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商不對人
集賢鎮，街道上。陳鐵鎚一邊細心觀察，一邊向鎮衙門處走去。
鎮子不是太大，雖不算繁華，卻也是比較熱鬧。
從臭豆腐攤出發到鎮中心，陳鐵鎚已經陸續走過了幾條馬路。
街上的行人始終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車拉貨的，還有駐足攀談的。
至於街道兩邊，則坐落着不少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而在旁邊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着大傘的小商販賣力吆喝着。
陳鐵鎚看向這些場景，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底子不錯，就是欠歸攏。
心中也逐漸形成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又過了一會兒，陳鐵鎚終於走到了鎮衙門，門外無人看守。說是衙門，其實就是一處比較大的古宅。
從前身的記憶中，陳鐵鎚已經得知，各地的鎮級衙門除了少數幾個外，幾乎都沒有固定的圈地，只能租個大院子作為辦公場所，而且還是經費自籌。
集賢鎮還算好的，收的稅不算多，也不算少，可以租個大點的宅院，像一些窮鄉僻壤，鎮衙門只能設立在一些客棧內，那叫一個寒顫。
此刻陳鐵鎚來到跟前，看了看門上一塊石匾赫然雕刻着三個大字：鎮衙門。
再一看，大門上還雕刻着數條石龍，雖然缺鱗少爪，殘破不堪，但好歹是個樣式。
陳鐵鎚看到后，也不由得感嘆：
“殘龍，講究！”
接着便理了理衣衫，闊步走了進去。
順着腦中的記憶，不一會兒，陳鐵鎚便來到了一間不大的屋子前。
輕輕敲了敲門，只聽裏面一個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
“門沒鎖，進來吧。”
陳鐵鎚聽后沒有猶豫，立刻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子內的陳設很簡樸，一張不算大的木製茶桌邊，擺放着大約四、五個板凳。
此時，有三個看起來關係很好的男子正圍在一起喝茶。
看到陳鐵鎚進來，均是有些意外。
“是鐵鎚啊，快來坐，不是准你休息幾天再過來的嗎？怎麼今天就來了，病養的怎麼樣了？”坐在正中央的一名五十歲上下的男子開口道。
此人便是正兒八經的集賢鎮鎮老爺，方平。
“大人，我…”
“這裏也沒外人，叫叔吧。”
“好嘞，方叔。”
陳鐵鎚找個凳子在一旁坐下，解釋道：
“叔，我的病已經好了，還是趕緊來上班，工作不能耽誤啊。”
此言一出，三人的眼神立刻有了明顯的變化，方平身邊的一名男子更是開口道：
“鐵鎚，你這是轉性子了？之前收稅的時候，你不是每天都要抱怨錢少、活多、離家遠嗎？怎麼現在還主動要上班？”
開口的是本鎮的師爺，嚴光。論年齡比方平還大上好幾歲，經常為鎮子的發展出謀劃策，而且為人沒什麼架子，很受大家尊重，平日裏大家都習慣稱之為嚴老。
陳鐵鎚聽后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道：
“嚴老，浪子回頭金不換嘛。”
“真的？還要去收稅？”嚴老用懷疑的語氣問道。
陳鐵鎚點了點頭，正色道：
“不讓我收稅，那我和鹹魚有什麼分別？”
“咣！”
“說得好，話糙理不糙！”
只見最後一名身材魁梧、一臉連毛鬍子的男子，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把陳鐵鎚三人嚇了一個鞠靈。
此人便是整個集賢鎮的武力擔當，也是此處體制內唯一的一名五品高手孔霜，據說曾經在特殊部門上班，是二品高手，後來受了暗傷這才退了二線，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但即便只是五品，在集賢鎮這一畝三分地兒也是相當哇塞了。
“鐵鎚你放心，雙鴨村兒的事你孔叔一定替你討個公道！這次我跟你一同前去！”
孔霜大聲說道。
而方平和嚴光也是同意地點了點頭，顯然對於這件事情之前就達成過一致。
感受到三人發自內心的關心后，陳鐵鎚有些感動，眼前的三人雖說是整個集賢鎮的權力巔峰，但確實也是自家的常客，可以說是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
自己能吃上皇糧，跟這三人有着莫大的關係。而且平時也是對自己頗為照顧，私下裏一直以叔侄相稱，從來沒擺過什麼架子。
只是可惜，自己的前身雖然八小時之內和八小時之外都深受老幾位的照顧，但依舊不幸已經癟鼓了。
收稅工作的任務之艱，風險之高可見一斑。
這一刻，陳鐵鎚也和自己做了個約定，只要面前三人不背後捅咕自己，以後一定帶他們一起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
想到這兒，陳鐵鎚也不再猶豫，抬起頭正色道：
“鐵鎚謝過叔叔們，但雙鴨村兒的事，鐵鎚想暫時先暫時放一放。”
“啪！”
話音剛落，陳鐵鎚的頭頂就結結實實地迎來了孔霜勢大力沉的一巴掌，直扇得他眼冒金星。
“你個小豬崽子，虧我們還以為你小子長大了，合著還是要當逃兵，跟我們這兒打哈哈呢是吧。”
說完，舉起手臂，還有再來一下。
陳鐵鎚雙手捂着腦袋連忙喊到：
“孔叔，我不是要逃，你聽我解釋！”
“有話快說！”
見陳鐵鎚好像真的有理由，孔霜這才緩緩放下了自己的蒲扇般的大巴掌，沒好氣道。
陳鐵鎚見狀也放下雙手，鬆了一口氣，緊接着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是這樣，關於咱們鎮子的收稅方式，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啪！”
“不成熟你說什麼玩意？”
孔霜又是一巴掌續上，怒沖沖的呵斥道。接着似是不解氣，竟還要動手。
我靠！欺負小孩兒！(*｀?з?)??
被抽得七葷八素的陳鐵鎚來不及解釋，趕緊一個df二連，閃到了嚴老的身後。
“老孔，你這是幹啥，先聽鐵鎚說完再揍嘛，我看這孩子可能真有些想法。”
“好，我就聽聽這小豬崽子要說啥？”孔霜怒氣未消。
糟老頭子壞滴很！一口一個豬崽子，老子連兔子都不配當嗎？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今後有機會一定選你當業務骨幹！
陳鐵鎚心中暗恨道。
但臉上動作絲毫不慢，立刻換上熟練到讓人心疼的服務型笑容開口道：
“孔叔，是這樣，根據當下的形勢，我覺得咱們的收稅理念存在些問題，如果改變一下思路，可能會起到更好的效果。”
“哦？你且坐下詳細說說。”
聽到陳鐵鎚的話，沒等孔霜開口，坐在主位的方平就產生了一絲興趣。
陳鐵鎚聽后，看了看一旁躍躍欲試的孔霜，咽了口口水，沒有坐下，依舊站在嚴光的身後。開口道：
“我覺得第一步，咱們要更換一下收稅主體。”
“哼！什麼收稅主體？不都是跟人收稅，難道還能和石頭、木頭要錢不成？”
孔霜顯然不相信陳鐵鎚的說法，氣鼓鼓地說道。
而方平和嚴光也看向陳鐵鎚，流露出十分疑惑的目光。
陳鐵鎚見狀也不惱，正了正領子，接着伸出一個手指在跟前晃了晃。開口道：
“no、no、no。我要改革的第一步就是：收起稅來，對商不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