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蛇(二)
駛出馬路,開始上山。山上昨夜下過雨,土路上到處都是水窪,兩人在車上不停顛簸,大衛儘可能的將車開的穩一點,以防驚擾後面的奧多。
路側有個大水坑被一些雜草遮住,小心的大衛一時沒注意讓左前輪陷進去,車子頓時震了一下,奧多在後座叫停車,大衛以為他要發脾氣,嘆了口氣準備挨罵。
大衛有種感覺,越接近雨林,奧多的脾氣就越暴躁。
不過奧多沒有發脾氣,他下車瞄了眼水坑,接着從錢包里拿出兩張嶄新的百元美鈔扔進水裏,大衛不解,還沒來得及發問,奧多就說:“噓,無需多問,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大衛只好忍住好奇心。奧多將濕透的鈔票夾出來,然後放在車頂上晾曬,同時讓大衛準備吃午餐。
科澤亞的太陽很毒烈,鈔票很快便曬的髮捲,變得皺巴巴的,奧多將錢收進左側褲袋。
“大衛,你想要這個車嗎?”奧多吃完午飯後問大衛。
“這車很好,我當然想要。”大衛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後把手裏的果醬麵包塞進嘴裏。
奧多點了點頭:“那你等會將車開進前面的灌木叢里,然後砍些樹枝,弄些雜草將它藏起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
奧多皺下眉,看大衛完全不懂的蠢樣子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看守雨林的是一個叫饒克的小部落,他們生性貪婪又暴力,你當天把車停在他們的勢力範圍,第二天你就能在三十公里以外的回收站里找到你的車架子。”
大衛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兩人大包小包的收拾起來,開始徒步登山。
大衛一直覺得奧多是個繡花枕頭,但是登山隊行為就像一個經驗老道的探險者。
他會用皮筋紮緊褲腿以防小蟲鑽進去,一邊走一遍用小刀在路過的樹上划個標記,在齊腰深的灌木叢中找出可走的路,遇到沼澤也能分辨出哪裏可走。
“我一直以為你是騙子,沒想到你是真的。”大衛打趣道。
“不,我就是騙子,我不是什麼有經驗的冒險者,我只是為了今天在這演練了無數遍。”奧多說完就把大衛拉到跟前,從濕地抄起一灘泥水抹在大衛的右肘,大衛對他這種突如其來的小孩行為很無語。
終於在太陽落山前翻過了這座山,在山腳下能看到一排排由原木捆成的木屋,這些房子個個都離地半米高來躲避下雨時的積水。
饒克部落很窮,男人們赤身裸體,只在腿部裹上油布來防止蚊蟲叮咬,女人**着身子,沒有絲毫廉恥。山彷彿是一個屏障,將兩個社會隔開。
兩人剛下山就被這群野人圍起來,大衛心裏有些發毛,下意識摸后腰帶上掛着的手槍。奧多攔下他,示意不用理會他們,跟着他走就行了。
奧多帶着大衛徑直走向最前方的大木屋,那是他們部落首領居住的地方。
“你們好啊,年輕人。”首領沖他們揮手問好。流利的英文令大衛震驚。
奧多很清楚接下來該幹什麼,上前就舉起空無一物的雙手讓首領看,這在饒克部落里是無威脅,求和的意思。
首領很中意奧多的這個舉動,問他:“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我們是美術院的學生,想在美麗的科澤亞雨林中拍幾張照片回去臨摹成油畫。”奧多這張巧嘴開始撒謊。
“雨林很危險,沒人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回去吧。”首領慢悠悠的說。
“拜託了,我們好不容易才到這裏,
懇求您的允許。”奧多裝出可憐的模樣。
首領的語氣變得堅定:“不行!”
奧多輕咬下嘴唇,彷彿作出什麼重大決定似的,開口問道:“我給你錢,這行嗎?”
首領一聽到錢,沒有拒絕,反問給多少。
奧多從上身口袋裏開始掏,每掏一下,就把口袋裏子翻出來,從上往下摸索個遍,看到首領越來越不耐煩,他才把手伸進左側褲袋,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鈔票:“這些夠嗎?”
首領看到后捂着臉發笑:“你們真是貧窮啊,不過看你們這麼可憐,你們就進去吧,不過要按時回來。”
奧多見他答應后,扯過身後的大衛,指着他臟污的右肘:“我的同伴下山時不小心摔傷了,能讓他在這休息一晚嗎?”
首領搖搖頭,奧多故技重施,開始在那咬嘴唇下決心,從褲袋裏掏出第二張鈔票塞給他,並把裡子翻出來,又裝作忘記將裡子翻回去,表示出已經沒有了的意思。
首領接過錢,指着最後面的小屋:“你們可以在那過一夜,不過我們不供飯,也沒有多餘的毯子給你們。”
奧多領着大衛鞠躬感謝,然後走出木屋。
一直來到指定的小木屋,走進去后,奧多盤腿坐下,捂着臉深吐一口氣,放鬆完精神開始咒罵那個老混蛋。
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出色的恭敬演技險些讓大衛相信這是真的,不由得感慨,奧多不是普通騙子,而是朝騙術師靠攏了。
一股寒意從大衛心中冒出,自己是否也是上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