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好想抱他
《去山》開始更新的時候,讀者各有意見,有人覺得他這篇故事虛無縹緲,完全不知道在講什麼。
可也有人覺得這本書雖然讀上去輕鬆愜意,沒什麼大的波折起伏。
但讀後卻讓人久久難以走出來,心裏總像壓了一塊重石,沉甸甸地喘不過氣。
對這些不同的看法,松容都沒有回復。
他創作這篇故事的時候,只是隨自己心意發展,甚至沒有一個具體詳細的大綱,整個故事彷彿就是尋着那個結局去的。
就當是大夢一場,與遺憾相伴終生。
張見山總是問:“梁春來,你會消失嗎?”
桃花從肩側落下,漫天的粉紅花瓣里,梁春來對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只是問他:“見山,你喜歡春天嗎?”
“我覺得春天很美。”說話的時候,梁春來的眼底漾着微微的笑意,眸光溫柔,“你也多喜歡一下春天吧。”
張見山沉默了很久,他彎腰湊過去親了親梁春來脖子上尚未消散的吻痕,說:“不。”
梁春來眼角緋紅,伸手去碰張見山的頭髮,親昵的氣息還很濃,但張見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已經從他的指縫間溜走。
他好像要抓不住梁春來了。
他們之間的對話變得很少,大多數時候,都在做親密的事情。
似乎只有這樣,讓梁春來身上的痕迹留得再久一點,他就不會消失。
梁春來好像在這座山上住了很久,張見山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只好日復一日地問他“喜歡我嗎?梁春來。”
張見山看不到自己眼裏的懇求與不舍,可那些念頭已經開始肆意瘋長,像一條條藤蔓,將梁春來纏繞。
可張見山不知道,梁春來啊,本來就來自春天。
沒有人能真正留住他。
宋意融敲下文檔的最後一個字,沉沉吐出一口氣,他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指腹卻被染濕了。
天至暮色,落日只剩最後一個模糊的輪廓,他獨自走在鄉間的小道上,那些生長得燦爛的油菜花已經看不到多少痕迹。
原野空曠,呼吸間皆是草木的味道。
岔路口過去,那條路十分寬闊,夕陽遠遠地,光影變幻間,彷彿就在道路盡頭。
一輛黑色摩托自夕陽盡頭駛來,轟鳴之後,在他面前停下來。
晚風把衣角吹得鼓起,宋意融立在夕陽的餘暉里,眼睛被映照得微微發亮,像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他開口問:“下班了呀?”
周朗摘下頭盔,露出眉目深邃的一張臉,回他:“嗯,下班了。”
“啤酒買了嗎?”宋意融又問。
“買了。”周朗說。
說話的時候,他們的眼神都沒有錯開,好像就是這麼自然而然地就看向了對方。
周朗的眼睛是淡棕色的,睫毛像扇羽,在眼下鋪出一道密實的影,帶給人一種很沉着的表象。
宋意融伸手牽住他的袖口,問:“要陪我喝酒嗎?”
周朗呆了呆,手腕骨陣陣發燙,反應過來,把手上的頭盔戴到宋意融腦袋上,稍微有點大,但還行。
周朗說:“走。”
宋意融在裏面笑起來,收回手把頭盔扶正,扣好,跨上了摩托車,他熟練地抱住周朗的腰,說:“出發。”
周朗的頭髮似乎更短了一點,通紅的耳後愈發暴露無遺,宋意融坐在後座,不由自主地伸手摸摸他的頭髮。
硬扎扎的。
周朗的聲音被風帶到他耳邊,他主動解釋:“今天去剪了頭髮。”
宋意融附在他頸側,溫熱的呼吸聲,“摸起來很舒服。”
周朗的背又繃緊了一點,宋意融一下就感覺到了,收回手團在身前,在後面輕輕地笑。
“別逗我了,”周朗聲音悶悶的,“在騎車,要注意安全。”
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宋意融的視線里出現兩排高大的白楊樹樹立在路旁,樹的干又高又直,仿若參天。
只見一棵的話,視覺上還沒有這麼震撼,可現在出現在眼前的,是數不清的白楊樹,同樣高大筆挺,同樣枝繁葉茂。
周朗減慢速度,說:“這條路過去,就是集市了。”
宋意融問:“我們要去那嗎?”
周朗說:“不是。”
說著,車速徹底降下來,周朗在路邊停下,宋意融也跟着下了車。
周朗拎着商店的袋子,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段狹長樓梯說:“先走這裏下去。”
樓梯因為年歲久遠,有些斷層和裂縫,甚至還有不少雜亂長着的綠草,看樣子鮮少有人來過。
“這裏荒廢很久了?”宋意融忍不住問。
“嗯,”周朗說,“平日裏沒什麼人會來。”
越往下走,草木越深,甚至還有許多被隨意丟棄的木桌和木椅,破破爛爛,缺胳膊少腿的,上頭長滿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