的同學。可是有一天大雪封山,張興的父親在山裏被雪崩壓死了。陸姨想把秀蓮退回去,秀蓮打死也不回家,她爹有病一直躺在炕上啥也幹不了,她哥就知道喝酒耍錢,她娘給別人保媒拉縴過日子,這個家她早就煩透了。

秀蓮長得還算有姿色,張興又瘦又小,她心裏是看不上張興的,可是也沒辦法,硬着頭皮和張興圓房了。

當虎子看到陸姨帶來的兒子就是同學張興,異常激動,看見他的媳婦秀蓮並沒有吃驚,因為在上學的時候,就聽說張興家裏有個童養媳,那時楊懷還拿他開玩笑,沒想到現在就站在自己家的院子裏,虎子感嘆世事難料啊。

張興看見虎子和紅玉結婚了,也很吃驚,因為朱紅玉在她心裏就是天上的星星,可望不可及的人物,上學時都不敢正眼看她,一句話都沒說過,現在居然要叫她嫂子,心裏砰砰直跳。秀蓮看見紅玉瞬時就傻眼了,原來世間還有這麼漂亮的女人,這與生俱來的氣勢和自信,一下子讓秀蓮覺得人家是紅牡丹,自己就是田邊的小野草。

到田家生活以後,秀蓮不止一次的背地裏埋怨陸姨,你看人家朱紅玉的穿戴都是城裏買的衣服,你看我穿的簡直就是麻袋片,咱就應該到了他家,我們再辦婚禮,還能拿到不少禮錢。

陸姨只是淡淡的一笑:“知足吧,我們現在吃的用的都已經上天了,別再說這些沒用的。”

就在去年秋天,虎子還讓張興去了豐隆貨棧做賬房先生,月薪五塊,因為上學時,張興的算盤就是班裏第一名。

“今後做帳房先生,領薪水吃香的喝辣的。”這是張興父親活着的時候不斷念叨的希望。張興去貨棧的那天,陸姨激動得就差給虎子下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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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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