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看到雲塵好感度漲了的那一刻,444陷入了沉思。
這男人前頭又是送老山參又是特意跟來,還施展茶藝一番表演,花里胡哨折騰了這麼多,他對簡爾爾的好感度一直安靜如雞。而在此刻,他先是被簡爾爾冷落,后是被華芷笑話,好感度居然動了。
還能有這麼離譜的事情嗎?
簡爾爾眼神始終黏在江聲谷身上,微笑不語。
男人這種生物是很神奇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是他們的座右銘,雲塵這種男人尤其如此。他現在對簡爾爾說不上有多少真心,不然也不會毫無真誠全是套路。
簡爾爾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覺得套路好像有用,但又不是完全有用。他以為簡爾爾對他不再設防,靠在他懷中也毫無異樣,結果下一刻她眼裏就裝滿了另一個人,半點注意力都不分給他。
雲塵暗暗磨牙,眸光沉了沉。
簡爾爾給江聲谷倒了杯熱茶,問:“問到什麼了?”
江聲谷搖搖頭,眉頭緊皺,“什麼都沒問到。”
簡爾爾擰眉“嗯?”了一聲。
“我和江少俠分開探聽消息,也是什麼都沒問到。所有人都說張阿婆的女兒是病死的,和旁人無關。雖然鐵匠兒子確實不是個東西,但人都死了總不能冤枉他。”華芷補充着,“我們再想趁機問問其他死者的情況,他們就不接腔了。”
雲塵一把扇子在掌心敲打個不停,“那看來還是店小二好套話。”
簡爾爾瞥了他一眼,沒搭理,她抿唇思忖片刻,“所有人都是一個說法,要麼他們說的就是事實,要麼就是……這個鎮子上所有人都在撒謊。”
既然都觸發了支線,劇情只會比表面上複雜,往壞了想沒錯處。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們怎麼正視呢?”華芷已經把這次事件當做懸疑本子來處理了,“我們只有一個調查方向,明面上的線索還斷了。”
簡爾爾頂着一個不宜出門的人設,搜集信息全靠氣運之主,她問:“你們出去這一趟,有沒有覺得這個鎮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華芷絞盡腦汁,“特別陰森算嗎?”
“不止如此,他們還特別的……”江聲谷一時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擰眉語塞。
“團結。”雲塵接話,“不僅團結還排外,我剛到時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怪異,唯一歡迎我的只有忙着賺錢的店小二。”
華芷也補充道:“還有,我在街上就沒看到過小孩子。”
雖說昌平鎮現在情況不明,大人不讓小孩出門也是正常,但滿街都是盯着你的大人,一點童言笑語都沒有,實在很詭異。
她想了想又開口:“昌平鎮的人好像都很迷信,每家每戶都掛着符籙,還有的直接用硃砂在窗口寫字,越看越滲人。”
這些情況簡爾爾找張阿婆看病時多少察覺到了,最讓她覺得奇怪的還是雲塵那句,這個鎮子上的人有着莫名的團結和排外。
迷信、排外、接連發生的凶殺案和失明的新生兒,隨便一組合放靈異世界都是高難度惡靈副本。
“既然他們這麼迷信,那就等到天黑再去看看情況吧。”簡爾爾看向江聲谷,“我們三個功夫不行,只能大師兄你去了。”
憑藉江聲谷的武功,連夜探查整個昌平鎮的人家都沒問題,他對這個分工沒意見,但他對簡爾爾脫口而出的“我們三個”很有意見。
雲塵怎麼就成了“我們?”
他臉上的嫌棄肉眼可見,偏偏被嫌棄的那個好似沒有絲毫的自覺,還對上他的視線,露出一個相當真誠的笑容來,“江少俠放心,有我在周姑娘定會安然無恙,你就放心去吧。”
江聲谷:“……”
這句放心去吧,硬是讓他聽出了不吉祥的感覺。
他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和雲塵多言,待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換了身不起眼的深色衣裳出去了。
雲塵本以為江聲谷這個礙事的走了,他和簡爾爾自然就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萬萬沒想到華芷也是一個門神,全程和簡爾爾待在一起,間距不過三尺開外,就差把防備兩個大字直接刻在臉上了。
雲塵靠着張人畜無害的臉以及做派,在江湖遊盪這些年從未惹人懷疑。哪怕是在充滿燒殺搶奪生死爭鬥的地方,也沒人將他看在眼裏當做對手。怎麼到了此處一個兩個都不把他當好人看呢?
雖然他確實不是。
雲塵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了口,話里話外都是他對簡爾爾一片真心,只為守在她身旁,確保她安全小心照料。
不料華芷聽了這甚至有幾分苦口婆心的話,認真回復道:“我倒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讓你接近周意。因為男人不配。”
雲塵:“?”
簡爾爾差點就被她逗笑了。
華芷這話真心實意,她確實覺得周意這樣的姑娘,除了身體不好全是優點,一般男人配不上她。最重要的是她明顯喜歡江聲谷,對雲塵沒有半點曖昧好感,那她身為好友自然要幫忙擋爛桃花了。
簡爾爾在心裏默默為她點了個贊。
她根據有限的信息,還是覺得張阿婆最奇怪,她一定是個突破口。另外一個可能是突破點的,就是接生穩婆。
“可惜我不能憑空變個孩子出來,不然就好辦的多。”
像是感應到了簡爾爾的所思所想,天色蒙蒙發亮時,江聲谷回來了。簡爾爾一直沒有睡死,一聽到他的動靜便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江聲谷滿身風塵僕僕,頭髮上甚至還帶着些許沒有乾涸的露水。他先在房門上敲了敲,“起來了嗎?”
“起來了,大哥稍等一下。”簡爾爾一邊穿衣整理頭髮,一邊把華芷叫醒。
華芷明顯沒睡醒,腦子都是懵的,目光寫滿了獃滯,接連不斷地打哈欠,淚水浸濕了整張臉。
簡爾爾遞給她手帕擦臉,然後問江聲谷:“情況如何?”
江聲谷:“張五說出生便雙目失明的小孩有十三個,可我找了一晚也只找到了八個。另外還有一個孕婦,即將臨盆,但一直壓着消息沒有外傳。”
也不知是張五報錯了數字,還是五個孩子不知蹤影。簡爾爾更傾向於後者,張五都怕成那樣了,不該在這種事情上出差錯。
華芷雖然打了半天瞌睡,但聊到關鍵話題還是聽到了,她微微睜大了眼睛,“那這個孕婦就是我們調查的關鍵啊,幕後之人應當不會放過這個小孩,我們可以守株待兔!”
她覺得自己的意見還挺有建設性的,結果話音落下,現場一片沉默,尤其是江聲谷,皺着眉將不贊同明晃晃掛在臉上。
“怎……怎麼了?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此事不妥。”簡爾爾搖頭,“這不是一樁已經塵封的案子,守株待兔,同時也是坐以待斃。如果兇手再次作案,最輕的也是會有個孩子終身失明,若不小心打草驚蛇,很有可能會一屍兩命。”
“這是人命啊。”
華芷聽了這話聳然一驚,“對……對不起,我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就是……”
她想解釋卻發現根本解釋不清,因為她脫口而出的就是內心的真實想法。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現代,在她從前所生活的國度,她第一反應也會是孕婦的安全。可在這裏,她卻從一開始就只為把這段經歷當做冒險。
她沒有衡量過人命,她好像也沒了人命關天的概念。
“怎麼會這樣呢……”華芷被自己剛剛冒出來的自私念頭震驚到了,滿臉不可置信。
江聲谷原本對她剛剛的話十分不滿,但看她反應又覺不該太過苛責,畢竟只是十五歲的小姑娘,頭一次出門歷練,考慮不周也是正常。
“無需自責。”他乾乾巴巴的直男安慰,“總算你知錯就改,下次不犯就好了。”
簡爾爾:“……”
果然感情線崩的一塌糊塗是有原因的,也不能全怪華芷。
她憑藉一己之力將話題拉了回來,“都快臨盆了,是怎樣做到消息不外傳的呢?”
在大都市樓房小區還有可能達成,但在這種極度排外又莫名團結的小鎮,誰家小媳婦懷有身孕是根本壓不住的消息,有些大爺大嬸還能憑藉經驗給你推斷出預產期,有時候比大夫都准。
“原本是瞞不住的,但三個月前他們假裝孕婦落胎,還給小孩做了個衣冠冢。也不知他們是如何作假,效果逼真,還有人說胎兒都已成形,是個男胎。”江聲谷緊皺着眉毛搖了搖頭,“不過也有可能是鎮子上的人聯合起來撒謊,就是為了瞞住在暗處的兇手。”
“應該不是,除非他們早就知道兇手是誰,不然又如何隱瞞呢?”簡爾爾否定他的說法,“趁此時天色還早,師兄帶我去衣冠冢看一看。”
江聲谷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你是想?”
“挖開看看,到底是一座空墳還是真的有屍體?”
江聲谷:“……”
他出發前沒想過,此次出行居然要挖人墳墓,並且還是個未成型嬰兒的墓。
“我……我能不去嗎?”華芷還沒出發,已經被即將發生的景象嚇到了,“我知道我們做的都是對的,但挖墳什麼的,我還是……”
江聲谷也不打算為難一個小姑娘,點頭讓她照看好自己萬事小心,便帶着簡爾爾去鎮子外頭的小墳堆。
在這裏未出嫁的女兒和沒成年的孩子都是不能進祖墳的,何況是這種嬰兒,所謂的衣冠冢,就是一個小小的荒墳,上頭還有雜草,看上去很是可憐。
簡爾爾用手翻了翻旁邊的土,眉毛就已經緊緊皺起,但還是讓江聲谷用劍將墳挖開,果然裏面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這墳早就被挖過了,土是新培的,非常鬆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