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殺器
金雞峰。
“我還以為能陰了我堂兄的,是什麼厲害角色,原來不過如此。”站在戰車上,看着全局作戰的赫連祿無比囂張道,“別說是拖住了,就是直接從他們主將身上碾過去,都輕而易舉。”
影子甲就在他身邊,手裏抓着四條韁繩,為主帥赫連祿操控着戰馬。
他原是不善做這些事,可為了主君的命令,他只能任由赫連祿差遣,寸步不離地保護他的安全。和赫連恆截然不同的,赫連祿不喜歡衝鋒陷陣;前面已經殺得遍地屍骸,他卻和軍鼓軍旗隊站在一起,安安全全地在高處指揮作戰。
對方的主將樂正辛,正帶着兵士在戰場中心奮勇殺敵;可他無論多麼神勇無敵,赫連軍總像是無窮無盡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過來——這都要歸功於赫連祿的運籌帷幄。
“左翼重騎現在包過去。”赫連祿下令道,“三營弓箭手就位,就往正中央射!”
他話一出,旁邊扛着沉沉牛角號兵士便猛地吹號;沉沉號聲一響,下面正鏖戰的兵士中,各個統領都不約而同地往上看自家主帥。雙手握着赫連四棱旗的三個兵士拼盡了力地揮旗,三人的動作、方向卻各不相同,正是依照赫連祿的命令,正給下面的統領們打旗語。
戰場上樂正辛剛砍下一人的頭顱,對方的重騎兵突然發了瘋似的前沖。他順着方向猛然回頭,見到的便是剛才的戰鬥中出現的豁口;而豁口之後,是他手裏的弓兵。弓兵如何能扛得住重騎,若真硬碰硬,重騎碾過去就能活活將弓兵撞死、踩死。
“回防!!中鋒營左防!!!”樂正辛仰天下令道,“不能讓他們闖進弓兵陣!!!”
“回防!!回防回防!!”
即便樂正辛的應對並無錯誤,反應也已極快;可居於戰場中心,無論如何也不會如赫連祿那般將局勢看得清楚。一旦進入他攻我防的情勢中,他們便會越來越被動;這種被動會讓所有的將士疲於奔命,士氣越打越疲乏……必須要找機會打亂赫連軍的節奏,哪怕強攻一處也比現在這樣被迫回防要好。
可該往哪兒強攻,樂正辛心亂如麻,難以下決斷。
還不等樂正辛給出下一道命令,忽地箭如雨下,就朝着他所在之處而來。
“將軍小心!”
他身旁的走卒立刻舉盾,環繞着樂正辛擺出防禦陣,將他牢牢保護在其中。箭矢叮叮叮地砸在盾牌上,樂正辛心頭有火卻無處可發——那赫連祿像是沒有自尊的無膽鼠輩,自始至終都不親自提刀來,就站在他剛好能看見,卻又無法直接率軍打上去的高處觀望。
樂正辛所率兵馬已經和赫連軍打鬥了近一日,戰場局面始終焦灼,難分勝負。
赫連祿那句“輕而易舉”,也只不過嘴上占些便宜;樂正辛雖然是他最看不上的那種莽夫,但實力不容小覷。
戰車上,見下面盾陣護住了樂正辛,赫連祿忍不住嘴角上揚,立時要下第二道令:“先鋒營馬上……!”
“轟隆隆——”
“!!”
一聲驚雷在不遠處炸開,紫色的閃電直接劈在了金雞峰上,霎時點着一大片樹木。
赫連祿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抓住了影子的斗篷。
影子不明所以地回過頭,看到的是赫連祿突然間白了的臉:“祿少爺……?”
“……忽地打雷了,”赫連祿胡言亂語道,“該死,偏偏是這種時候……”
緊接着滂沱大雨落下,澆灌在屍橫遍野的金雞峰之上。
頂着暴雨,赫連祿還緊緊揪着影子的斗篷,好似怕他跑了似的。影子甲實在不明所以,只能問道:“祿少爺莫不是怕打雷?”
“……休得胡言!”赫連祿擦了把臉上的雨水,再高聲下令道,“重騎繼續壓上!前營掩護!先把對面的弓兵全給本將軍殺了!”
四棱旗與軍號同時動起來,後方突然冒出一人,騎着馬高喝:“祿將軍!屬下奉命前來!祿將軍!屬下奉命前來!”
赫連祿回過頭,便看見雨幕中一名赫連家的兵士,身上背着很大的包袱,朝他逼近。
影子立刻下了戰車,腳尖在地上輕點幾下,便如長了翅膀似的,飛到了後頭。來人果真是赫連家之人,見影子如此,即刻下馬,踉蹌着朝影子跑來:“……屬下斥候隊白原柳,奉江統領之名命送東西過來,要交到祿將軍手上!”
“什麼東西?”
“屬下不知!”那兵士將包袱取下,再從胸口摸出一封已經被打濕了的書信,“這是江統領的信函,若有疑慮,還請過目!”
影子只接信,不接包袱,飛快將其打開,拿出裏面墨跡還未完全暈開的書帛。上面是不是江意的字跡他認不出,但下面赫連家的各個統領的印章他認得,印章角落裏小小地寫了個“江”字,可見對方所言非虛。
“東西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