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空氣中的血腥味沒過海風裏的咸腥,起初的歡笑聲變成了慌亂的尖叫。
人群在逃離執刀的瘋子,唯獨那個穿着純白色T恤的男人向著瘋子沖了過去。
“季以川——!”
倪言硬生生地將自己從回憶中抽了出來,顧不得別的向著他跑去。
這陌生的國度,她連救護車和報警電話都不知道。
她只能朝着人群大喊:“Calltheambulandpolice!”
季以川比瘋子高大許多,他似乎也學過一些格鬥技巧,仗着自己的力氣迎着尖銳的刀撲過去。
刀尖無限接近於他的眼睛,那雙眼卻連眨都沒眨。汗水從額角淌下,身下是持刀者疼痛的吶喊聲。
打掉那柄刀之前,瘋子用了最後的力氣刺向了季以川,季以川躲過了要害,手臂卻還是被刺中。
鮮血在一瞬間染紅了他的白T,像墨水一樣暈染開。
顧不上傷口,季以川用膝蓋頂住瘋子的背部,將對方壓在石子路上,邊上這才有人上前一同幫忙,控制住了行兇者。
倪言跑得急,最後一步時腳尖被地面的凸起絆倒,滑着摔倒在地。
爬滿了沙礫的手掌心又多出了石子印,她抬起頭尋找季以川。
一滴滴的血落在她前方的路面上,季以川轉身走過來,扶起倒在地上的倪言,沾血的手微顫。
季以川檢查了一下她細細的傷口:“去清洗一下。”
倪言的思路一時拐不回彎,怔怔地盯着季以川。
遠處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此起彼伏,連救護車都來了好幾輛。
倪言抬起頭,眼睛微瞪:“你趕緊上救護車。”
季以川看了一眼自己傷口的位置:“出血不多。”
倪言憋着一股氣,二話不說掀開了他的短袖:“什麼出血不多,這傷口那麼深……”
刀刺得不淺,雖然沒有深到見骨,但已足夠讓倪言升起一種不適感。
她的目光向下挪了一些,瞥見他手臂內側的一道疤痕,很長的一條。
倪言蹙起眉頭:“這是怎麼傷的?”
她一邊問一邊拉着季以川往救護車的方向走。剛才她粗略掃了一眼,救護車的數量足夠載上他。
季以川伸手拂下了衣袖,遮住兩道傷口,淡淡說:“以前不小心傷的。”
坐在救護車裏,倪言還是盯着他瞧,足足三分鐘后,一直看向別處的季以川才轉回頭與她對視。
倪言問他:“你就沒想過你可能會有危險嗎?”
傷口做了簡單的止血,季以川一臉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地坐在那。
他說:“來不及想那麼多。”
倪言這時想起了林則睿。
她想起了他曾說過的話。
他說季以川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凡是無關他利益的事,他都不會做。
可這件事和利益連邊都沾不到。
倪言的喉頭哽了哽,低下頭緩和了自己的情緒。
她說:“沒有把握的不要上,你的命也很重要。”
閉上眼,耳邊全是混雜在一起的鳴笛聲,刺耳又急促,聽得她心煩意亂,像是在催命。
一閉眼,眼前浮現的都是三年前倪安平倒在血泊中的模樣。
他滿心滿眼歡喜地捧着的蛋糕倒在一旁,早已沒了原來的形狀,草莓被壓進了道路的縫隙中,奶油混合著鮮血。
那個時候,也有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像今天的季以川一樣,不顧自己的安危和持刀的瘋子搏鬥。
但那時的倪言根本沒有辦法去顧及那位英雄。
她眼睛裏看到的只有倪安平,那個總是笑呵呵的弟弟。
他還是背着書包、做着廣播體操的年紀,卻再也沒有了以後。
她遮擋不住傾倒在倪安平身上的雨水,看着早已沒有意識的他,手足無措地嘶啞喊叫。悲痛萬分的崩潰哭聲回蕩在那天的街道,雨水浸沒她的眼睛,她什麼也看不見,耳邊也是這樣的鳴笛聲,催着安平的命。
有人說,那條路上的地磚縫裏還能看見那日倪安平的血,有人說彷彿還能聽見女人的哭聲。
倪言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此刻像海浪滔天湧來。
她緊緊捏着拳頭,面部肌肉緊繃,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着。
最可笑的是,那殺人兇手竟然是一個精神病人,在無法控制自己意識的時候對行人進行無差別攻擊。
那些鳴笛聲沒能救回倪安平的命,也沒能帶走兇手的命,他只不過被困在了一個醫院了此殘生,長長的一生。
閉着眼,倪言的眼皮顫動着,胸口像是喘不過氣,每一次呼吸都會抽痛一遍。
一隻手握住了她捏緊的拳頭。
倪言深吸一口氣睜開眼,季以川側着臉,用掌心的溫度在安撫她。
車的前方就是醫院,救護車依次停下,傷者被抬下車。
醫院裏忙作一團,季以川的傷口得到了簡單的處理,只怕是又要留下一道疤,多一條功勛。
倪言愣了下,視線望向他袖口裏的長疤,片刻后晃了晃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
原本在馬爾代夫要進行的許多水上娛樂活動被迫放棄,靜養的同時也要去做人證和筆錄。
聽說傷者的傷勢都得到了控制,沒有人將會在這場事件中失去生命,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窮凶極惡的歹徒是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想報復社會。
倪言躺在酒店外的躺椅上,望着頭頂的樹木巨葉。
結局與三年前的事真是大不相同。
沒有人死亡,兇手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倪言的雙唇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看着樹葉夾縫中的天空。
忍不住想問——
老天爺為什麼偏偏要帶走倪安平的性命?
倪言站起身,推開門進到房間內,季以川正在睡夢中。
倪言走到他的床前彎下腰,皺着眉頭湊近了看他的臉龐。
原來他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樣的人。
他怎麼會是利益至上呢,他分明有俠義。
倪言坐到搖椅上,慢悠悠地晃着椅子,注視着他。
季以川好似讓她的生活變得安定,實則卻是攪亂了。
她的一些堅持,在心裏土崩瓦解,只是她不能表露出來。
那個時候,是林則睿安慰了倪言,也是他堅持地給倪言過生日,幫助她走出陰影。
他告訴她,很多事情已經發生無法改變,怨恨着自己過一輩子並不會解脫。
不如放過自己。
倪言昂起頭,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交疊在一起懸在身前。
這天花板那樣白,白得像季以川那日的T恤。
她回過神發覺自己又在想季以川,抹了把眼角的濕潤,走到屋外吹風。
一趟本不是蜜月的蜜月旅行回來,好似一切未變,又好似變了許多。
蜜月之後倪言和季以川的戲台暫時得以休息,該走的流程走了,該騙的人騙了,他們回歸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
倪言一邊準備視頻一邊繼續學習西語,為11月的考試做準備。
倪言聽秦冉說,從雲南回來后,她和鄒雨寧分手了。還義憤填膺地說旅行根本不能增進情侶感情,只會成為感情的照妖鏡。
即便是有許多高中大學同學在他們之間充當和事佬,他們還是吵得撕破了臉。
感情的照妖鏡嗎?
倪言的餘光瞟向軟木牆上貼着的照片,那是在馬爾代夫時季以川給她拍的。
她喜歡那張她隨着風去追帽子的相片,便洗了出來。
現在倒好,成了她想起季以川的物件。
秦冉問她要不要去上海玩幾天,去D樂園放鬆心情,倪言應了。
她沒有把林則睿放在心上,沒有把他當做一回事,自然也就不會害怕碰巧遇見他。
乘坐高鐵的路上。
“我們攢錢去馬爾代夫玩吧!”
前座的情侶激動地規劃着未來。
倪言低頭玩着手指,啞然自笑。
她還真是又想起季以川了。
杭州下着雨,上海也不能避免陰着天,路面積着水。
倪言輕車熟路地打車到秦冉的住所,一開門就看見紅腫着雙眼的她。
“言言——現在我們都是單身狗了。”她帶着哭腔撲倒在倪言懷裏。
倪言怔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想清楚了不要複合了?”倪言問她。
秦冉點着頭:“嗯!堅決不複合。”
倪言深吸了一口氣放下包,舉起她的雙臂搖晃:“OK,那就把他忘了,多想點開心的事。想吃什麼?我請客。”
“想吃火鍋。”
“出發。”
原本只想在上海待上一天的倪言被秦冉軟磨硬泡着要求再住一晚。
鑒於秦冉剛失戀且還傷得不淺,倪言答應了。
第二日倪言陪着秦冉去D樂園玩了一天,沒有買到她想要的玩偶又不高興了一陣,倪言給她買了雞腿才作罷。
第三日一大早,秦冉神秘兮兮地說要帶倪言去一個地方。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是一個茶室。
走進茶室一問,今天被包場了。
倪言剛想走,秦冉拉着她說:“別走啊,是許銳包的。”
倪言愣了下:“誰?”
“許銳啊,你不會不記得了吧?你的副班長。”
倪言看着秦冉,有些莫名其妙。
秦冉解釋道:“大學同學聚會有林則睿你肯定不會想去,那高中的你總可以賞個臉來吧?再說了,我們現在單身,萬一和高中暗戀的人再續前緣了呢?”
秦冉說錯了。
比起大學的,倪言更不願意去的是高中同學聚會。
大學的倪言在學校里的成績平平無奇,可高中的她不同。
在省重點中學的她也是佼佼者,身為班長,一直是老師口中的模範生。
倪言知道她曾經的同學都發展得很好,見他們等於是面對這幾年來失敗的自己,所以她一直不怎麼和除了秦冉以外的高中同學聯繫。
他們多數知道倪言現在是自由職業,不差錢,但在他們眼中這職業聽着不夠上檔次。
倪言是什麼樣的人。
倪言是即使心底自卑,表面也要裝酷的人。
裝作不在意他人的言語和目光,甚至會騙過自己。
秦冉和倪言拉扯的功夫,從屏風後走出來了許銳。
“倪言,你終於來啦,快進去吧,大家都等着呢。”許銳笑得很開心,緊張又興奮地看着她。
倪言一下還沒認出許銳,愣了會兒被秦冉推着向里走。
屏風后坐着十幾個人,一眼掃去,個個精英打扮。
倪言被推着坐到空位上,左一個許銳,右一個秦冉。
屁股還沒坐熱,十幾人突然舉杯慶祝。
“恭喜倪言恢復單身!”
“……”
倪言鬱悶得想掉頭就走。
她的高中同學中有幾個也認識林則睿,秦冉介紹的,比如俞一寧和邱麗莉。
倪言懶得深究是誰大嘴巴將她分手的事說出去的,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
“倪言你呀,真的是越來越好看了。當年是清純初戀臉,如今是性感女神臉。”
當初的倪言扎着馬尾辮向他們收作業,蠱惑了一大批男生的心。都說她是校花,萬眾矚目,喜歡她的人太多,但她沒和任何一個人在一起。就這樣成為了許多男生的青春記憶。
邱麗莉看着樂呵:“她真的更漂亮了。”
俞一寧看着許銳心裏不是滋味地嘀咕着:“分手才多久,還真有人上趕着要接盤。”
邱麗莉瞥了她一眼:“那不還是林則睿腦子被屎糊了,有了這樣的女朋友還要去劈腿。”
俞一寧飲了口酒:“鬼知道。”
許銳高中暗戀倪言根本不是秘密,偏偏慫得連表白也不敢,如今知道倪言恢復了單身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今天請十幾個同學一起就是為了再和倪言搭上關係。
“怎麼樣,身邊有追求者嗎?”有人問倪言。
倪言揣着包坐着,靜默了一會兒說:“我有男朋友了。”
她拿季以川當擋箭牌就能免去很多麻煩事。
眾人齊齊愣了一下:“開什麼玩笑,你不是剛分手沒幾個月?”
有人打趣說:“倪言你別騙我們,你有多難追我們還不知道嗎?”
倪言說:“家裏安排的相親,就先談着。”
“不是吧?這麼容易?對方什麼條件啊?你家親戚介紹的嗎?”
倪言家裏是開個小麵館的,最有錢的親戚也就倪子涵一家了。介紹?能介紹個什麼條件的人?頂天了也就是個有小錢的富二代,哪裏比得上開公司的許銳。
幾個男人開玩笑問道:“你喜歡這人什麼和我們說說嘛,這樣下次機會就能輪到我們了。”
感情的事聊“下次”可不是什麼好話。
即便有下次,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以前對他們沒興趣,以後當然也是一樣。
倪言報菜名似的把人類可能擁有的優點都報了一遍:“他對我好、有責任心、富有、長得帥,”她突然想起季伊依也問過同一個問題,頓了頓,“還像個英雄。”
“有錢人啊?比我們許銳許總還有錢嗎?”
倪言喝了一口果汁,不再多說什麼。
被告知倪言有了新男友的許銳立刻就對這次聚會興趣缺缺,沉默寡言地待在座位上。
邊上已婚的男人見他如此低落,湊到他耳邊說:“現在有男朋友有什麼好怕的,那個林則睿不還是分手了?你就準備好等着下一次機會,趁她失戀直接猛攻,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絕對拿下!”
聊天聲中,驀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顯得突兀。
倪言轉過身接起電話:“喂?”
“你在家嗎?”季以川問。
倪言如實回答:“我不在。”
季以川說:“我哥從紐約回來了,他們晚上要來我家。”
“?”倪言不解。
季以川接上:“順便見見你。”
“……”
倪言這才想起,他們這對“新婚夫妻”沒有住在一起。如果他家人去季以川家,家裏卻沒有她的痕迹,那肯定會露餡。
倪言為難地說:“可是我現在在上海和我同學吃飯,我訂的火車票是晚上八點的。今天周末,不知道前面有沒有空的班次了。”
季以川頓了頓:“我也在上海,你把地址發我,我接你一起回去。”
“什麼?”
“這是最快的方式。”
倪言猶豫了下找到工作人員要了地址告訴季以川。
“你幾點過來?”倪言向他確認。
季以川調轉了車的方向,從回杭的路上折返:“馬上。”
掛斷電話,倪言向同學們說:“我可能沒法參加等下的活動了,我突然有點事需要回杭州。”
“啊怎麼這樣……很掃興誒倪言。”
倪言沒有改口:“抱瞧,實在有事。”
許銳盯着她瞧,半晌憋出了第一個字:“那你等會兒怎麼去高鐵站?我送你吧。”
“不用,”倪言停頓了一下,“我男朋友來接。”
現在倪言只祈禱季以川沒有開那輛誇張的邁巴赫。
同學們來了興緻。
俞一寧說:“那一會兒給我們看看你的男朋友唄,也不耽誤什麼時間。”
倪言拒絕:“他怕生。”
幾個男人笑道:“哪有大男人怕生的啊?”
俞一寧附和着:“他如果重視你,那肯定想認識你的朋友呀。”
倪言不說話,抓着包準備隨時飛奔出去。
秦冉見過季以川,更知道他是林則睿之前的朋友,要是秦冉誤會了,肯定會將事情變得更複雜。
等待了沒多久,倪言收到了季以川的消息。
「我到了,你在哪一間?」
倪言一個激靈,抬起頭,抓着包對所有人說:“我男朋友到了,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飯,拜拜。”
她一個滑步衝出屏風,一眼就看見了剛從門口進來的季以川。
倪言飛快地跑向他,身後是跟着出來的同學。
“秦冉在這,你不能讓她看見你。”倪言一邊低聲說,一邊把季以川轉了個圈,讓他背對同學湧來的方向,“我們快走。”
季以川被她推着向前走,來不及說什麼。
“哎哎!倪言男朋友,你不打個招呼嗎?”
幾個腿腳很快的男人沖了上來拉住季以川,倪言的逃跑計劃被迫失敗。
季以川低頭看向倪言:“男朋友?”
倪言支支吾吾:“是有那麼回事啦……”她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拿你當擋箭牌了一下。”
好在秦冉因為在洗手間並沒有跟上來。
季以川不語。
他在意的不是成了擋箭牌的事,而是——倪言似乎記錯了他們的關係。
幾個男人像抓住了倪言的小辮子似的就要審視季以川,定睛一看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你男朋友有點帥……”
跟上來的人接着讚歎:“是超帥!長得也太哇塞了。”
“難怪倪言你這麼快就決定和他交往啊。”
“是是。”倪言敷衍地附和,抓着季以川的胳膊,“那我們先走了,真的有急事。”
同學們這才鬆了口:“行吧,見過了就算認識咯,以後聚會帶上你男朋友啊。”
“嗯嗯,有空的話。”倪言將國人的糊弄學發揮得淋漓盡致。
其實同學們並沒有打算放過這兩人,身材樣貌確實優秀,那就要看看其他方面了。最直觀的當然是他今天開了什麼車來。
倪言則提醒吊膽地怕他開了那輛浮誇的。
她不想等哪天分開了還要被人念叨“她被那個人甩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陰沉沉的天好像隨時要下雨。
倪言問他:“哪輛?”
季以川指着大門右側的車。
倪言鬆了口氣,是她認識的標誌。
奔馳好歹不算太浮誇,多是幾十萬的。
倪言一刻也不停留地鑽進了季以川的車中,在副駕上招着手讓他趕緊進來。
許銳站在台階上看着遠去的車,心裏不是滋味。
他喜歡了倪言這麼久,她卻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他。
人離開后,剩下的人點評了起來。
俞一寧對車的了解和倪言可謂不相上下:“奔馳啊,也就那樣。”
懂點行的男人叼着煙眯起眼說:“裸車260萬,落地就不好說了。”
俞一寧驚了下。
“沒事,這種車許銳也買得起。只是許銳不想秀而已,咱們許銳低調。有些人大把錢花給車,之後養都養不起呢。”
許銳沒什麼心情去附和:“可能吧。”
邱麗莉借火點了根煙,撩了下頭髮靠在門邊:“我說你們是想看她笑話吧?倪言男朋友有錢沒錢和你們有任何關係嗎?”
秦冉捂着肚子從門內出來:“你們怎麼都在外面?言言走啦?”
俞一寧瞥了她一眼:“嗯,被她男朋友接走了。”
秦冉愣了下:“我都沒看到。長什麼樣?”
邱麗莉所:“很帥,還是個有錢人。”
秦冉:“是嗎……”
許銳振作了點,翻了眼淡淡說:“誰知道呢,說不定還藉著貸款。”
邱麗莉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秦冉,把煙掐滅了:“主角走了,那我也先撤了,工作還沒做完呢。”
俞一寧說:“掃興。”
邱麗莉笑了聲:“掃興就掃興吧,總比你們盼着別人不好要好一些。”
“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自己品去吧。”
邱麗莉懂這些人。
上學的時候嫉妒倪言的,盼着她如今不好。喜歡她又得不到她的,盼着她遇人不淑再後悔。
他們學校本就被稱為內卷之王,被老師家長壓得喘不過氣,上學的時候看周圍的任何人都是競爭對手,那時候就愛攀比,何況現在。
倪言高考失利后就褪去了氣焰,至於邱麗莉選擇了設計,和大多數人也不是一條路子了。
秦冉打電話給正在車上的倪言:“言言,你怎麼走得這麼急,我都沒看到你男朋友。”
倪言解釋道:“今天有急事,得趕回去。”
秦冉:“你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你都不和我說,朋友圈也沒見你秀。”
倪言咬了咬唇:“也沒多久,”她瞅了眼看車的季以川,“而且他也不喜歡秀恩愛。”
車停在紅燈前,車輛從面前橫向駛過。
季以川側身注視她,倪言被盯得發毛,結束通話后皺着眉頭問他:“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只見他眉頭揚了揚,輕輕笑了笑,隨着交通燈轉綠踩下了油門。
季以川說:“你對我有些誤會。”
倪言偏頭不解:“什麼?”
“我很樂意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