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歸家
第十七章歸家
寅時三刻，李家的宅子就忙碌了起來，丫頭婆婆們都起來忙碌了起來，倒恭桶的，洗漱的，打掃的各司其職。老林婆走在宅子裏，忽然碰到了小翠，已經擦身走過，卻忽然扭頭叫住了小翠問道：“怎麼今日沒見到貴兒了？”
小翠撇撇嘴：“我哪知道？興許是昨日陪着少爺歸寧還沒回來吧！”
老林婆搖搖頭不說話扭過頭走了。
小翠頗為不耐煩，但是老林婆在家裏僕人中的地位頗高，自己雖然想着進了少爺的妾室，但是如今還沒有進去。本來自己來的時候少爺剛剛十四歲，正是建立關係的好機會，無奈自己也太小了些，也才十二歲，後來在幾次回家後父母的教導下，以及其他下人的指點中，明白了當了少爺的妾室就不用再吃苦了，就可以用心起來，可是少爺真的就是個書獃子，一點也不解風情。如今少爺結了婚，也許會開竅，自己在努力一些說不定就成了，那正室也不過就是鄉下買來的，到時候進了門，自己說不定能打倒那周心慧坐上正室的位置。畢竟自己的姿色也不差，而自己的手段那裏是那個鄉下來的土丫頭比得了的。
……
李潤之和余錦也起來了，李潤之最近火氣有點大，總是遇到一些煩心事，先是兒子兒媳成婚後首日不給自己請安，再者鎮長又要加徵稅收，美其名曰：為了正義之戰，為了伐魔之戰，為了天下蒼生。這些還都不算什麼，最為關鍵的是，吳家要舉家遷徙，這麼多年來的“孝敬”只怕是一朝成空，而且據說曲家有仙人從仙門歸來，一下子勢頭大漲。自己一家當初來到八仙鎮就是奔着這裏的仙人世家來的，當初選定了吳家，從自己的父輩就開始交好，如今卻是要想再次依附曲家又免不了一番孝敬。平日裏家裏的支出都是由田地產出應對，一年下來也還能有那麼幾兩黃金結餘充作家底，若是遇到什麼事情免不了要動用家底，如今再次投靠曲家免不了動用家底，而且這次伐魔大戰的加征是由曲家提出來的，這怕是要傷筋動骨了，甚至於要動用當年父親留下的財產。如今兒子陪著兒媳婦回門，居然夜裏也不回來，唉！真是不讓人省心。
余錦同樣是一臉憂愁之色，就算是昨天時間不夠在親家家中睡下了，也應該派遣貴兒回來或者託人捎個信兒啊。這兩個孩子！唉！
兩人開始用早飯了。
……
周心慧終於醒了，她扶着自己的頭，有些恍惚，自己不是和丈夫歸寧了嗎？怎麼會睡在車上？周心慧搖醒了坐在一旁酣睡的李東陽。
李東陽疲倦地睜開眼，昨夜不知思索到了何時？今天醒來人就覺得頭昏腦漲。李東陽看着醒來的周心慧恍然有着隔世之感。
周心慧問道：“夫君，咱們如今是身在何處啊？怎麼會睡在車上呢？”
李東陽一臉悲慟，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昨天回到水盪村……發現全村的人都已經……已經被人屠戮了！全村上下無人生還，你一下子受不了暈倒了，我就急忙把你抱回車上，擔心你有什麼狀況就急忙往城裏趕，但是偏偏路上馬車出了問題，休整了許久才重新出發，錯過了進城的時間。”
周心慧聽到了全村人都被屠戮，心中一驚，陷入了茫然之中。心裏各種思緒都噴涌而出，瞬間潸然淚下。恍然間回憶起父親、母親、哥哥、弟弟還有村子裏的婦女、老少爺們，以往和父母一起生活的場景歷歷在目，小時候在水盪村玩耍的歡笑還猶在耳邊，
可如今物是人非........
李東陽看着周心慧默默無言地哭泣，心中也是慘然，若是她再知道自己被……李東陽也是心中一痛，立即抱住了周心慧。
兩人在無聲的寂寞中相互擁抱。人們總是有着種種困境，或者甜蜜，或者悲哀，前者讓人不知其所困，後者讓人不知其所出。
良久，兩人終於分開，李東陽輕輕說道：“我們回家吧！”周心慧點點頭。
李東陽駕着馬車緩緩地進了城，今日風比較大，城裏更加的蕭條了，稀稀落落的黃色樹葉隨風飄蕩，時時還發出颯颯的聲響，就像一個紅塵中酩酊大醉的酒鬼，狂歌漫舞，亂了言語，還想要來初陽溫酒，想着秋風殷勤勸杯。
終於到了李家大宅的門口，立即又下人全叔前來迎接，鬆了韁繩，李東陽接下周心慧。兩人看着大門露出了些許的輕鬆，終於回家了。
李東陽和周心慧走到廳堂，李潤之和余錦聽到消息也出來了。李東陽見了父母倒頭就拜：“孩兒拜見父母，宿夜未歸，讓父母擔憂了！”周心慧也趕忙行禮。
李潤之見到兒子這一拜，頓時氣也消了大半。余錦更是心疼地看著兒子一身風塵僕僕，心生憐惜之情。
李潤之隨即問道：“嗯。為何今日才會？昨日就算不能歸來，應該差遣個人回來報個信，你看你母親都擔心壞了。”
李東陽悲從中來回憶起昨日的種種，沉痛地說道：“孩兒昨日陪着心慧歸寧，卻看到水盪村被人屠戮一空，心慧急氣攻心昏了過去，孩兒立即帶着心慧返回，只是中途又遇到馬車壞了，一路耽擱，只在城外馬車裏睡了一夜。”
余錦聽了這一連串的消息，有點不知所措，只是心中的憐惜之情更深了一層。李潤之說道：“起來吧！心慧啊，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你不要過於傷心了，如今，你既然已經嫁到了吾李家，就是我們李家的人，此事吾定會上報，請朝廷查明真相的。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
震羽，你如此匆忙回來，想必也沒有尋找你岳父家人的屍體，你休息一日，明天就帶着人去將他們入土為安吧！”
李東陽點頭稱：“是。”隨即又緊張地說道：“貴兒當時在水盪村查看時走丟了，孩兒當時心情急切，沒有等他，就回來了。不知他現在可還回來了？”
李潤之細細一想說道：“你先不要再去水盪村了，後續的事情，為父自會料理，你先帶心慧回房休息吧。”
李東陽這時才拉着周心慧站起身來，在拱手一拜，帶着周心慧回房間去了。
李東陽終於體會到了家的溫暖與可貴，行走在院落里，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得熟悉，沒有危險，不會悲傷。縱使是不快樂也只是一時的，怎麼會有那種無言的悲痛呢？
正是：花榮花落尋常事，天地無情似浪波。
浪子英雄作悲歌，紅塵無淚不平多。
夜深人靜夢中卧，舊院魂游拜母伯。
富貴貧窮身外事，歸來俱是淚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