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他兄弟呢?
雨水不斷落下,在場的黑衣人與官兵並着公公們一人一把傘舉着,神情平靜又肅穆,只餘下雨水打擊傘面的聲音與堪稱壯觀的院內場景。
歸雲山莊被團團圍了起來,如果此時往外看,那些個散席哪還有人,早早就逃命去了客棧,恨不得連夜收拾包袱走人。
跟嗜血教牽扯上他們還有一戰之力,但事關官府,不好意思,他們還有一家老小,朝廷可沒有什麼勞資的罪不及妻兒,多的是誅九族的。
萬不能把脖子放在官府的刀刃上。
而院內,放下武器不屈地立着的有一部分人,是以柳葉峰為首;被嚇得瑟瑟發抖又被雨淋過的江湖散客又是另一部分,就差對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態度了;而嗜血教,則參差不齊,有站着的跪着的躺着起不來的,還有被碼得整齊的屍首。
龐通良利索將劍一收,站在許懷清與宋燕面前彎腰道:“主子,全部人俱已被拿下。”
許懷清點頭,然後抬手指了指衙內匆匆趕來主事的人,是歸雲城的縣太爺,示意道:“全部押下大牢,追究其過往,凡是作惡多端一律立即處決不要耽擱,其餘的,按照本朝律法行事。”
歸雲城縣令一見上首的人指了自己,立即左右為難起來,這位公子說的有理,可他哪有膽子直接接下。
這種大案素來牽連甚廣,不是一朝一夕能辦下來的,況且死罪也得慢慢地判然後再選個好日子去砍頭,在沒有上頭下令的情況下,立即處決是怎麼都不能的。
就是不知道眼前這公子官居幾品,能不能直接下令。
畢竟他做縣令做的好好的,官路還長,聖上把控着整個官場,他不想涉險也不敢涉險。
龐通良一見縣令的模樣便知道什麼事,於是直接從懷裏掏出了皇家令牌,讓縣令仔細查看。
他威嚴道:“大人看清楚了,我們是帶着聖上的旨意來辦事,如此,能不能辦案?”
皇家的令牌無人敢仿,歸雲城縣令只覺得一片明黃閃過便下意識低了頭,行了最大的跪禮,脫口而出揚聲道:“下官謹遵聖意——”
他恭恭敬敬行禮,下擺沾上了大量濕泥土痕迹也不在意,但好在他的隨侍給他打了一把大傘,將雨水的侵襲擋在兩人頭頂之上,沒有變得更加狼狽。
縣令肅穆又恭敬地行完禮這才候在一旁侯着。
許懷清把玩着手裏頗具質感的石頭,繼續吩咐道:“讓這群小孩跟着一起,查清火藥一事。”
他特地點名身邊殷勤的小公公們,王福經常在他耳邊稱呼這群人為小崽子,他不知不覺間竟也覺得他們年紀還小,脫口而出便是小孩。
一群十幾歲的公公聽了也不惱,神情孺慕眼中柔光四溢,聲音更是矯揉造作:“我們聽爺的。”
許懷清盤石頭的手頓了頓,像被驚雷劈過一樣,思考也有了片刻的空白。他再也不能將這群人的臉跟小崽子的稱號對上,臉上的尬尷更是一閃而過。
他繼續道:“龐通良,我命你帶着官兵將這群人的武器全部收繳,然後熔鑄成鐵鍋農具,再一個,令人挨家挨戶將擁有武器的百姓登記造冊,凡是沒有登記的,又被揭發出來,檢舉揭發者獎勵大鐵鍋。”
羊毛出在羊身上,歸雲城最大的動亂就是藝高人膽大的人多加之武器沒有限制,武器不被合理利用就會變成傷人的利器,鬧事的也會愈加的多,還不如將這羊毛薅一薅,把這群人的武器煅燒成鐵鍋農具,也能使民受惠。
要知道鐵鍋的吸引力素來強悍,這是可以祖傳當家產的東西,試問,誰不想擁有一個鐵鍋,還是個大鐵鍋。
龐通良領命。
此時的柳刀心中驚駭異常,他不動聲色蹭了蹭身邊黑衣人打的傘,跟了雲逸這麼多天,他明白一個道理,苦誰也不能苦自己,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所以他心安理得,壯漢軀幹挪一下又挪一下去蹭這個哥們兒的傘。
話說,柳刀猛然反應過來,雲逸呢?
他明明就在——柳刀心中啞然,雲逸上午說出門吃茶,吃到現在,家都沒了,他兄弟還沒回來。
柳刀憂心忡忡,開始傷心,雲逸交友不慎,他們都被矇騙了!
……
整個院子的人都被帶走了,正道之人倖存的最多,嗜血教全須全尾的人少,柳刀等人沒被押着,催促着就上了一輛樸素的馬車。
現在已經很明確了,朝廷主打的是嗜血教,對於這群自封仗義的正道之士不過輕拿輕放,只要沒幹過壞事,沒鬧出人命,對於他們的處理,最終就是關起來查清楚就會放了,只不過以後會被多加限制。
至少今天被定性為拉幫結派,危害朝廷這樣的事會被限制的不再發生了。
當然,其中如果混着毒瘤,依舊是得按照律法行事,誰說也不行。
宋燕不知何時悄悄牽起了許懷清的手,見着眾人一個一個離去,連公公們都被打發去了衙門,這才捏了捏許懷清的手,秘密道:“就只留我們兩人,我給你打傘。”
許懷清點頭應下,將人一個不留遣散下去辦正事。
院內一下就空曠了起來,連白吳雙都欲言又止地走了,院子最終除了辦事的官兵,不見一個親信。
宋燕擔起舉傘的任務,他手裏拿的傘大,給兩個男人擋雨也綽綽有餘,他道:“歸雲城外有一條河,河處有一個溪澗,裏面天生地養有十幾尾錦鯉,我們去蹭蹭好運。”
錦鯉這種東西有靈,宋燕既然知道,定然不會錯過,就算是冒雨前去,他也要帶着陛下一起去蹭好運。
運氣這種東西真的很令人上癮,許懷清聽罷便心動地應了下來。
兩人走出柳府,簡單在一個路邊遮風擋雨的攤子處吃了味道鮮美的餛飩,等雨小了一點,這才前往城外。
他們無疑是奇怪的,可兩人真真是興緻來了誰也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