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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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感慨道:的確神奇。

四天後,雨停了,正當晌午。太陽遣走烏雲,彩虹橋科桂天上。我和道士們清理了積水,隨後翻修了菜地。

檀芸跟我說,明天會有一個道士去重新放置救苦殿上的石獸,他下來時,梯子會折斷,他也會因此摔斷左臂,需要休養兩個月。

我問他,是不是檀徐道士說的。他說,是。

我追問摔斷胳膊的人是誰,他卻不回答了。

次日,我便聽聞有個叫檀脂的道士摔斷了左臂。我忙跑到救苦殿門前,一個道士正躺在兩截梯子中間,幾個年輕道士半攙扶他,絡腮鬍道士正在給他摸骨。

絡腮鬍道士說:“輕微骨裂和輕度錯位,送到天醫閣里裹下就行了。”

事後我問他:“你會摸骨嗎?”

他說:“老本事了,我上山前是個大夫,做骨科的。有次給人正骨的時候,同事了我一聲,我一走神,就推偏了,那人不得不做了手術。他雖沒怪我,也不要我賠償,但我良心上過不去,而且毀了十多年的妙手稱呼。後來我辭了工作,來這兒出家了。”

在檀脂道士從殿頂上掉下后,我便迷信了——僅迷信於檀徐道士一個人。我請他掐算我的梳子在哪兒,但他拒絕了,並說:“施主大可不必用這種手段來試我。”我頗震驚,因為梳子是我藏起來的,而不是弄丟的。

白駒過隙,已至臘月,道士們早就收好了過冬的食物。

一日,我在手機上看到一個視頻,是一夥道士在練武,這時我才想到:這裏的道士為什麼不練武?

我找到檀芸,問他:“小師父,你們這裏為什麼不習武?”

他說:“只有掌門師父和雷祖殿、真武殿的師兄們才能習武。”我追問原由,他說他不知道。

我去問老道士原由。

老道士說,他的師父告訴他,武功是殺人技,對付普通人不需要很費力,就能制服或殺死,且在建國之後,禁上傳授真正的武功,也算回應了國家的命令。山上只有掌門和真武殿、雷祖殿習武,也僅是為了自衛,起碼能不受人欺負,但也不會欺負別人。1971年時,真武殿和雷祖殿的道士要動手,但被舊一任掌門阻止了,且只說了一句:出家人應以慈悲為懷。

最後,老道士笑着說了一句:我和槍炮誰更快呢?

的確是這樣啊!時代改變了,冷兵器和近身戰少了,功夫自然也退場了,人的身體即便能刀劍不入,又怎能擋得住炮火。

一日,檀芸告訴我,要下大雪了。我問他,雪下多久。他說雪要下兩天,會有半條小腿那麼厚。

白茲道士給我送來一台小暖爐和一條棉氈子。

我問他,暖爐怎麼用。他說,暖爐下面的開口放柴草,升火後用磚將口堵上,爐上掛爐盤,爐盤上坐一壺水。他還提醒我,柴草不能過多,不然會起煙,水壺一會兒有人送來,但要自己打水。我向他道謝。

沒幾天,大雪飄下來,洋洋洒洒。我和檀芸撐着傘從點鳳閣跑回房裏。

我按照白茲的說法生了爐火,煙很小,不影響生活。燒開一壺水,我拿出早買好的三十包奶茶粉,倒在一個桶里,又放了十幾塊從齋堂里偷拿的冰糖,我加了兩壺熱水,沏開了奶茶,然後拎着桶去分享給道士們。

他們中有的人說十幾年沒喝到了,也有的人說幾十年沒喝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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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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