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千鈞一髮

第849章千鈞一髮

夜色如墨，漸漸地，天際泛起了一抹朦朧的灰白，五更天的序幕悄然拉開。霧氣與晨曦交織，預示着黑夜即將退場，黎明正緩緩降臨。

蘇宸佇立先鋒大營前三裡外，目光如炬，卻始終未等來宋軍撤退的訊號。相反，宋軍的防線愈發嚴密，宛如銅牆鐵壁。

他心中已洞悉趙匡胤的意圖——穩住陣腳，避免在局勢最混亂之時自亂陣腳，此乃智者之舉。

“究竟是趙匡胤本人的深謀遠慮，還是他身邊有高人指點？中軍與前軍堅守如磐石，將其他三營的混亂隔絕開來。而這三營，因吳軍兵力所限，無法全力投入混戰，故而難以在短時間內全殲敵軍。待黎明破曉，宋軍便能保存大半實力，從容撤退。”蘇宸心中暗忖，不禁輕嘆一聲，對方之智，實不可小覷。

然而，蘇宸亦非泛泛之輩，他早有籌謀，應對各種局面，既然宋軍未亂，那便由他親手攪動這潭渾水。

“火炮準備！”他一聲令下，聲音堅定而決絕，“炮轟宋軍先鋒大營，而後強攻！”

蘇宸深知，吳軍已佔據主動，宋軍則處於被動，雖優勢不再如先前那般明顯，但勝算依舊在握。

他打算以火炮為引，加劇局勢，讓趙匡胤的自保之策化為泡影。這等於是趁火打劫、火燒澆油，此乃兵家常事，蘇宸自是駕輕就熟。

“得令！”

傳令官的聲音斬釘截鐵，隨即，三十門火炮如巨獸般被緩緩推出，它們剛在南大門下立下赫赫戰功，如今又調轉炮口，對準了宋軍先鋒大營的寨門與營地，蓄勢待發。

“轟轟轟！”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轟鳴，火炮齊發，火舌吞吐間，宋軍先鋒大營瞬間陷入了一片火海與硝煙之中。

守衛的宋軍士兵驚慌失措，紛紛後退躲避，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火炮轟擊，他們顯得手足無措。然而，也有一些機智的士兵迅速趴下，以盾牌為盾，勉強抵禦着這致命的攻擊，雖傷亡難免，卻也減少了幾分。

更有一些聰明的大宋士兵，在混亂中發現了火炮轟擊的規律——炮彈落點不一，於是他們開始前撲后跳，躲入上一次炮彈炸開的位置，以此降低被轟中的概率。但這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法改變整體局勢的頹勢。

在炮火的掩護下，吳軍的弩機方陣與弓箭手方陣如潮水般向前推進，待進入一箭之地后，箭矢如雨點般傾瀉而下，密不透風地籠罩了整個宋軍大營，再次對宋軍進行了一輪猛烈的壓制。

炮轟持續了一段時間后，吳軍五千騎兵與兩萬步兵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地沖入了宋軍先鋒大營。

這是一場硬碰硬的較量，吳軍的目的很明確——拖住宋軍先鋒大營的撤退步伐，以此逼迫宋軍做出選擇：是救還是不救？是撤還是不撤？

蘇宸站在遠處，冷眼旁觀着這場由他一手策劃的混亂。他深知，這一戰不僅關乎吳軍的勝敗，更關乎整個戰局的走向。

宋軍先鋒將領田重進，眼見吳軍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當即立斷，下令擊鼓，欲以鼓聲振奮士氣，原地反擊吳軍。

“咚咚咚咚……”戰鼓之聲震耳欲聾，回蕩在大宋軍營之內。然而，此時的士兵們，聽聞鼓聲，卻再無往昔那般血脈僨張、戰意昂揚的亢奮。相反，他們只覺煩躁不安，面對如山洪巨浪般洶湧而來的吳軍，心中滿是恐懼與無助。

士兵們下意識地躍上戰馬，卻並未發起那忘我的反衝鋒。他們的本能驅使着他們聚攏在一起，準備迎接這即將到來的狂風驟雨。

鋒利的馬刀閃爍着寒光，長矛如林，直指前方。凄厲的慘叫與憤怒的咆哮交織在一起，宋軍與吳軍，在這大營邊緣，率先展開了殊死搏鬥。

雙方兵馬犬牙交錯，鮮血飛濺，染紅了這片土地。

吳軍在一里地外便展開了完美的衝鋒隊形，待到沖至宋軍營前時，馬力與人力已達最完美的配合狀態。他們迅速衝上前去，三五成群，相互呼應，你攻我擋，劈刺砍殺，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宋軍心臟。

“殺啊！”吶喊聲震天響，先鋒之戰尤為激烈。

蘇宸站在遠處軍中之中，目光深邃，冷靜地注視着前方的廝殺。

他不斷下令調兵，抽調了軍營主力軍八萬，都投入了今夜的偷襲，目前自己身後還有三萬人，等着追殺宋軍。

同時，他已經派出了幾路兵馬，前去宋軍可能撤退的方位去設伏了，防患於未然。

與此同時，先鋒大營正遭受強攻的消息如同驚雷般傳回了中軍大營。趙匡胤臉色鐵青，眉宇間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嚴峻。

他望向賬外，夜色依舊深沉，未見絲毫鬆動。深知此時不宜妄動，他果斷傳令各軍，繼續保持抵抗，待天亮之後，再尋機殺出重圍，開始有序撤退。

“你們，都過來！”

趙匡胤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召集起党進、高懷德、米信、石保興等一眾將領，圍攏在身旁。

“現今局勢危急，我們必須商議好撤兵的步驟與行軍速度，尤其是要確定哪兩支軍隊負責斷後，以確保大軍能夠安全撤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深知此刻的決策關乎二十萬宋軍的生死存亡，稍有不慎，便可能全軍覆沒，全盤皆輸。

諸位將軍也知道情況危急，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誰都不敢亂說話，等趙官家發號施令。

“此次突圍，敵人定會以為我們會選擇向北撤退，或是逃往宿遷方向。”趙匡胤沉吟片刻，繼續說道：“但我們偏偏要選擇向南突圍，去與曹彬將軍匯合。只有整合軍隊，我們才能再次與吳軍決戰，而非向北敗逃！”

他的言辭中充滿了不甘與決心，趙匡胤深知，此戰若敗，不僅會影響軍心，更可能動搖國本。他必須在前線繼續整合部隊，與吳軍硬碰硬，爭取那一線轉機。

這是趙匡胤的胸襟氣魄，在他的心中，依舊燃燒着熊熊的鬥志，誓要帶領宋軍走出困境，重振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