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音妙舞

第七章 天音妙舞

她絲毫沒有疏於對我生活的照顧,每日必換的襪子、內褲、鞋墊總在清晨醒來後為我備好,整整齊齊安放床頭。午餐我通常在公司吃,於是早晚二餐她總是依時在她家做好,用她那個淡墨色的托盤端至我房中,與我一起靜靜享用,每次不多不少,道道精緻,且營養搭配極感合理。家裏也被她弄得纖塵不染,每天我桌上花瓶中,都會被她換上一束艷麗的新花。甚至連洗澡水她也會為我備好,她主張我不能僅是站在水籠頭下草草一衝,最好要用溫水好好泡一泡,以舒緩神經和血管,這利於身心,並使智力得到最優的運用。她會在洗澡水中加入一些花瓣和藥草,洗后神清氣爽身心兩凈,總令我倍感愉悅。

她實在臻於完美。除了她普通話說得略略差了些外,我挑不出任何其它缺點。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遇到哪個字音拿不準時,便向我請教並一次一次地在口中低聲重複。我告訴她最簡便的方法,便是多看中央台各種新聞播報,聆聽播音員的讀法並暗記於心,這是我當初大學時代為準備辯論賽時得來的一點經驗。經過一些日子的練習,她果然進步神。

她潔白無染近乎透明的身體令我沉醉。我們的肌膚之親恩愛纏綿近乎放縱,若有機會便不會放過。她從一位對男女情事一無所知的處子,被我開得日益熟練,有時還會主動索要。我將自己這些年積累的那點經驗與技巧一一使用,每次都能令她像一朵渴求甘露的鮮花般綻放得更加艷麗多姿。只是每次事畢我會更加內疚,因為我所掌握的那點經驗技巧,無不是從與其它女人肌膚之親中所得來的。與她這一塵不染的處子相悅,總令我感到內疚和不安。

忘年交老愛曾開導我說男人不同於女人,在這方面不必在意,可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

我本應和她一樣從零開始,一起摸索前行,將這上天賜予的男女之事做得日臻完美才是。每每此時,我便會想起自己那些不堪前史,總覺得不吐不快。數次話到嘴邊,又怕說出后讓她對我失望甚或厭惡,最後還是咽回腹中。這些東西藏在心中,變成一種沉甸甸的重量,自責常常化入夢中,它甚至影響了我的睡眠質量。男女肌膚相親的那些招式,古往今來自然已經積累了不少,但萬變不離其宗,與她相處久了,那些起初新穎的招式也漸漸變成了重複,但我們彼此並不以此為意。因為相愛男女處得久了,**終將慢慢淡去,愛意卻日漸濃烈了,近乎親情般的感覺會越來越佔據一個更主要的位置。

一天夜裏茶飯用畢,我和她先後洗了澡。她回家取來一個雅緻的箱子,打開了讓我看。一陣異香撲鼻而入,原來那裏面裝的全是一套套古式服飾,每一套的底色都不相同,紅橙黃綠青藍紫一應俱全,非絲即綢,均薄如蟬翼。這些衣服上面都綉着各式各樣的華美圖案,有飛鳥、鮮花、雲朵、蝴蝶等,隨意拿出一件,無不光彩奪目。她說這些衣服都是她從十幾歲開始自己為自己做的,那上面的每一幅圖案都是她自己繡的,這些衣服均未曾穿過,自天始她要一件件穿給我看。

她又問我:“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可以聽到從天空傳來的樂聲?”

我說:“當然記得。”

“那麼,記不記得我還說過,我會跳一種常人所沒有見過的舞蹈?”

“當然記得。”

“那好,今晚我跳那種舞給你看,但需要你給我伴奏。”

“可那種從天空傳來的樂聲,我怎麼會呢?”我問。

“沒事兒,我來教你。”她從箱子裏拿出一根短短的竹笛,翠綠翠綠的。

“我不會吹笛子啊。”我有些窘。

“那就不必吹,你可以在這上面敲打,照樣很好聽,天上傳來的樂聲總是美的,不在於用什麼樂器。”她拿過每次端飯用的那個淡墨色的托盤,將其倒扣,放在茶几上,“用我的笛子敲打這個托盤的底部,出的聲音就已經很好聽了。你稍等一下,我先奏給你聽,然後教你。”

她合上眼睛,微微調整呼吸,過了一會兒,呼吸變得綿而長,整個人凝然不動,做側耳傾聽狀。又過了一會兒,臉上浮現出淡淡笑意,說:“我已經開始聽到天空傳來的樂聲了,你仔細聽着,我先敲給你聽,你盡量記住。”

她一邊傾耳凝聽,一邊拿竹笛敲打那個淡墨色托盤的底部。忽而打中間,忽然打四邊,忽輕忽重,忽快忽慢,忽密忽疏。那些托、嘭、叮、咣、梆或清越或悶絕的聲響經她手交錯敲打出來后,果然是一種奇美的樂曲。

怕我記不住,她一遍遍反覆敲打。

“天空傳來的音樂很多很多,這是根本學不完的。今天你先學會這一段就可以了,以後我會把自己聽到的音樂一段一段教給你。”她說。

旋律並不複雜,只是短短的三小段,但每一小段都極其悅耳動聽。大約半小時后,我已經熟練掌握了。她見我已經能熟練擊出,便關了門窗,拉緊窗帘,當著我的面脫下了每一件衣服,光潔嫩滑地站在眼前,然後從她的箱子裏取出一件翠綠色的衣服,上面繡的是白色雲朵和一群火紅色的蝴蝶,往身上一披,繫上了絲質的腰帶,白?的胸部若隱若現。她將頭挽了挽,又從那個箱子裏拿出一根明黃色絲帶,往頭上一紮,平添了幾分勃勃英姿,說:“現在你開始為我演奏吧。”

我照着她剛才教給我的三段節奏,用竹笛往托盤的底部敲打起來。

此聲一起,她便身子忽然一伏,十指狀如蘭花,雙臂前身一旋,居然能轉成三百六十度一般,宛如兩條靈蛇。繼爾一條腿往身後一舉,小腿已經自後背搭在肩前,原地滴溜溜旋轉了好幾圈后騰空一躍,此腿驀然落地支撐身體,另一條腿已然更替,亦自後面搭在了前肩。

隨着我的敲打,她僅僅是雙臂雙足,不久就讓我眼花?亂,眼前全是手臂和腿。她忽而縮成小小一團,忽然又陡然綻放伸展,這些怪異動作我在任何大型晚會的舞蹈表演中都未曾見過,它們一招一式無不具有種詭異奇特的美。

後來漸漸現,那裏面幾分瑜珈的味道,包含着拜佛時的合十以及佛教密宗中的手印,僅僅雙掌十指相合,就在短短几分鐘內變換了數十種組合。她忽然單掌着地,撐起身體緩緩上舉。如果是頭朝下腳朝天,用一隻手掌托地將身子慢慢舉向空中,這我倒是見過,但她並非如此,而是體側垂直對着地面,着地那隻手臂的那側身體,和地面幾乎平行,身體正面正對着我。就算用牛頓力學來分析,這也是不能完成的動作。可她居然保持着這個姿勢近乎凝固,面帶微笑,絲毫不見吃力。

靜止之後,又忽然變快,一時間身影閃閃,雙腿雙臂狀如烏賊的觸手般柔軟纏動,嬌嫩潔白的腰與胸忽隱忽現,繼續變出種種形狀來,有時如花朵,有時如奇樹。那些動作顯然都是隨機而變,並無固定章法可循。我相信世界上任何一位舞蹈老師都不可能教出這樣的學生,那只有一種解釋:一切天成。正如她自己所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跳出這樣的舞蹈來。

繼爾又換了一套黃衣,上面是大朵大朵的紅白牡丹相間怒放,中間亦飛翔着綠色的蝴蝶。我再次敲打竹笛,合著音律,她又跳了一另一**作,這**作更為奇怪,整個身體軟如麵條,四肢互相纏繞,完全像是幾條蛇盤雜在一起,但又能倏忽分開,恢復人形。她嬌嫩的身子,宛若有形無質般任意變幻,我實在無法相信這一切均是實實在在出現在眼前。

她又脫下這套黃衣,一絲不掛地打算更換成另一套淡紫衣服,我已無可忍耐,走上前去擁她入懷,輕吻她的眼睛眉毛和耳朵,然後又深深地吻她的唇與舌。她將手中那套淡紫色衣服拋在地上,忘情地回吻着我,低聲呢喃:“我要讓你知道,我是最好的……”

“你本來就是最好的……”

“不……等會兒你才真正明白……”

是的,接下來我才真正明白。

她的身體開始變形,我不知道她的肢體、韌帶何以如此柔韌如此富有彈性,雙腿時而伸為平角與地面平行,有時單腿垂直上舉,腳尖指向天花板,有時雙腿並舉,一起自前方上搭至雙肩,伸至後背勾住脖子,有時則從後面伸至前面搭至下巴。有時侯,她則能完全將自己變為一個雪白的肉團。她幾乎堪稱柔若無骨,彷彿可以任何更換自己的形狀一般。

她教給我的那三段小樂,讓世間一切音聲黯然失色,如今她與我肌膚相親時所用的種種姿態,又讓人間種種尋常香艷相形見拙。她時而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我可以方便的“拿”在手中自由出入;時而又將自己攀附粘纏於我的身上,嚴絲合縫地將我那個部位完全吞沒,且不必費絲毫力氣,她藉助我的身體做支撐移動她輕巧的身體,以讓我們那個部位充分摩擦;時而又單腿上舉,雙腿變成平直一線,將她那最隱秘的部位毫無保留地徹底呈現,任由我上下橫斜縱橫馳騁;時而頭朝下雙足朝天,身體完全垂於地面,我那裏則可以自上而下地進出……她滿足了我事關男女相親之事所能想像出的任何體位和角度,還有許多是我完全所想不到時的,驚訝不免一波勝似一波,此時方才相信,人間所知實在有限,自己所知更是有限。

我們倆的肌膚之親自此才變得真正的豐富多彩,回憶當初,我那點所謂的經驗與技巧實在不足一論。

她那個衣服箱裏的衣服多達百套,每一套若疊壓起來還不如一條手絹所佔的體積大。我們每親密一次,她便會更換一套不同樣式不同色綵衣服,想出一種動作來配合我,以讓我更加愉悅和驚喜。此時方知,我頭腦里積累的那點兒關於男女交歡的經驗與技巧,實在是落於庸俗了。

她附耳告知,這些方法完全是受我啟方知。此前她從未想到,這些美崙美奐的衣服,這些千姿百態的舞蹈可以用到男歡女愛上。我可以肯定,世間女子能給她的男人帶來這種驚喜與愉悅的,實在是屈指可數甚至是沒有的。

她愈是千方百計的對我好,我愈是為自己此前的種種往事而內疚和自責。我總覺得無論她計較與否,我那些不堪的前史都應當一一的對她細說,否則我會寢食難安。

一天晚上,我終於鼓起勇氣,說:“趙纓,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她問:“什麼事?”

“我以前的事,”我說,“我必須告訴你,在不在意,計不計較這取決於你,可告不告訴你卻取決於我。我想了很久,我覺得必須要說出來。”

“那麼,好吧,你說出來吧,我會認真的聽。我想我不會計較的。”她善解人意地說,“因為每一個人都會有過去,儘管過去會影響現在甚至將來,但那終究是不能逃避的,如果不說出來會讓你難過,那麼就請你說出來。何況……”

“何況什麼?”

“何況我說過,我也有一個小小的秘密未曾告訴你呢。”

“那個秘密嚴重么?”

“不,假若你真的愛我,它一點也不嚴重。”

“為什麼現在不先告訴我?”

“因為它本不足一提,其實它只需一點點時間,它與我的父母有點關係,也需要你稍許更改一點點觀念,所以我還是想等我把那幅畫完成以後再說,我父母也在期待着這幅畫。請你先講吧,我在等着聽!還有,你所講出來的女人,也許大約我都知道。”

“噢?為什麼?你真的知道?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即便是再久以前,我都會知道。這當中的原因,其實我已經告訴你了……”

“告訴過我了?”我不免疑惑。

“是的……”她卻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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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青島到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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