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節:大結局
杭州郊外的一座山上,在樹叢密佈,山林掩映的地方,坐落着一個古老的宅子,這裏就是行商會的總舵。
宅子的大院內,坐滿了來自各地的行商會舵主,他們都是被白天南邀請而來,至於目的當然也是一清二楚的了。
白天南一席玄衣,較之幾年前更是意氣風發精神健碩,兩鬢的白髮更添了一分老成持重,單手舉杯對着一眾兄弟道,“多謝諸位弟兄不辭辛勞趕來總舵,白某舉杯敬諸位,為諸位接風洗塵。”
“多謝白二當家!”在場眾人紛紛起身,舉杯回敬白天南。
白天南仰頭將酒一飲而盡,笑着對眾人拱手,示意眾人坐下,隨即便換上了一副悲憫的表情,“諸位弟兄!諸位弟兄!眾所周知,多年前喬大當家和韋三當家喪於歹人之手,多年來白某不遺餘力地調查此事!但最終沒有找出任何結果。”
“二當家!這麼多年來為何沒能調查出一個結果!這樣的說法怎能讓眾兄弟信服!”忽然一人便站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質疑白天南。
白天南不但不怒,反而更顯悲戚,“這位兄弟問得好!白某也痛恨自己無用!無能!不能給大哥和三弟一個交代!”
佯裝着擠出兩地眼淚之後,白天南忽然提高了(一)(本)(讀)小說www.ybDU.Com聲音,“可是!眾位弟兄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請二當家說個明白!也讓兄弟們聽個清楚!”
“好!”白天南抱拳道,“諸位弟兄,當年大哥和三弟死後。他們的一切都按照規矩保存進了精鋼百鍊匣中,眾所周知要打開精鋼百鍊匣需要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的四把鑰匙一道。方能開啟。為了查出大哥和三弟的死因,白某多次要求一見青龍堂代堂主向仇。但是向代堂主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推遲,不肯前來相見。白某不知向代堂主在躲什麼?!在怕什麼?!”
白天南的話剛一說完,立刻就有人站了起來,接口道,“大當家和三當家被害之時,我恰在現場,當日看到了二當家受傷了,眾人俱都散開,只有向仇一人靠近。而且他離着三位當家最近。大當家死後,他也是第一個發現魚龍佩的人,所以我覺得向仇就是背信棄義,殺害兩位當家的兇手!”
此人剛一說完,便有另一人站起來反對道,“這位兄弟怎能這麼多,向堂主跟着大當家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乃是人盡皆知的事。”
“哼!那你說說他向仇為何不肯與二當家見面?為何不肯交出鑰匙?”
“這……”
白天南一拱手道。“二位不要爭吵,以免傷了兄弟和氣,白某今日請諸位來,目的就是為了給大哥和三弟討個公道。讓向代堂主當著大家的面說個明白。”
聽完白天南的話。眾人竊竊私語了好一陣,這時又有一人站了起來,高聲喝問道。“向仇何在?!為何不敢現身說個明白?!”
“對啊!他在躲什麼?”
“難不成他就是……”
“別胡說,向堂主可是最重兄弟義氣。”
“那他怎麼不敢出來?”
“……”
一時間。人群議論紛紛,皆都在猜測向仇身在何處。
嘈雜了好一陣。忽有一人聲音高了一些許,“國不可一日無主,行商會不可一日無大當家,咱們需要選一個大當家出來領導咱們。”
這個聲音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一閃即失,人誰不知道是誰,但是這個聲音卻是點醒了眾人,眾人紛紛議論,深覺此話有理。
“說得對!咱們行商會需要一個大當家!”又一個聲音起來附和。
“對!選個大當家!”
“選個大當家!”
“我覺得白二當家能夠勝任!”
“對對對!我也推舉白二當家!”
“讓白二當家帶領我們找到向仇,為大當家和三當家報仇!”
“……”
原本紛紛擾擾的聲音被幾個別有用心的人引導之後,變成了同仇敵愾地推舉白天南為行商會新的大當家,同時將向仇推到了眾敵的位置上。
新的領袖和共同的敵人,這就是白天南想要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兩樣東西才能團結眾人,達到自己的目的。
白天南見大局已定,但是面子上的事還是要做的,拱手肅然道,“諸位!白某有何德何能,怎能勝任大當家一職?白某愧不敢當!”
“如果白二當家勝任不了,那還有誰呢?”下面早就安排好的人立刻接上了白天南的話。
白天南眯眯一笑,正準備說出一番豪言壯語,接下重擔之時,一個昂熱的聲音忽然傳來。
“還有我!”
白天南凝目看去,不知道誰這麼不知死活,敢來鬧場。
來人單槍匹馬,白衣縞素,渾身散發著慷慨之氣。
“向仇!”白天南從牙縫中擠出了這兩個字。
“哼!白天南,你這一出可唱得真不錯!你不是找我嗎?今天我來了!”向仇直指白天南。
白天南很快就恢復了鎮定,佯笑道,“向代堂主為何屢次避而不見,不知是怕什麼?還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哼!誰做虧心事,誰自己心裏明白。”向仇也不點破,用言語回擊道。
這時,愣在當場的眾人才反應過來,即刻就有人站起來,指斥向仇,“姓向的!犯了彌天大罪,今天你還敢來!”
向仇冷笑着轉向說話之人,“敢問這位兄弟,我向某人何罪之有?”
“大當家和三當家難道不是你殺的?”
“你有何證據說大當家和三當家是向某人所殺?向仇對大當家忠心不二!從無異心,這位兄弟說這種話污衊向某,不知是受了誰的蠱惑。”向仇說著。有意地看向了白天南。
站起來的人頓時啞口無言,確實一切都是臆測。並沒有證據證明向仇便是兇手。
白天南冷冷一笑,雖然向仇的忽然出現在他意料之外。但是也只是推遲了他坐上大當家寶座的時間而已,再有,還能一併收拾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向代堂主,你若心裏無愧,那就請交出鑰匙,咱們當著眾兄弟的面,一同打開精鋼百鍊匣如何?”
“有何不敢?!”向仇當著所有人的面掏出了懷中的鑰匙遞給了白天南。
白天南拿過鑰匙,心頭卻是冷笑不已。他謀劃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來人!抬精鋼百鍊匣出來!”
很快,四個人便將精鋼百鍊匣抬了出來,方桌一般大的匣子很是沉重,按照行商會歷代的規則,所有前代遺物都需要儲存在此,作為衣缽向下傳承,一旦打開接過之後。便是公認的下一個大當家。
四把鑰匙插了進去,只聽見一陣金屬響聲,精鋼百鍊匣就被順利地打開了,裏面的所有東西都原原本本地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尤其是破爛衣衫上閃閃發光的一顆玉佩,更是惹眼,彷彿是多年未見天日今日想要盡展華光一般。
“那是什麼東西?”
“好像是塊玉佩!”
“玉佩?我聽說大當家被歹人所害。當日就從那人身上搜出了一塊魚龍佩。”
“魚龍佩是什麼東西?”
“那個是海賊們的信物,不是一般人能拿到手的。只要得到一塊,就算拿去換錢。也夠你一輩子吃穿不盡。”
“……”
白天南將眾人的議論聽在耳里,遂一步步上前,走到打開的匣子邊上,拎起魚龍佩,展示在眾人面前,“諸位弟兄,當日這個魚龍佩便是在那內賊身上搜得之物,想必當日有弟兄應該親眼見證了此事吧。”
白天南說完,即刻就有幾人出聲附和。
“當日這魚龍佩是向代堂主搜出的吧?”白天南將玉佩拎着朝向向仇問道。
“沒錯!”向仇應道。
“那也是一直在向代堂主手裏保管着直到放進精鋼百鍊匣中,白某沒有觸碰過一下吧?”白天南繼續問道。
“這是自然!”
“很好!”白天南高舉着魚龍佩,問道,“此物乃是海賊的信物,萬難一見,既然此物在那內賊身上搜到,是不是就能說明,這件事乃是海賊所為?”
白天南的問題讓眾人犯難,剛才還在說是向仇,這會兒又問是不是海賊,眾人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在底下私下議論。
“我想諸位兄弟一定犯難了吧,其實白某也不敢確定。但是白某有一認得一個玉器師,乃是精通玉器之人,更是閱歷過天下玉器,只要此人一見,便知此物是真是假,這樣就能找出真兇!”白天南笑着對一眾兄弟道。
“對對對!二當家的法子甚好!甚好!”
白天南的人立刻出言讚歎,其餘的人也覺得似乎此法可行,而向仇也沒有什麼反對意見。
白天南見所有人都贊同,遂對身邊的人吩咐了兩句,那人便快速地走進了後院,不過一會兒一個長須白眉,但卻精神健碩的老人被請了出來。
“諸位弟兄,這位就是隱世的賞玉高人!成先生!”白天南隆重地介紹之後,便對老人問道,“成先生,敢問是否見過這類似的玉物?”
老人定眼一看,連摸都不摸就道,“此玉乃玉中極品,更得海之精氣,非一般凡品可比,雖難得一見,但是我還是見過。”
“是否也是和這個雕刻得一模一樣呢?”白天南問到了重點。
“不是!”老人忽然出言否定了。
老人一說完,眾人皆嘩然吃驚,這言下之意就是這魚龍佩是假的了,也就是說有人暗害了喬鐵虎和韋不和,然後嫁禍到了海賊身上。
“哦?”白天南故作驚訝,但是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這麼說來,有人行了欺世盜名之事。你說對嗎?向!代!堂!主!”
白天南一語點醒眾人,眾人紛紛將目光看向了向仇。這東西一直在他手裏,白天南碰都沒碰過。如果是假的,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向仇一直在其中搞鬼。
“魚越龍門化蛟舞!魚龍佩什麼時候是一個糟老頭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東西了?”一個朗然的聲音傳來,瞬間就準確地送入了眾人的耳中。
眾人紛紛朝着聲音看去,但見一個身材魁梧,肌肉結實的壯漢昂首信步而來,亦是單槍匹馬。
“江猛!你來幹什麼?這可是行商會的總舵!”白天南冷眼看着來人,十分地不悅。他越發覺得今天的事有問題了。
江猛冷冷一笑,“我來是給行商會眾位兄弟們一個公道,給死去的喬大當家和韋三當家一個公道!”
說完,江猛拱手朝着一眾行商會的人施了施禮,隨即問道,“白天南,你說那東西不是魚龍佩,可真是瞎了眼。”
“江猛!說話當心點!”白天南警告道。
江猛也不答,根本不搭理白天南。而是朝着行商會的人大聲問道,“行商會的兄弟們見多識廣,不知有沒有聽說過魚龍佩有一個特性。”
行商會中的一人站了起來高聲道,“我聽說過。魚龍佩遇猛火而灼亮,褪魚鱗而化龍。”
“對對對,我也聽說過!我也聽說過!”
“是啊!是啊!用這種方法就能知曉魚龍佩是真是假了。”
“怎麼樣?白二當家。敢不敢一試?”江猛笑着問白天南道。
這一出是白天南精心安排多年的,就等着向仇上鉤。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然無所畏懼。“笑話!我白天南光明磊落,有何不敢?來人!拿火來!”
說著,下面的人就拿上了火把,在灼灼的火光下,白天南用鐵夾子夾住魚龍佩放到了火焰上。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全神貫注地看着魚龍佩,連周圍奇怪的些許響聲都沒聽見。
忽然,火焰上的魚龍佩開始變色,變得光亮通透,顯出了灼紅的光芒,宛若一條盤踞的龍。
“變了!變了!”
“是真的!是真的魚龍佩!”
“…….”
行商會眾人看得真真切切,果然稀世玉佩在火焰之下褪鱗化龍了。
“白天南,你口口聲聲聲稱魚龍佩是假!還找了一個什麼玉器師來鑒定!想要把一切都安在向仇身上!你究竟是何居心!”江猛厲聲質問白天南。
白天南一時間有些慌神,自己當年明明是弄的假魚龍佩在那人身上,以便嫁禍海賊,洗脫嫌疑,同時還能無賴向仇,一石二鳥之計,怎麼會變成了這樣,難道說向仇察覺了自己的計謀,早就識破了一切。
白天南腦筋飛速轉動,他不決不能接受向仇逆轉了自己,決不能接受大當家的位置旁落。
忽然,白天南轉身朝向了老人,“你!我好吃好喝地待你,沒想到你卻勾結外人,暗害於我!你究竟是何居心?!”
白天南一步步逼近老人,眼神中已經透露出了濃濃的殺意,眼下只有將一切推倒這個倒霉的玉器師身上了,養了他這麼久,當然要有些作用才行。
“不不不!不是我!是你……”
白天南豈能容他說完,伸手便朝着老人的脖子抓去。
“嘭!”
一聲巨響,白天南身形立刻止住,捂住流血的小腹連退了好幾步,一臉驚駭地看着眼前的老人,電光火石之間,他分明看到了老人嘴角翹起的一絲隱秘笑容。
眾人被這聲巨響震得呆在了當場,只有那老人在響聲之後立刻就跑回了內院。
白天南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圈套中,但是他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掉進去的,等到發現時,才驚覺已經上當,如今身負重傷,又該如何挽回局勢。
就在這個時候,行商會中忽然有一個人高聲道,“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喬大當家和韋三當家當年就是被這個聲音殺害了!兄弟們抓住那個老頭!”
此人一說完,很多經歷過當年一事的人紛紛反應過來,立刻就沖向了後院。很快剛剛才逃進去的老人就被七手八腳地抓了出來。
“你們要幹什麼?要幹什麼?白二當家救我!救我啊!”老人慌慌張張地叫喊道。
白天南一聽,怒從心起。恨不能生吞了此賊,方才開槍暗害自己。這會又說出此等言語,分明就是把自己往懸崖下推。
“你!住嘴!”白天南勉力地說出三個字,便大汗淋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得在幾個人的攙扶下坐下治療。
他哪裏知道,方才自己中的槍威力較之喬鐵虎和韋不和跟勝十倍有餘,若不是要讓他活着,這樣才能收攏人心,怕是剛才那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你閉嘴!暗害了咱們喬大當家和韋三當家!又想暗害白二當家!如今竟敢讓白二當家救你!你怕是蠢糊塗了吧!”行商會的一個弟兄呵斥道。
老人嚇得哆哆嗦嗦地向白天南哀求道。“白二當家,我是按照你的吩咐等在那裏的。你難道都忘了嗎?我都是按你說的做的。”
白天南忍着傷痛,臉色鐵青,眼神的怒火快要噴薄而出,這人含含糊糊的話,分明就是讓人臆測,若不是有傷在身,白天南立刻就要將此人斃於掌下。
“諸位弟兄!且聽向某人一句。”向仇及時地站了出來,將嘈雜的聲音壓了下去。
行商會的眾人紛紛安靜下來。朝着向仇看去。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蹊蹺,咱們須得問個清楚明白!”向仇說著,便朝老人問道,“敢問閣下。你一直是住在咱們總舵嗎?”
“對對對,是白二爺請我來的,一直是住這兒的。”老人連忙點頭。
向仇不動聲色地擋在老人和白天南中間。繼續問道,“白二當家請你來。可有告訴你是為何事?”
“是為鑒定一塊玉佩。”老人又答道。
“白二當家可有什麼囑咐沒有?”向仇眼神一厲,看着老者問道。
“這…”老人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想要詢問白天南,奈何又被向仇擋住視線。
而這邊白天南則是更急,他動彈不得,連張開說話都是費力,他更是不明白,這個自己早就安排好的人,為什麼要對自己下手,這會還裝糊塗。
“說!”向仇忽然一聲呵斥道。
“有有有,白二爺吩咐小的,無論那塊玉佩是真是假,都要說是假的。”老人被一咋呼,立刻就什麼都說了出來。
老人這句話一說完,行商會所有的弟兄都不由得發出了驚呼,眾人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着白天南故意嫁禍向仇,或許其中還有什麼更大的隱秘。
“你可要說實話!”
“小的句句屬實,句句屬實,怎麼敢欺瞞各位。”
“哼!”向仇冷哼一聲,“既然你為白二當家所用,剛才為什麼要暗害他!你是何居心?!”
“不不不!小的都是按照白二爺吩咐做的。”老人急忙辯解道。
“放屁!咱們白二當家會自己傷害自己嗎?”行商會中立刻就有人跳了出來,高聲質問道。
“小的說的都是真話。白二爺說讓小的弄傷他,然後立刻跑掉,在內院裏留下些痕迹,嫁禍給一個叫做向仇的人。沒想到……”老人冷汗涔涔,說了一半不敢接著說下去了。
“沒想到什麼?!”向仇質問道。
“沒想到這麼快,幾個人就衝進來了,我還沒來的及做好痕迹。”
“一派胡言!白二當家絕對不可能這麼做,你一定是被別有用心的收買了,還在這裏蠱惑眾人!”另一個人又站出來質疑老人。
“我說的句句屬實。”說著,老人就掏出了火槍,展示給眾人道,“白二爺說了,當年他就是用這個獨門暗器殺死了喬大當家和韋三當家,然後自己再受傷。”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一時間議論紛紛。
向仇問道,“憑什麼能相信你不是在誣陷白二當家?”
“是白二當家出重金讓我來的,這個暗器也是他給我的。哦,對了!白二當家說,這個獨門暗器只有他才有,別人絕對沒有。”老人慌慌張張地替自己辯解。
“我不信!你隨便拿出個怪模怪樣的東西來。就說是白二當家交給你的暗器,就說是殺害了大當家和三當家的暗器。怕是不能讓眾兄弟信服吧。”又是一人出聲質疑道。
“這個東西發動的時候,會發出巨大的聲響。眾位兄弟都應該聽過吧。”老人問道。
向仇一個箭步上前,將火槍奪了過來,問道,“如何使用?”
老人簡單地說了幾句,便畏畏縮縮地退到一邊,似乎害怕向仇拿它做靶子。
“諸位弟兄,咱們只要試一試,聽一聽,不就能夠證實了嗎?”向仇舉起火槍對眾人問道。
“向堂主說得對。咱們試試就知道了!”
“對,試試!”
向仇舉起火槍,對準木樁,扣動扳機。只聽“嘭”地一聲響,木屑飛濺,鉛彈應聲沒入了木樁里。
槍聲過後,眾位俱都啞口無言,心中驚駭莫名,無論是站在哪一面。此時此刻心裏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白天南嫌疑最大。
過得一會,一個好事者走到木樁跟前,伸手費力地將木樁里的鉛彈摳出。拿在手裏看了看,忽然道,“這東西好像和大當家以及三當家身體裏取出來的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被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瀰漫在人群中。沒有人敢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信!我還是不信!白二當家絕對不可能幹出這種遭天罰的事情來!”
有不信的。自然就有相信的,立刻就有人出來反對道,“憑什麼不信,事實都擺在眼前了,白天南就是殺兄奪位的兇手!”
兩人一吵,行商會的人立刻分成了兩個陣營開始指責對罵,向仇暗暗觀察,白天南的勢力顯然大得多。
“別吵了!我有個辦法!”忽然其中一個勸架的人站了出來,“這個精鋼百鍊匣里有大當家和三當家的遺物,自然也就包括他們中的暗器,咱們只要將暗器找出來,和眼下的這個比對,不就一目了然了嗎?”
此人說完,大家立刻停了下來,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向仇遂拿着剛摳出來的鉛彈走了過來,這邊也着人找到了遺物中的兩枚鉛彈。
“這…真的是一模一樣!”
“不可能,我看看!”
很快人群就擠在了一起,三塊鉛彈很快就被大家看了個明明白白。
這下,支持白天南的人再無話說了。
“我…我還是不相信白二當家會這樣!一定是那老狗夥同他人陷害白二當家!”依舊死挺白天南的心腹大聲嚷嚷着,“老子今天必須要讓他說個明白!”
此人撩起袖子,撥開人群,試圖找到老人,但是四下轉了個圈,卻連老人的半個影子都沒看到。
“奶奶個腿!那孫子一定是趁剛才溜進後院了,大夥跟我去找!”
一聲喊,幾十個人又一次湧入了後院,當然其中有支持白天南的,也有反對白天南的。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幾十個人就出來了,眾人沒有看到老人,卻是看到幾人手上拿這和剛才向仇用過一模一樣的火槍。
“大家看看!這就是在白天南床榻的暗格里找到的東西!白天南,你還有什麼話說!”向仇安排好的人拿着火槍質問白天南。
白天南疼得冷汗涔涔,只得勉力翹起一抹冷笑,嘴角已經開始慢慢滲出血絲了。
眾人見白天南不說話,原本心有疑慮的人就開始不相信白天南了,頓時,行商會的人開始分成了兩撥,一方面圍在向仇身邊,另一部分保護着白天南。
“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你們還要執迷不悟嗎?白天南這種畜生連兄弟都殺,還不遲早得殺了你們!”向仇身邊的一個人高聲喊道。
這一句下去,立時又有不少人投奔了過來。
死忠於白天南的人出聲反駁,“白二當家難道對你們不好?好吃好喝的待這你們?你們當年在江湖闖蕩,哪一天吃過飽飯?哪一天有足夠的錢使?”
向仇當然是知道這點是白天南做得最後的一點,當然也是最能夠籠絡人心的一點,他自然是不會讓大好的局勢被白天南挽回去。立刻道,“哼!背信棄義。弒殺兄弟就是天誅地滅的大罪!不能用任何借口來抵消!還有!白天南能做到的,我向仇一樣能做到。而且還會比他白天南做得更好!”
“放屁!你憑什麼比白二當家做得更好,憑你那張嘴嗎?”白天南的死忠回擊道。
“就憑我!”
忽然,一個聲音朗朗傳來,帶着堅定的語氣和慷慨之意。
一眾人聞聲看去,卻見一個翩翩公子帶着數十個人和一個粉嫩男子走了進來。
“你?!你是誰?怎敢擅闖行商會總舵?放如此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翩翩公子沒有答話,只是搖着摺扇,笑意盈盈地看向白天南問道,“白二爺可還認得某?”
白天南定眼一看來人正是——王詡。
白天南頓時全然明白了過來,原來眼前的一切切都是王詡搞的鬼。原來王詡早就在謀划吞掉行商會了,還苦心孤詣地找到向仇,分化行商會。
王詡當然知道白天南中槍了,根本說不得話,更動彈不得,這真是他要的效果,“想必在座的很多兄弟知道王某人吧,亦應該知道白天南很多生意都是和王某人在做吧?”
行商會在白天南的帶領下,逐漸轉為從商。當然是知道幾乎行商會所有的生意都是和王家,這個江南第一家在做。
“不過!”王詡和煦的聲音驟然一冷,“從今天起,王某不再和白天南做一文錢的生意買賣。”
王詡說完。便不再說話,他知道行商會的人不是傻子,聽得明白其中的含義。不和白天南做生意,意味着行商會如果是其他人掌管。比如向仇,那麼一樣可以繼續吃香喝辣。
“你們聽到了嗎?王官人已經發話!像白天南這等人渣。誰還願意與其做買賣,更何況做兄弟!”向仇怒指白天南,今天他一定要給死去的大當家報仇。
維護白天南的人再沒話說,他們也知道,剩下的只有死戰了。
“眾位弟兄們!我向仇再說最後一次!如果現在站過來,我們還是兄弟,否則!休怪我向仇心狠了!”向仇最後勸說道。
果然,又了不少人跑了過去,白天南如今是失了道義,失了人心,就連原本能籠絡人的生意都失去。
白天南恨恨地望着天,自己算計一生,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被別人算計死了。心中滿懷着憤懣和不甘。
“好!行商會的弟兄們!為大當家和三當家報仇雪恨,為我行商會清理門戶的時候到了!”向仇一聲怒吼,將擠壓在心頭數年的怒火一股腦地喊了出來。
一場流血的衝突再所難免,王詡和蘇槿兒等人退開了些,畢竟這是行商會內部的事務,他不便插手,更重要的是,他要給向仇一個交代,白天南必須交給他親手處理。
行商會的人彼此廝殺,戰成一團,很快白天南身邊為數不多的人不是被制服,就是被殺得一乾二淨了,只剩下閉目坐在木椅上的白天南孤家一人了。
向仇殺得滿眼通紅,抖了抖衣袖,冷冷地看着白天南道,“姓白的,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當年你是如何下手殺了大當家?如何下手殺了三當家?有沒有想過今天?”
向仇一步步逼近白天南,恨從心起,手中的短刀緊緊握在手裏。
“噗!”
忽然,突變陡起,白天南一口血激射而出,朝着向仇的臉而去,向仇本能地一擋,連退幾步,後退中,驚訝地看着剛才還奄奄一息地的白天南猛然暴起,朝着他撲來。
“老子要死也要拉上你在黃泉上作伴。”白天南狂躁地喊道,一雙鐵爪直直地朝着向仇的心臟而去。
畢竟白天南乃是迴光返照,沒有十成十的功力,自然反應是不及向仇。
向仇用手背一擋,頓時鮮血直冒,不顧疼痛,反手抓住白天南的鐵爪,兩人鬥成一團。
“槿兒,咱們是不是該去幫幫向仇。”王詡有些擔心向仇不敵白天南。
蘇槿兒將王詡拉到一邊道,“殺了白天南,向仇的威望就在行商會空前強大了。我可不想再給自己弄出下一個白天南。”
王詡一個機靈,頓時明白了蘇槿兒的意思。“槿兒你是想?”
蘇槿兒眼神一厲,“咱們要徹底吃掉行商會。他們兩人必須都得死。行商會才不會出現一個當家獨大的局面,咱們才能從中分而化之,將其徹底變成咱們自己的,不聽從任何人的擺佈。”
王詡覺得蘇槿兒做法太不道義,真相阻攔,卻聽蘇槿兒道,“官人忘了昨天答應槿兒什麼了嗎?壞人槿兒來做,要是向仇不死,槿兒來補上這最後的一刀。無論如何。行商會必須牢牢握在咱們手裏,誰也不能染指。”
面對蘇槿兒這番話,王詡再無話可說,從西北到汴京,再從汴京到江南,哪裏不是勾心鬥角,利益為先呢,要成就一番大事,又豈能拘泥於這些所謂的道義。
王詡嘆了一聲。不忍再看,悄然背過身去。
蘇槿兒明白王詡心頭的想法,她已經決定要做這個壞人了,自然是要做得徹底。好人當然是要徹底讓給王詡來當。
“嗷!”白天南忽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仰頭栽倒在地,渾身冒血。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而另一邊的向仇也沒好到哪去,單手撐地。嘴角泛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顯然也是被白天南重創。
蘇槿兒沒想到白天南受了槍傷,還如兇悍,不過也正好符合她的心意,隨即,蘇槿兒便向手下的人道,“去扶向堂主內院休息,我帶了上好的藥材和大夫來給向堂主治療。”
“是!”手下的人應了一聲,立刻將向仇攙扶着進了內院。
而行商會的人也聽到了蘇槿兒的話,自然放心將向仇交給她。
“諸位弟兄,白天南老賊伏誅,從今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蘇槿兒拱手朝着一眾行商會的人道。
行商會有人跟着向仇,當然也就認識蘇槿兒,每每蘇槿兒都是以男兒裝打扮出現,自然也就不陌生。
“多謝蘇公子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盡!”
“多謝蘇公子!”
行商會眾人齊聲告謝,蘇槿兒拱手還禮,心中卻是一陣陣的偷樂。
隨後,蘇槿兒立刻讓人重新搭台,當然這一出就是實打實地為自己唱戲,她不會輕易放過這個籠絡人心的機會。
酒宴重設,精鋼百鍊匣被撤了下去,蘇槿兒再也不想讓行商會的人記得曾經有那麼兩個人,一個叫喬鐵虎,一個叫韋不和。
讓王詡沒想到的是,蘇槿兒帶來的不光是人,還有錢,大箱大箱的金銀。
“蛤喇”一聲聲的接連響動,一箱箱金銀全部呈現在行商會眾人面前,這些刀頭舔血的漢子,哪裏見過這麼多錢,哪裏見過這等陣仗。
“諸位弟兄!”蘇槿兒高高地站在高台上,拱手道,“從今往後,王家和行商會就是一家人了,彼此不分你我,這是我和向堂主早就達成的共識。”
“我認識蘇公子,當你白天南老狗想要暗害向堂主的時候,就是蘇公子出手相救!”人群中忽然站起一人朗聲喊道。
蘇槿兒笑眯眯地拱手還禮,眼看着一個個她安排的內應站起來附和自己。
“多謝眾兄弟,今後咱們齊心協力,共同吃香的喝辣的。蘇某絕不會虧待眾位弟兄。”
“多謝蘇公子!今後,蘇公子的話就是向堂主的話,我行商會的兄弟絕對聽從吩咐!”蘇槿兒安插的人不失時機地拋出這個論調。
蘇槿兒忽然露出一絲悲戚之色,“當年與向堂主義結金蘭,沒想到今日他卻身受重傷。”
“既然蘇公子已經和向堂主結拜過了,那麼以後就更沒話說,行商會上上下下都會遵從蘇公子,猶如遵從向堂主一般。”另一人站起來道。
蘇槿兒等的就是這句話,要的就是在所有人面前把最後的事坐實。
此言一落,稀稀拉拉的反對聲很快就被支持聲淹沒,蘇槿兒明白自己已經將行商會握在手裏了,大手一揮,“這些錢乃是王家感念諸位弟兄多年來打拚贈予諸位弟兄們,大家不用客氣。”
蘇槿兒手下的人立刻就將大箱子裏的金銀統統分發了下去。
就在蘇槿兒發錢的當口,德祥走到了王詡身邊,低聲道,“公子,事情辦妥了。”
王詡嘆了一口氣,知道向仇已經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