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酒肉（2）
()食物和酒很快就被兩個飢餓的男人給吃掉，他們就坐在這至高點上面吸着煙，享受這刺痛皮膚的陽光。由於地上的垃圾，很快就聚集了一大堆的螞蟻，它們將食物的殘渣一塊塊的搬走，排着整齊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回洞穴。李長江就用他的煙灰一點一點地擋住螞蟻們的去路，他是有些無聊，吃飽了的時候都喜歡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令狐沖就對着那樹那山那石頭回憶、深思，他自始至終也沒有明白自己對小師妹是愛情還是親情。
“你說，她給我留的信會不會就是在這塊石頭下面呢？”這個想法也是極度無聊的人才能夠想出來的。
“如果她想讓你找到，每一塊石頭下面都會埋着信，如果她不想讓你找到，你那博古通今的腦子想遍了也是沒有的。”令狐沖看着那些可憐的螞蟻，感覺自己跟這些螞蟻沒有太大的區別，命運有一個清晰的方向，有一隻強大的手臂在引導着你的軌跡，作為一隻螞蟻除了服從沒有任何的辦法。
“起來，幫我搬！”李長江說做就做，他竟然真的就把令狐沖拉起來，要他幫着搬這塊平坦光滑的大石頭。
李長江就站在一邊看着，令狐沖一個人將真力運到雙臂和手上，輕喝一聲，百來斤的大石頭就被他這樣有些輕易的舉起來。然後他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幕，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那是類似蜂巢的一種石頭，沒有會想到這大石頭的下面會是這樣的東西。有些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會怕一些奇怪的東西。這蜂巢一樣的石頭就使令狐沖渾身僵硬，比被人點了穴道還要管用的多。
“這……這是什麼？”令狐沖有些結巴，用他沒有定住的嘴問李長江。
“呵，她還真是留給我的！”李長江說著就開始用手挖那一個洞一個洞的蜂巢般的石頭。
後來令狐沖終於現自己的胳膊有些酸疼，才將石頭放到了一旁。只是令狐沖看到了更加驚人的一幕，原本十分理智的李長江竟然滿手都是血，還在用力的挖那塊地。那看了就使人渾身不舒服的一塊地方，混合著泥土汗水血和石頭，被李長江用手挖的稀爛，他變得不那麼怕痛，變得不那麼清醒。
有很多事情都是只能旁觀，沒有辦法參與的，例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你沒有辦法體會那種深刻和悸動；例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恨，你也沒有辦法體會那種深刻和憤怒。令狐沖就看着李長江在那裏神志不清的挖呀刨呀，他手裏拿着瓶酒，明明已經喝完的酒他又找到一瓶，還有一塊醬肘子。原來在無能為力的時候還有一個很好的辦法，那就是吃喝，因為在吃喝的時候你能夠將面前的景象當作是一種消遣。他就坐在剛才被他搬過的大石頭上面，面上和身上滿是雞皮疙瘩，等着李長江的答案。
直到很多年以後，令狐沖還能夠清晰的回憶起李長江身上的那種泥土的味道，還有血的腥味兒。他很嫌棄的去當司機，讓李長江坐在車的後座上，他也沒有問李長江刨出來的東西是什麼，只是李長江身上拿難以名狀的哀傷使空氣都僵住。車子穿行在盤山公路上，令狐沖只認得一個城市，艾斯菲比市，一個離海邊不遠的城市。隨着天sè暗下來，李長江也漸漸的有些不能控制他自己，默默地流淚變成嚎啕大哭。
“我知道你很傷心，你也應該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離她最近的地方！”令狐沖的眼睛看着前方，其實他一直是知道李長江的傷心。
“……”李長江沒有說話。
“男人是不該像你這樣的！你有多久沒有去一個好地方了？有美女美酒的好地方？”令狐衝突然想起那個夜總會，他現莉莉走進去的夜總會。
“……”李長江還是沉默。
車子平穩的停到停車場，令狐沖拉着這個頹廢的老男人走進了燈紅柳綠的夜總會。狂歡似乎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都在生，只是這狂歡無法掩飾內心的寂寞。經理還是那個叫李德諾的傢伙，看來他圓滑一輩子也只能做這種點頭哈腰的工作。他還認得令狐沖，並給令狐沖安排了一個不錯的包間。
“酒！”李長江只說著一個字，他說不出別的，手裏還抱着一個髒兮兮的東西。
“拿酒還有些吃的！最好找些漂亮的女人，我這位朋友心情真的不好！”令狐沖歪在一個角落，他看着這個由於傷心而突然變得蒼老的男人。
“放心吧！有我安排，一切都會妥妥噹噹的！”李德諾拍着胸脯退了出去，他看的出令狐沖的氣勢，也知道就算他們想賴帳他也是沒有辦法。服務業總是會遇到棘手的人，你只有賠笑賠笑再賠笑，不允許有自尊心存在。
酒是好酒，而且很烈。食物是美食，而且jīng致。女人是美女，而且風sao。令狐沖看着李長江叼着煙，用一隻手攔住了身邊女人的腰。他明白，至少這夜李長江是麻痹的。舞池裏面還是狂舞的妖魔鬼怪，令狐沖站在舞台的下面突然很想念那天他跳舞的感覺。原來人人都是需要放縱的，尤其是令狐沖這樣神經緊繃過很久的人。他也好像失去理智，看着各種這樣的大腿在面前晃動，喝着各種味道的酒，被各種氣味的嘴吻着。放縱原來可以如此的舒服，令狐沖得眼睛是微眯着的，他的心也是收縮着，還有身體佝僂在一起，不再是偉岸的。
酒大傷身，宿醉的代價是睡不醒，還有身邊陌生的女人等待的承諾。前者令狐沖早就體會過，而後者他是第一次。一個年紀不算小的女人睡在他的身邊，三十多歲的女人，縱情於**的女人，看上去總是比同齡的男人要老很多。可能是感受到令狐沖的眼光，這個女人突然睜開眼睛。兩個人尷尬的對視，好像也有一種前世今生的感覺。令狐沖才現，這個女人就是以前跟他簽過合同的藍大姐，那個很有韻致的女人。可能是半熟人的關係，兩個更加的感覺尷尬。
“離開我那裏之後過得怎麼樣？”藍大姐不是一般人，她還是有她的韻致。
“很好！經歷了很不同的人生！”令狐沖也笑了笑，這種笑就是路邊遇到熟人的笑，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體。
“其實解除合同之後這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上次也是這個夜總會，你在上面跳舞！這次又是這樣，很好，我得到了你！”藍大姐的笑就像一個夢，夢裏會有個母親用最溫柔的手撫摸你，輕輕地呢喃喚你寶貝。
“希望昨天是愉快的一夜！”令狐沖還是令狐沖，他沒有那麼多世俗的東西，這是他亘古不變的xìng格，生過只有接受，瀟洒的甩甩頭一切還是那樣。
“你能和我結婚嗎？我一直在找一位丈夫，見到你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可那時的你沒有身價。”藍大姐的眼睛裏還是那種溫柔，沒有人能拒絕那種溫柔，男人女人都不能。
“可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告而別，你千萬不要恨我！”令狐沖知道自己怎麼了，他可以拒絕藍大姐，但他並不想，他需要一個實力回到過去。
“其實，這本該是我跟你講的話！”藍大姐的眼睛裏閃出一絲憂鬱，令狐沖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