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晏行在馬上坐穩之後羅綦也翻身上了馬,把他緊扣在身前。

她順手從旁邊掛着的兜袋裏掏出了個熏熱了暖爐扔進晏行的手裏,然後一陣風晃涼了他的眼。

風止,厚實的狐毛薄毯裹緊在晏行身上。

羅綦瞥了他一眼,嘴硬道:“你要是不小心生了病,可連怪我的力氣都沒有了。”

隨即唇彎了彎,打馬出城,追向已經走遠的大部隊。

正值春末夏初,夜晚的天還是寒涼。

晏行被她束縛住,動彈不得,乾脆放鬆下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只把身後的人當作舒服的暖墊靠着。

大軍帶着輜重,行得不算快。

羅綦縱馬也是慢跑,相貼着取暖,身後留下颯沓星塵。

不多時,突兀而討好的聲音順着風聲傳進晏行耳朵里:“我二姐家的老三羅衾是個好樣兒的,這回讓她做先鋒。”

晏行窩在她懷裏嘴唇動了兩下,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生硬:“你同我說這些幹什麼?”

羅綦早就服了軟,此刻自然是不會惱,腆着臉道:“我這不是跟我夫郎商量着嗎,不然擅自做決定可是要被趕出家門,睡營帳的,被涼衾寒啊,怎一個慘字了得?”

晏行寒着臉,點出她話中紕漏:“我可沒趕你,是你兩條腿自己跑的。”

“對對,是我當初豬油蒙了心。這不是來道歉了,我不該說那麼重的話,以後什麼都跟你商量,好不好?”

這件事歸根結底,兩個人都有做錯的地方。

晏行這幾天明面雖不說也反省了不少,他那樣的質問對羅綦來說太自私也太急切。

畢竟是羅綦先低的頭,他拿捏着分寸,不冷不淡哼道:“我可是個沒有心肝的人,你跟我商量有什麼用。”

羅綦因着這句氣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那咱們以後共用一顆心。我的便是你的,休戚與共。”

晏行臉紅槽了句:“羅七娘,你越發沒皮沒臉了。”

“那也是只在你面前。”羅綦倚在他肩頭低聲喃喃。

她沒有什麼好失去的,只剩這一個再也不能失去。

靜默片刻,晏行突然將考慮的許久的話說出口:“七娘,那件事可不可以全部讓我來處理?”

羅綦通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晏行,晏行只是平靜低頭與他對視,含着冷感的碎光。

在略微顛簸的馬匹上,兩個人再未對過話。

最終等將士們安好營,羅綦帶晏行進去休息的時候,才回應了他。

“好,都交給你。阿行,不要勉強自己,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變的。”

——

羅綦現今是主帥,一般只用坐鎮佈局,自有她精心培植的那些後生替她衝鋒陷陣,正如當初的她一樣。

但公私她還算分得清楚,只將晏行安排在後方靠近亳州一帶的地方,也相對來說安全些。

若是戰事不算緊張,她每天多會回去陪陪晏行,免得他一個人寂寞。

但被留在在亳州的晏行可沒閑着,前有蘇鈺天天跟他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其餘時候他還要親自到農田裏去看看成效。

農業是一國之重,有足夠的糧食才供得起兵養得起民。

他跟羅綦提過幾回,這些年她也確實在用心做這件事,耕田拓土,養出了一支銳不可當的虎狼之師。

以前他困在金陵,只是聽聞,根據羅綦信中所言獻計納策。

如今親眼所見這派紅火景象,不得不感嘆羅綦行動力之迅速,將曾經遍地荒草的城池恢復得如此繁興,城外還有大批百姓在等着湧入。

人力是解決了,相應卻出現了另一個問題。

糧種卻還是受着天災蟲患的影響,每年結出得果實實在不多。

現在還能勉強維持供給,將來人越來越多難免捉襟見肘,供給不均。

雖說農耕是老天賞飯吃的行當,糧種的好壞、土地的肥沃程度也起着關鍵作用。

晏行從前在宮中讀過許多農學上的孤本,關於這方面的記載不少。

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嘗試,不知對於江淮這樣的氣候、土地是否真的有效用。

羅綦聽說之後就給了他一塊田地,還把負責後勤的柳懷瑾也撥給他用,讓他自個兒折騰去。

周圍不明真相者一開始只當是富貴人家覺得稀罕,種種地玩樂來着。就算是柳懷瑾雖敬重晏行的學識,也覺得他根本不通農事,那些聽起來極其完美的論調只是紙上談兵。

誰成想這塊算得上整個亳州最貧瘠的一塊地一來二去還真的給他翻沃了,如今連苗兒都種下去了,就等着到秋天看看收成如何。

羅綦那邊也是進展神速。

羅閻王的名頭早就傳得天下皆知。

幽都里北狄人的皇廷早就慌了,連發十二道敕令招蕭柘帶兵回防,護衛皇族。

這漢人的地方雖好,可也沒有命重要。

要真的不行,大不了再會草原上去。

上面泄了氣,下面浴血抵擋的北狄軍也猶如強弩之末,節節敗退。

中州與其說是羅綦大軍攻下的,不如說是是蕭柘腹背受敵,后力不濟,不能再全心全意地撲在戰事上。

蕭柘有野心,有抱負,但就算沒有羅綦的存在,最後不過是為她人做嫁衣。

空有有領袖之才,卻無君王之意,在這亂世中註定是個悲劇。

中州一占,羅綦並無固守休戰的意思,立刻拔營派羅衾和焦瓚兩員猛將從東西包抄,乘勝追擊,勢必要抓住蕭柘,不能放虎歸山。

這場漢人同北狄人之間的較量早該結束了。

她出發之前回亳州看了一趟晏行,路上碰巧遇上蘇鈺,被他給攔了下來。

“羅七娘你不娶我就算了,不讓我上戰場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焦瓚和蘇醛都在外征戰,她們這心尖上的人羅綦怎麼著都得護好,免得她們憂心。

不過蘇鈺又哪裏是那種靜得下來的人,光是幫晏行管種田的事兒才消耗了他小半的體力,天天吵得晏行頭疼,來信不下五次要羅綦把他給弄走。

羅綦對付他還算有心得,想想道:“行,你明天跟着我一起出發,我讓你打上兩仗。”

最激烈的戰事都過去了,還能有什麼好玩兒的,蘇鈺心裏不服,撅着嘴道:“行吧,行吧,可別又把我丟下了,上次焦瓚就是這麼乾的。”

“她那不是怕你衝動受傷,到時候還要分心照顧你。”

蘇鈺囁嚅:“誰要她分心照顧。”

其實羅綦說得也是,若是他在軍中,焦瓚和他娘總會有後顧之憂。

最懂事的做法就是跟他那不學無術的姐姐一樣在亳州城裏混吃等死,過滋潤的好日子。

可他就是閑不下來的性子。

羅綦急着去找晏行,便道:“不和你多說了,你回去整理幾件行裝,明早卯時出發。等先遣軍力有不殆,正是你上場的好機會。”

蘇鈺見羅綦是要往府上趕,好心加上揶揄,提醒道:“你夫郎可不在家裏,大熱的天,田裏蹲着呢。”

羅綦知曉晏行最近專心於農耕之事,卻不知他如此親力親為。

處暑時節,日頭最盛的中午,他還在太陽底下曬着,神色說不盡的失落。

大抵是天佑美人,就算是挨着曬,額頂上都是汗,臉頰的紅暈愈發襯出晏行膚色的透白光潔。

羅綦接過雲煙手上沾了井水涼氣的帕子,撥開晏行遮陽的帷帽,替他擦汗。

“讓手底下的人來看着就行了,何必來受這個苦?”

“這幾天結了第一批穗,我來看看。”

羅綦下地摘了穗頭上的幾粒放手心上看了看,還算飽滿,空殼兒的不多。

“還不錯。”

晏行取過兩顆,用指腹碾去脆生的外殼,搖頭道:“這塊地是我僱人精養的,花費了不少人力才力才,最後收成卻沒好多少。尋常百姓家哪裏耗得起,又如何能普及開來。”

雲煙這時在旁邊多了兩句嘴:“咱們的田可一直都沒生過蟲害。”

羅綦接着道:“那你的法子應該是沒問題。但改田更新糧種要是靠你這幾個月就研究成了,那些天天待田裏侍弄的老農們怕是鼻子都要氣歪了。”

晏行笑:“你說的也是,非一日之功,是我太心急了。”

“中州是農墾大都,有不少能人。我替你尋了幾個過來,回頭讓柳懷瑾給你引薦,說不定能有什麼突破之處。”

羅綦能將他的事時時放在心上,晏行自是開心。

見四下無人,唯有雲煙,他便大着膽子踮腳在羅綦臉上親了一記,俏皮道一聲:“多謝妻主。”

讓羅綦頗為受用。

晏行也就只敢在這時候,有帷帽擋着,叫她看不清面上羞紅,這樣的大膽。

是夜被裏翻紅浪,風卷青帳起,羅綦也想讓晏行大膽些,卻只得兩聲貓似的叫喚,撓她的心。

有如此心懷社稷又可人的夫郎是她羅綦的福氣。

羅綦撫着他光裸的後背道:“真想叫你與我同去,只是這次行軍急,怕你路上吃不消。”

晏行用指尖滑蹭着她的肌理:“我去做什麼?還不如留下來種地,看看是否有改良之策。”

忽然他頓了頓,“七娘,我可以回金陵嗎?”

羅綦也沒多想,理所當然道:“若是亳州住厭了,你就回金陵。跟柳懷瑾說一聲就行,隨你怎麼折騰。”

“好。”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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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亡國帝卿纏上后(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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