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合勝,福鼎會
包括狗肉雄在內的一眾人都楞住。
他們在來之前想過華哥說行,也有打算過如果幹不了,之後應該去做什麼。
現在別說是九龍城寨,就是在外面擺攤子、開店最好也有幾個人在後面撐着。
這種效應在城寨尤其顯現,這裏面的人大多崇尚做事不用腦,直接動手。
吃着吃着就掀桌子的情況不在少數,其中的關係也錯綜複雜。
沒字頭撐着,問題會很多。
錢都準備好了,你要是說現在字節下面的店太多,沒地方給你們開,江越等人也認了。
這行也不行,讓人猜謎語似的。
華哥看了一眼不解的眾人,繼續說下去:“字頭現在不缺錢,缺人,缺能打的人。”
“字頭開多少店,做多少攤子,都是要分的,大佬的意思是這一次按照功勞來分。”
“你們夠膽去砍人咩?有這個膽子的不用花錢也能有工開。”
言外之意,沒膽子就趕緊走吧。
田雞聽了微微有些皺眉。
狗肉雄則有些尷尬,他剛剛和田雞、江越就差打包票,這段時間他收攤就天天在四樓逛,確實不知道還有這裏外里的東西。
江越順着華哥的話往下講:“敢下手就好?”
“是。”
“什麼時候。”
“今晚八點,”華哥認真看了江越一眼,思考片刻,拿出一張紙寫上地址,遞給江越:“現在說其他的沒用,到了注意站邊,就算不動手也會一人算你們一百塊。”
“敢下手的,憑本事,到時候會有人帶你們進字頭。”
說完,華哥不再和江越等人說話,繼續打起電話來。
江越等人離開。
田雞的眉頭從聽到這個消息開始就沒有放鬆過:“江哥,你是怎麼想的。”
“我已經拿紙了,你覺得呢?”
“我不怕死,也敢動手,”田雞從兜里摸出煙,給一眾人散過去,點燃后深吸一口:“江哥,說實話,我想跟你。”
“哈哈,”江越擺擺手:“我剛偷渡來的。”
“我看人很準的,我覺得江哥你一定能混的風生水起,你不是簡單人,你是劉邦,我們當蕭蕭和那什麼噲。”
江越嘴角抽抽,片刻后他才糾正:“蕭何、樊噲。”
“是是是,”田雞跟小雞吃米一樣點頭:“我就讀過兩年教會學校,爹媽供不起,十三歲出來混,最開始給人家擦鞋,後來當爛仔、出海。”
“江哥要混字頭,我田雞必須和你一起。”
說完,看向身後幾人。
潮州仔、新界仔、小七、還有個叫趙洋的兄弟都拚命點頭。
在海里混飯吃的,背景普遍不好。
但是論心狠手辣,講膽子,都不會差。
狗肉雄眼看這幾個人就要仗義拜把子,當即被這種熱血沸騰感染:“我靠,你們這樣,我狗肉攤都不想擺了。”
田雞一點也不客氣:“你什麼時候不去四樓,先養養身體再說這些吧。”
“我要是對面字頭的,看到你我都不忍心砍,虛的跟三天沒食飯一樣。”
狗肉雄大怒,一口一個有種來單挑!
眾人哈哈大笑。
…………
港島的景色很美。
剛剛裝好,第一天運行的高樓霓虹燈在漆黑夜幕下閃爍出光芒,引得周圍不少人往那邊看去。
眾人對於這種剛剛引起的現代化還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總要靠近一點看看。
很可惜,江越等人現在沒心情看這個。
蹲在街面的角落旁,江越冷眼看着前面聚集的越來越多的人,田雞則翻看着手裏剛剛看到的六百塊,不禁感嘆這字頭就是有錢。
那幫發錢的壓根不認識他們,就說自己是華哥介紹來做事的,就拿到一百塊和一根可以綁在手臂處的藍帶子。
多數人沒發砍刀,只有少數領頭的手裏有武器。
田雞說這是給港島警方留面子,在街面上混戰如果都有刀子,砍起人來造成的傷亡太大,影響太惡劣。
要是給那些住在維多利亞海灣和太平頂山裡接受上流社會文明洗禮的太平紳士看到,事情會很麻煩。
儘可能克制流血事件,也算是街面混戰的共識。
真要玩狠的,也別當著所有人的面玩。
領完錢和帶子,那些人就不管自己這六個了,儼然一副愛幹什麼幹什麼去的模樣,也不怕他們白拿錢。
這年頭一個軍裝的基本工資也就六七百。
現在到場的最少也有兩百號人。
而且聽說在其他地方也有字頭的人在動手,戰場不止一處。
當然,畢竟是出海見過錢的人,田雞也沒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接過潮州仔買的汽水,咕嚕咕嚕的灌上兩口,看到江越在安排趙洋做事,他也好奇的湊過去聽聽。
“去看看,這邊有幾條小路,路上有沒有差佬。”
“再去問問對面是什麼字頭,老大叫什麼名字,實力大概怎麼樣。”
聽完,趙洋點頭,表示明白。
這就是這個時期街頭大戰的情況。
很多湊數的爛仔其實連自己這邊是哪個字頭,對面是什麼人也都不清楚。
兩眼摸黑,一問三不知是常態。
反正就領完錢站後面,真打不真打是一回事,跑的夠快才是關鍵。
趙洋出去好一會才一路小跑回來,把周圍的情況跟眾人說清楚,包括如果情況不對,大家分散了應該怎麼跑的路線也做有規劃。
同時,帶來對面的消息。
福鼎會,建福人同鄉幫,在整個港島字頭裏實力中上,不算簡單,屬於是敢打敢拼的那種。
在這整個聽趙洋說話的過程中,江越的目光一直沒離開上面一個漆黑的房間。
原因很簡單,他發現裏面有人。
兩個看着下面談笑風生的人。
他們確實是隱藏在黑暗下,但是剛剛吊起來的霓虹燈將原本的黑暗驅散一些,透過玻璃的夾角,江越能夠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東西。
他大膽猜測,這兩個人或許就是某一邊的管事人。
他原本不清楚華哥為什麼說只要你敢動手,就能出手,畢竟這麼混亂的局面,誰能看得到誰?
現在他有點明白了,感情是有人居高臨下,把一切真假都看在眼裏。
街面上的人越來越多,兩邊的領頭人開始碰面。
從江越的角度上看,兩邊人的氣勢都不低,都一副今天這事沒完,要打就打的模樣。
把手裏的汽水喝完,江越站起身。
身後的五人同步起來,跟着江越慢慢擠到人堆里去。
前面領頭人的聲音慢慢清晰起來。
“撲街,動我三合勝的碼頭,你們要是不想活命可以直接說,你老豆我親自送你們下去!不需要這麼找死!”
“花門青你講個屁啊?你算老幾啊在這裏狗叫,別說炸碼頭的事情不是我們乾的,就算是,你一個賣鹹魚出身的能怎麼樣,嗯?”
“你們福鼎會要起來了?”
“福州人做事不需要跟你彙報,知不知?”
相比於花門青,福鼎會的人說話更囂張。
隨後,就是酒瓶子砸到腦子上的悶聲,最前面的人當即喊叫起來。
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