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二戰秦關(上)
赫連府的操練場上,精兵整整齊齊地列隊站着,各個端着酒碗。最前列站着的是寧差等將領,其中獨獨缺了江意——他尚不能行動自如,自然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裏。宗錦就站在寧差旁邊,終於不再穿常服,而是換了身與他們款式相同的盔甲。
他同樣也端着酒碗,比起一年前出現在赫連府的他,如今他站在那裏,凝重而沉穩,讓人很難聯想到他曾是那個當著氏族家主的面都能破口大罵的人。
他望着赫連恆,心中什麼都沒聽,只聽他開口所言:
“……今次出征,時間必須分毫不差,半分耽擱就會落入敗局,諸位都記清楚了么?”
台下諸人齊生回話:“記清楚了!”
男人手裏同樣端着酒碗,隨着他說話時的細微動作,酒碗裏的酒微微晃蕩,灑出來幾滴,卻無人在意。
他說:
“我們與皇甫,遲早都有一戰;現在便是最好的時機,與其等皇甫舉兵進犯,不如我們主動出擊!……諸位都是在我赫連家忠心不二的將士,有你們在,我自然無所畏懼,這杯,我敬諸位——”
男人仰頭,大口將酒一飲而盡,下面的將士們也同樣舉碗。辛辣酒水入喉,宗錦閉上了眼,過往種種在心頭閃過,繼而下沉,沉進看不見的地方。
赫連恆將酒碗一砸,再道:“赫連,必勝!”
台下將士們同樣砸碎了酒碗:“必勝!必勝!必勝!”
齊刷刷的吶喊響徹夜空,他們氣勢如虹,好似刀山火海都能踏過。
即便已經不知征戰過多少次,宗錦還是會被這種萬眾一心的感覺觸動,只覺得胸口盤踞着力量,只待在戰場上發揮。
“出發!”
男人一聲令下,將領即刻上馬,帶着自己麾下的精兵出發了。
赫連祿與秦秩自後門走,往東直奔城外的軍營;羅子之與寧差則從正門走,往西出發,函州與御泉的兵馬已整裝戒備等着他們。
剩下赫連恆與宗錦,他二人稍遲一步走,領着軻州城內的五千守備軍,從正南邊的城門離了軻州主城。
這五千人被裝備成了輕騎隊,各個騎的都是以前從湖西湖東買來的好馬;為求行動隱蔽,五千輕騎手持火把,在赫連恆的帶領下往樅坂方向前行,直至到了樅坂與御泉的交接處,早已經接到通知的赫連禪已經率軍等在那兒了。
“堂兄!”
“禪兒,”赫連恆一打手勢,宗錦便帶着身後輕騎隊停下,“多少人?”
“一共一萬六千人,”赫連禪道,“只調得出這麼多了。”
“足夠了。我信中所說都記好了?”
“堂兄放心,我不會絕不會出錯;樅坂也有袁仁留守打理,萬無一失。”
“好,到時候天都城見。”赫連恆說完,再是一揮手,便帶着身後兵馬往西邊奔去。自樅坂而來的赫連禪的兵馬與他們方向正相反,兩批人各自舉着火把策馬,與彼此擦肩而過。那場面實在算得上壯觀,但卻無人有閑心去欣賞。
若是從上空來看,就如同兩條火龍,在山林間蜿蜒遊走。
赫連恆前一天便飛鴿傳書給了赫連禪——這次他們說是要和皇甫決戰,但其實,是在跟四家氏族對峙。饒是喜歡留後手的赫連恆,也無法再保留實力。只要是能用之人,就必須得用上。
——
司馬太芙那一動胎氣,所有人都以為她即將臨盆。
然而她疼到醫師與穩婆都來了,卻都不見要生的跡象。整個尉遲府都圍着她,沒日沒夜地輪番值守着,生怕半夜三更的時候她突然要生,沒人侍奉可就完了。尉遲崇也守着,飲食起居都待在卧房側面的暖閣里,無時無刻不在關心自己的妻房。
直至今夜,司馬太芙疼了近三日,終於是發動了。
“啊啊——痛……好痛——”
“君上,君上吸氣、呼氣……堅持一下君上,用力……”
“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尉遲崇不方便進產房,只能在暖閣里來回踱步,緊張又焦急地等着。他身邊侍從茶水都遞了兩次,可他怎麼喝也壓不下忐忑不安的心。
“主上,這種事急不來的,您寬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