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傷員們

第四十二章 傷員們

「我現在得給梅爾女士寫信,跟她交代一些事情。」

翼拿了一張紙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左手拿起一支鋼筆,用牙齒將筆帽拿掉,調整好信紙的位置,又調了調自己的坐姿,但剛一落筆,紙就隨着筆尖在光滑的桌上滑動着,根本無法寫一個詞,甚至是一個字。

艾略特伸出頭看了一眼翼寫出的字,那些歪歪扭扭的線條與其說是文字,不如說是某種符號,尤其神似遠古時期刻在石頭那些圖案,歪曲而抽象。

被這麼一看,翼當場就顯得有點焦躁,他四處看着有沒有可以將紙壓住的重物,例如花瓶什麼的,可前後張望個來回,並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艾略特覺得好笑,提醒翼道:「其實,你可以去電報局,將信件內容口述給打字員,然後再發回赫里,我就是這麼做的。」

翼則回絕道:「我覺得有些不保險,因為我想寫的信件中,有一些不得不寫,卻又需要保密的事情,在公共場合下讓別人知道,還是存在一定的泄密風險的。」

艾略特撓了撓頭,這才發現自己百密一疏,竟然把信件保密這回事莫名其妙地忘掉了。

這件事情讓她有點難堪,不過好在翼似乎並沒有發覺,艾略特雖然保住的面子,但看着翼吭哧吭哧艱難寫信的窘迫樣子,活像一隻笨拙的水獺。

她還是嘆了口氣,把那張紙拿了過來。

「你想要幹什麼?」翼疑惑的問道。

艾略特把翼手中的筆抽了過來,只說了兩個詞:

「你說,我寫。」

艾略特不情願地低下頭去,開始幫翼寫信。

寫完信后,二人還各自利用他們那還能活動的手臂,把這封信折好,用信封裝起來,貼上郵票。

艾略特抬起頭來,閉着眼睛嘆了口氣。

「上次的事情,還請以後不要這麼魯莽,或者說是感情用事。」艾略特語重心長地說,繼而她補充道:「無論到頭來,你是否能夠成功。」

翼顯得心事重重。艾略特看出他的心事,便消了氣,問道:

「不過我想,肯定有某些原因在其中,你知道那個黑袍女人是誰嗎?」

翼點了點頭:「她叫涅拉。是個極為恐怖的存在,你注意到她的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袍子裏面,都被布條纏繞着,連同眼睛,嘴這些地方,全被遮住了。」

艾略特回憶了一下,依稀里想起那人身上確實全裹着那樣的白色布條。

「好像確有此事。」艾略特說的話有點前後矛盾,這體現了她捏不準具體情況的心理。

「我告訴你,那下面,她的肌膚上,全是烙印着的史詩。」

「什麼?!」

而翼只是把視線轉向戶外,說道:「我和那個人,都有着取下對方性命的理由,並且對我來說,這更是一件必須做的事情。」

崔斯塔才探望完療養中的帕梅森和受傷的士兵們。此時的她,正走在阿波克斯的大街上,陪同她的,只有一名普通士兵。

她便裝出行,穿了身不顯眼的黑褐色長衣,這讓她看起來只是像個販賣布匹的商人一樣,不過她很喜歡這身打扮,甚至暗中為此有一絲小小的得意。尤其是那雙她自己從商鋪里花了不少時間挑來的皮革靴子。

現在,她要去再探望兩位她十分感謝的友人,那兩個從普羅迪科斯來的奇異的綴拾者,他們為崔斯塔抗擊黃昏騎士團付出了不少的功勞。崔斯塔心想着要向這兩位友人當面道謝。

「友人。」崔斯塔突然覺得這個詞不是很合適,她是茵羅斯王朝的皇女,也是位軍人,這樣的她,是否真的能擁有所謂的友誼?即使那友誼,的確是她內心渴望的東西。

想到此處,崔斯塔不免有些惋惜。心想這或許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到了療養院,崔斯塔忽然感到一絲忐忑:自己該如何面對那兩個人?若是擺出架子,說不定招人不滿,若是過度親近,極有可能令人生疑,傳言普羅迪科斯學院向來仇視帝國的軍官之流,平時不願與之相近。

她向療養院問了艾略特和翼所住的樓層,得知二人所在後,崔斯塔懷着這樣複雜的心情,去往了二樓。

找到了二人所在的病房,崔斯塔徑直走了進去。她看到了陽台里茶桌旁背對着她的艾略特和翼,他們似乎還不知道崔斯塔的到來,兩人沐浴在陽光下的背影在崔斯塔看來有一種莫名的寧靜氣息,尤其艾略特那頭她從未見過的銀白透亮的長發,十分自然地搭在椅背和她的肩頭之上,不同於之前戰鬥時的樣子,現在這銀髮顯得十分整潔,看來還被她的主人精心梳理過。

崔斯塔沒有上前打招呼,就這樣看着那兩個人。這副情景讓她覺得十分地溫暖,足以浸潤她的內心。

直到那兩個人轉過身來,打破了這一局面。

「我贏了!今天該你晚上偷溜出去買零食了。」艾略特一把將手中的牌甩到桌子上。

「這不公平,左手打牌太費勁了,影響我的發揮……」翼面露難色。

「是誰之前說單手打贏我成問題來着?」艾略特得意地反駁道。

說著艾略特便要一隻手捅鼓着翼去樓下買點心。

然而,就在二人轉身後,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他們身後,同樣看着他們的崔斯塔。

空氣瞬間凝固了,二人獃滯在座位上,像嚇傻的兔子一樣看着崔斯塔,翼手裏的牌也跌落在地上。

「你們這是……」

翼倒吸了口冷氣,簡直要昏過去。

「如你所見,呃……」艾略特解釋道:「我們在玩牌,很常見,很大眾化的娛樂方式。」

翼和艾略特對視了一下,一瞬間他們交換了很多信息,隨後他們異口同聲地和崔斯塔說道:

「要來一起玩嗎?」

看來二人的思維都不是非常清晰。現在他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從樓上跳下去逃跑或者是有人用裝滿水的花瓶砸在他們的腦袋上好告訴他們這一切只是午覺中的一個噩夢。

「我不會玩,也許,我可以試試。」崔斯塔也顯得不知所措。

「不、不、不。」翼連忙說道:「這不適合,我是說……」

翼在想怎麼稱呼對方,而崔斯塔也看得出來。

「不要叫那個,叫我崔斯塔。」崔斯塔提示翼不要聲張她的身份。

「這很花費時間,你的時間。」艾略特前後不搭地解釋道:「以後我們可以叫你,崔斯塔。」

艾略特都快抓狂了,她前半句話是向崔斯塔解釋她不需要來玩牌,後半句是暗示翼皇女的意圖。總之全是幫現在的翼下坡,結果現在反而將自己帶進這尷尬的氣氛里了。但好在皇女很通人情,也放得下身段,並不在意他們笨拙的言語,反而更覺得他們有意思了。

「真的嗎?」

「也許。」翼遲疑了一下,又覺得不對,便立馬改口:「是真的。」

「那我們先說正事吧,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當然可以。」二人異口同聲地說。

「裏面請。」艾略特用手做了個簡單的禮節手勢。

「那張椅子就行。」翼卻朝另一張椅子一指。

看來崔斯塔的落座出了分歧。

兩個人互相瞪了一眼。

「就在這裏吧。」崔斯塔給二人打了個圓場。看來兩個人比她想像的要有活力。

「這裏的陽光不錯,我要說的事情,在這裏也並無大礙。」

崔斯塔在茶座前坐下。

「我來這裏,是想向你們道謝。還有向你們說一些關於之前事件之後發生的事情。」

崔斯塔,十分感謝來探望我們的好意,請先說說後者吧,這是普羅迪科斯學院囑託我需要關心的事情,也是我的任務。」

「黃昏騎士團的確是消失了,但是你們所說,當初莫諾爾使用的史詩不知下落,極有可能是被那個神秘的黑衣女人奪走了。這件事我並沒有向宮廷報道,另外還需要你們保密。至於萊特公爵家的問題,奧克托里斯已經派出了有關的人去處理。赫里方面,負責充當警衛團的薄暮騎兵們已經返回了城市,繼續維持當地的治安,左團長皮爾·帕梅森正在養傷,按他的請求,要在傷愈后返回赫里,來彌補之前黃昏騎士團出現時沒有及時保護赫里市民安全的錯誤。」

「那崔斯塔你呢?」艾略特問道。

「有點令我驚訝。」崔斯塔沒想到二人會關心自己的情況。

「告訴你們完全沒有關係,我在和伯明翰的戰鬥中沒受什麼傷,只不過是休息了幾天,帝都那邊的話……」

崔斯塔突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她隱瞞了真實的情況,她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說來難堪,就如我之前在那布拉的車站說過的,宮廷那邊和父親雖然肯定了我的功績,但是並未得到什麼獎勵,反而因為挪用軍用物資,私自調用帝都警衛軍團,未經父親准許投身戰鬥,貿然使用秘密武器等罪名而被狠狠地參了不少「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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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淵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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