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正是月圓好良宵,邀月同葉孤城一起看了場煙火,便覺得心中歡喜無限,哪裏還有白日的無聊和煩躁呢?
夜漸深了,但京城的街道卻越加的繁華喧鬧了,對於長久居於移花宮的邀月來說,她其實並不是很喜歡這樣的熱鬧。好在葉孤城深知邀月的心思,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
“阿月,我在此處有一間宅院,可要去飲一杯茶?”葉孤城言語間淡淡的,卻掩不住他的關切之意。
邀月心知,葉孤城哪裏是想請她喝茶,無非是看出她不喜此間喧嘩,更是告知她他所在之處,其意自明。畢竟,神侯府那樣的地方,並不是他們可以常常相見的地方。
“好啊。”邀月自然是答應了,她眉眼彎彎便是此刻天上的月也極不上她眉目間的半分顏色。
邀月和葉孤城自一見面,兩人的手就不曾鬆開過。十指相扣,彼此肌膚相觸,那種暖意便是夜間偶有涼風吹過,也絲毫不見褪色,反而越加熱烈。
葉孤城不是那種多言的人,他的關切不是流露在表面的,而是在他的一舉一動之中不經意流露出的真摯,這恰恰是他最讓邀月為之心動的地方。
兩人並肩攜手,緩步從喧鬧的街道中穿過,這一次繁華的盡頭是寂靜而不是寂寞。
葉孤城在京城的宅院不大不小,佈局構造像極了白雲城的城主府,卻正是邀月最喜歡的模樣。有的時候喜歡一個地方,只是喜歡那裏有她喜歡的人罷了。
葉孤城的飲食皆是定時的,從不曾改變過。可眼下,時值深夜,葉孤城卻命人準備了湯羹,那麼是為了誰呢?
其實,武功高了,人的精力便會提升到另一個狀態下。較之常人來說,武功高深之人對於飲食的要求並不高,甚至少吃個一兩頓也沒有什麼感覺。
晚風微涼,一盅暖暖的鮮香味美的湯羹放在面前,便是邀月並不是多餓,也被勾起了食慾。邀月舀了一勺湯放進嘴裏,那熟悉的味道正是她在白雲城時最喜歡的。
邀月不自覺的又舀了兩勺,她不經意間抬頭看去,卻見葉孤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饒是邀月並不是什麼害羞忸怩的女子,可心上人這般注視下,她也不由得面頰發燙。
邀月手裏拿着湯勺攪着碗裏的湯羹,低頭隨口道:“我原是不知,葉郎出門時竟然還要將自家的廚子給帶上的?”
“廚子還在白雲城,但是這一道湯羹,我的宅院中的廚子都學過。”葉孤城似乎在說什麼不起眼的小事,但是白雲城產業與移花宮相比,怕是還稍微多些。
只因這一道湯羹是邀月愛喝的,所以但凡是白雲城,不,準確來說是葉孤城的宅院中的廚子便都會做了。
湯是滾燙的,邀月的心也是滾燙熨貼的,她有一瞬間的衝動叫他不許離開她的身邊,只是邀月心裏清楚她不會這麼做的。
“你還要在京城待多久?”邀月有些躊躇,但還是問出了這句話。
其實,葉孤城本應該在見過邀月之後便啟程離開的。但是,葉孤城此刻才明白,或許是他高估了自己,他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也會不想離開自己心愛的女人。這是第一次,葉孤城改變了自己的計劃。
不過,葉孤城的心思是不會訴之於口的,他只道:“還要再待幾天,阿月若是有空閑,不妨來此處。廚房備了你喜歡吃的食材。”
邀月粲然一笑,他總是這樣,連句像樣的情話都不知說的明白些,除了她,還有誰能明白他那點小心思呢?也許為了她家葉城主的這點美食,她可以多多走上幾趟。
葉孤城見邀月這般模樣,不自覺的輕咳了一聲,難不成如今他的心思已經這般明顯了?還是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一碗湯羹就算是邀月喝的再慢,很快也還是見底了。白瓷的湯匙與碗壁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伴隨着外面打更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沉醉在這脈脈溫情中無法自拔的兩人。
“阿月,夜深了,你該回去了。”葉孤城口中輕嘆,他在催促邀月離開。
邀月知道葉孤城是不可能讓她留下來的,他這樣的人總不希望叫她惹上一點麻煩。邀月如今住在神侯府中,雖說今天晚上是花燈節遲些回去也是可以的,可總不能夜不歸宿。這樣,對邀月的名聲是不好的。
邀月有些惱羞成怒,這人為何每次都這般清醒呢?偶爾糊塗一二,也未免不可啊!
“也罷,葉城主都攆人了,我怎麼好賴着不走呢?”
“阿月,我送你。”
葉孤城也不去辯白,只說要送邀月回去,卻是有種在縱着她耍小脾氣的感覺。這人實在是不通情趣,邀月腹誹道,可卻半點都生不起氣來了。
熱鬧的街道也漸漸冷寂下來了,人們都散了,擺攤兒的小販也都收拾回去了。葉孤城一手握着劍,一手握着邀月的手,兩人一起往神侯府的方向走。
可是,沒走多遠,葉孤城卻突然停下來了,面上似有難色。
邀月有些擔憂,“葉郎,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你若是着急,便先走吧。”
“阿月,我現在確有急事,可你?”
“我的武功你還不知道?能打得過我的有幾個?還不快去。”
架不住邀月連連催促,葉孤城很快便消失在了夜間淡淡的霧色中。葉孤城離開了,邀月卻忍不住的開始有些失落,雖然是她讓他走的。
不過,邀月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葉孤城既然不在她身邊了,邀月也就沒了興緻,走的更慢了。
不過,邀月沒走幾步,葉孤城又回來了。不得不說,有這麼一身馮虛御風的輕功確實是好。這麼短短的時間,葉孤城便回來了。
葉孤城一身白衣一手持劍,一手持着一盞花燈,身長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
葉孤城把花燈往邀月的面前一遞,“阿月,我險些忘了你的禮物。”
那雙眼眸里藏着漫天的星辰,一下子就點亮了邀月的心,她接過葉孤城手上的那盞花燈。花燈的桿上還殘留着葉孤城手上的餘溫,花燈的款式也就是一般的款式,上面畫了一輪圓月浮雲朵朵,一座遠遠的城池,這筆跡儼然就是葉孤城親筆所畫。
邀月心裏一動再去看這花燈的做工,心裏有一個想法浮現了出來。這時,她的耳邊響起了葉孤城低沉優雅的嗓音,“阿月,你可還喜歡?”
邀月的目光還停留在花燈上,可她幾乎不用抬眼都能猜到葉孤城此刻的面上是個什麼樣的表情,甚至他還在着急她到底喜不喜歡這花燈。
邀月拿眼偷偷瞄葉孤城,故意問道:“不知,這花燈是出自何人之手?”
葉孤城無奈笑道:“阿月,這花燈乃是我親手所做。”
邀月的心思葉孤城能不知?她不過是逼着他親口告訴她,這花燈是他親手做的。
“我很歡喜。”得了自己滿意的答案,邀月自然就給了葉孤城他想要的答案。
再長的路也是有盡頭的,葉孤城將邀月送到了神侯府附近的路口,便不再向前走。邀月知道他的想法,只道:“葉郎,你快些回去吧。”
葉孤城沒有回答,卻是一直站在那裏,直到邀月進了神侯府的大門,方才轉身離開。邀月何嘗不知葉孤城在守着她呢,她心中高興,腳步輕快的進了神侯府的大門。臨進門前,邀月還忍不住悄悄的去看那黑夜中的白色身影。
邀月方才進府門沒多久,就碰上了一同回來的憐星和無情。憐星手上拿着好幾盞花燈,但她看見邀月手上的花燈時,還是忍不住好奇,想湊上去看一看。
不過,憐星尚未靠近,邀月就將花燈換了個位置,叫憐星撲了個空。
“姐姐,你就給我看看,好不好嘛?”憐星扁了扁嘴,撒嬌道。
“夜深了,回去睡吧。”邀月並不答話,還不着痕迹的把花燈往身後藏了藏。
憐星還想歪纏,卻叫無情攔住了。也不知無情哪裏來的這般魔力,叫如今誰的話也不願意聽的憐星,肯聽他的話。
無情這般做法,倒是叫邀月挑了挑眉,好小子,這一手一箭雙鵰玩得可以啊!但是,邀月不得不說,無情的一箭雙鵰成功了。
既叫無情在邀月面前,證明了他和憐星如今的密不可分,還間接的給邀月賣了個好。無情又不是個笨人,他如何能看不出叫邀月這般小心愛護的花燈乃是出自有情人之手呢?
邀月將花燈掛在了床頭,柔和的燈光透了出來,倒是叫她一夜好眠。葉孤城既然邀請了她,邀月自然是要去赴約的。
這不,第二天,邀月一早就又出門了,連早飯都不曾用,因為自然有人準備好了早飯在等她。
邀月這兩日天天早出晚歸的,叫陸小鳳看見了,又忍不住去找花滿樓八卦去。
“花滿樓,你說說,邀月這幾天跟變了個人似得,這是遇上什麼好事兒了?”
花滿樓倒了杯茶品着,笑道:“陸小鳳,不是你紅顏知己多着呢么,怎麼,如今卻猜不出來了?”
陸小鳳眉飛色舞道:“花滿樓,你這是嫉妒,知道不?”
陸小鳳很是感慨,“哎,我哪裏是猜不出來呢?我只是感嘆像邀月這般的女子,也有從九天落到凡塵的一天。”
花滿樓雖然沒有談過情說過愛,可是他心裏卻比那些自詡痴情多情的人更加明白,“阿月不是神,她也是人。女子本就多情,而如今阿月遇上了她心悅的那個人,自然就變成了最最溫柔纏綿的女子了。”
“嘖嘖,沒想到啊,花滿樓你也是挺有一套的嘛。那你有沒有對邀月動過心啊?”陸小鳳八卦起來,那可是讓花滿樓這般溫柔的人,都恨不得揍他一頓才好。
花滿樓避而不答,“不可說,不可說。”
陸小鳳是個膽子肥的,晚間邀月回來的時候,他非得拽上花滿樓一起去跟邀月聊天,這藏了什麼心思也就他知道了。可是,等陸小鳳和花滿樓到的時候,無情和憐星比他們還早一步等在邀月那裏,只是這氣氛有些不太對。
無情原說是要和邀月一起去找神醫給憐星治病的,可是今天六扇門接到報案的,還不是一件小案子,註定無情脫不開身。是以,無情決定來找邀月說明情況。
邀月並非不通情達理,只是她非得要給無情這個小白臉點顏色看看,否則他豈不是日後更是要得寸進尺,憐星那個好說話的樣子,哪裏是他的對手?
花滿樓一貫是出來拉架的,且他脾氣好,人又好說話。這不,他聽得邀月和無情的對話,心裏便有了底。邀月本就不打算過多的為難無情,花滿樓這一出場,正好給了她一個台階,她也就順勢放過了無情。
“無情,你說過的話,自然是得要算數的。憐星這情況,也並非是不能等你結案。”
邀月看得出來無情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憐星也是般配的。至於棒打鴛鴦,邀月如今和葉孤城濃情蜜意的,又怎麼不會推己及人呢?更何況,憐星可是邀月唯一的妹妹。
邀月這裏鬆口了,這氣氛就和緩得多了。陸小鳳本就是好奇的性子,什麼事都想試試,這下他又開始好奇起無情口中的大案是什麼了。
對於陸小鳳的提問,無情向來淡漠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頭疼無奈的神色。原來報案的人是當朝的趙王,還指明了要無情來查這件案子,說是只有無情適合。說實話,無情這一次總算是體會了一次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感覺,叫他甚是無奈。
這趙王原本不是什麼皇親國戚,而是異姓封王,如今的趙王只是老趙王的兒子罷了。老子厲害,兒子可不一定出息,這可不就是虎父犬子嗎?
如今的趙王哪還有他父親的本事,不過是個仗着權勢,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罷了。可偏偏正是因為如此,皇帝對他十分寵愛,他指明了要無情破案,無情又怎麼能拒絕呢?
至於這案子就更好笑了,不過是個遭賊的案子,這趙王還非得興師動眾的,讓四大名捕之首的無情去查。叫陸小鳳聽了不住的咂舌,還是邀月斜了他一眼,他才消停的。
趙王深得皇帝寵信,老趙王是個幫先皇打江山的武夫,因而御賜了一柄古劍給他。趙王一直當作傳家寶日常吹噓,整個京城誰人不知他趙王府有一柄御賜的古劍。可眼下,這古劍給人偷了去,趙王能不着急嗎?
要不說腦補要不得呢,這無情剛把這倒霉案子一說,各人就都有了不同的心思。
這最誇張的是陸小鳳,他心裏一咯噔,想:該不是老猴子手癢去偷的吧?好死不死,還是無情查這個案子,要是追命,說不得兄弟我還能幫一幫。這回你就自求多福吧!
陸小鳳心裏給司空摘星默哀,面上卻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幸災樂禍的勁兒,怎麼看也不像是擔心的樣子。
憐星正不安分的滿屋子亂轉呢,無情看着是在聽眾人說話,可這視線一直在憐星的身上。花滿樓失笑搖扇,卻敏銳的察覺到邀月的失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不過也沒有多在意就是了。
至於邀月為什麼失神呢?因為無情拿出的那幅圖上畫著的古劍,分明與她在葉孤城書房看見的那把一模一樣。這趙王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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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朕回來啦,更文更文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