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若有人兮山之阿
路溟經過鍾家莊，聽見裏面有人聲，心想：難道有人回來了？於是便走進去看看。
沒想到竟是幾個小孩在欺負一個少年，把一個饅頭踩在腳下讓那少年趴着吃，那少年還真就笑嘻嘻地趴下要去咬饅頭。
路溟見狀，大喝一聲：“住手！你們幹什麼！”他邊推開那個踩着饅頭的小孩，邊拉起趴在地上的少年。
那幾個小孩見狀跑開，其中一個個子最高的小孩回頭對路溟說：“他是傻子。”
路溟舉起拳頭恐嚇，那幾個小孩嚇得一溜煙跑了。
眼前這個少年大概有十七八歲，然而舉止卻像小孩，撿起那臟饅頭就要往嘴裏送。
路溟一把給他打掉，問道：“你家住哪裏？”
“我沒有家，我要吃饅頭。”彎身又要去撿地上的饅頭。
他全身髒兮兮的，頭髮已經臟成一綹一綹的。路溟看他這樣子，就知是在外流浪許久的，便不再問。
“掉到地上的東西不能吃，明不明白？”路溟拉着他。
“那我又去拿。”他掙開路溟的手跑向廚房。
路溟跟着他，發現灶上還留有許多蒸好的饅頭，於是對那個少年說：“你拿個包袱裝了，到別處去吃，別在這裏了。”
那少年聽了路溟的話，果真去拿了一大塊布，把廚房裏能吃的都裝上了。
路溟看他這樣，心想：那些兇手應該也不會加害一個傻孩子吧。於是自己仍然出門，望着後山走去。
走不多時，卻發現剛剛那個少年扛了個大袋子，跟了上來。
“你別跟着我，自己去玩吧。”路溟對他說。
那少年不說話，還是跟着他。
“乖，別跟着我了，我要去森林裏，那裏全是大老虎。”路溟指着後山說道。
那少年果然被嚇住了，站在原地不動。過了一會兒，仍然跟着路溟，只是不靠近，遠遠地跟在後面。
路溟沒辦法，只得隨他。
在夕陽的餘暉中，他們終於翻過這座山，下一座就是有靈峰了。
路溟正找地方歇腳，遠遠看到林中霧氣蒸騰，抬腳便往那邊走去。
原來那霧氣竟然是溫暖的，路溟一走進去就被熏得昏昏欲睡，此時他彷彿聽見跟他一起的少年在叫他，“哥哥，哥哥……”，聲音一開始很近，然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不知過了好久，他終於睜開眼，此時已經是別有一番天地。
他眼前是粗可十圍的參天大樹，樹間是大大小小几個溫泉池，池子邊開滿了不知名的紫色小花。
這裏莫不是仙境？
本來現在天氣正在轉涼，太陽落山後，山中又比市鎮上格外陰冷些，這溫泉來得正是時候。
他脫掉衣服，撲通一聲跳到溫泉里，將全身埋入水中。
樹上的人被這一聲響驚起，一個沒穩住，從樹上滑落。可隨即她便反應過來，用手攀緣住了樹枝，身形輕盈地落地。
路溟正被這水汽蒸得舒適，昏昏沉沉中看見古木林中突然出現一個女子：她身穿薄紗綠衣，在空中翩翩起舞。
然後，他看見了她的臉，這張臉讓他此生看過的所有姑娘，所有美景都黯然失色。
這張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他的眼前，他便昏了過去。
這人就是姒瑤。
她今日發現這溫泉，便在四周布了濃霧迷障，方便在此休息，沒想到被一個男子闖了進來，於是便點暈了他。
她發現這人就是昨日遇見的少年，
沒想到他脫去臟衣，長發濕濕散在肩頭的樣子竟如此俊美。
她心跳加速，臉頰泛紅，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更是不好意思。此時她才發覺，自己身上只穿了件薄紗，於是用手指點暈了他，自己穿好衣服飄然而去。
路溟醒來，見濃霧依舊，鮮花怒放，只不見那霧中美人。
他以為遇見了山中精靈，心中更是對去找瑤英仙子充滿了期待，心想這裏不愧是有靈峰。
不一會兒，濃霧散去，那少年終於找到路溟，坐在地上哭泣，嘴裏道：“你不要丟下傻蛋，傻蛋好不容易找到哥哥。”
“你叫傻蛋嗎？”
“他們都叫我傻蛋啊。”
“以後不能叫這個名字了，換一個……”路溟沉思，“就叫靈霧吧。”
那少年拍手稱好。
靈霧看池邊花開得好看，伸手扯了一把，沒想到那花莖上有刺，扎得他叫了起來：“麻麻，痛痛！”
路溟看他手掌中幾個血點，裏面流出黑血來，立馬讓他將手放到池子裏搓洗。很快手便不麻，血也止住了。
路溟看着這些紫色小花，若有所思，感嘆道：“世間之事真是奇妙，誰知這麼漂亮的花竟然有毒，又誰知這毒的解藥恰好是滋養它的水源。看來我們都知萬事萬物有始有終，而其始與終的關係，卻並不能按常理推斷。”
次日兩人收拾停當，繼續向山上前行。這山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越往上走越是荊棘叢生。靈霧一路並不抱怨，倒是玩的自在，也許這就是他的福氣吧。
他們好不容易爬上山頂，已是黃昏。
路溟慶幸自己提前出發了，雖然早到了些，但總比不能按時到達要好。
可如今看着這山裡幽深寧靜，並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莫不是自己找錯路了？”可回想自己的來時路，確實是按照那位前輩指引的方向。
正在路溟躊躇之際，姒瑤出現了，她仍然矇著面。
她打量了靈霧一眼，對他倆說道：“跟我來。”
路溟和靈霧兩人跟着姒瑤來到一處崖洞，後面是懸崖，前面是一片平地，平地前是一條小溪。這裏真是一處天然的居所。
路溟前幾次拜師都是正經行過拜師禮的，無奈現在錢已用光，無處備禮。他將這些難處一一向前輩陳述。
姒瑤止住他道：“我乃有靈山瑤英仙子，一生以天為被，以地為床，自在徜徉于山水間，不受人世律條所縛，你身為本仙弟子，也要謹記，不可以塵俗之禮廢我之真情。”
其實姒瑤從小生長在無靈峰，本就是世外桃源，一家人也不甚講究禮儀。小時候和父母出去玩，就對那些繁文縟節心生厭煩，所以自己雖然收人為徒，卻並不願像世俗那樣接受徒弟的禮儀。
在將一切安頓好后，姒瑤便向路溟講起武功門類及各種境界。
“我們所在的光華大陸，武功分為兩種，一種是物理攻擊，一種是法術攻擊。我看你力大無窮，又沒武術根底，最適合學物攻。
另外，武功強弱分為八大境界，也是八個等級，我由下往上說。第一層是小白級別，就是靈霧這樣，打架純靠手腳的。”
“那所有沒學過武的人，都可以算小白？”
“是的，不過準確的說，是所有能打架的才能算小白。因為打架靠的是精神內核，若一個人沒有想贏的心，他武藝再高也是打不贏的。”
“是了，打不還手之輩最是庸懦。”
“第二層是‘武夫’，會一些拳腳及馬上突刺本領，常見的是戰場上的將軍士兵。第三層是‘物進’，能將各種物理攻擊靈活使用，能抵擋有限的法攻，你目前就在這個等級。”
“但我還不能靈活運用各種物理攻擊。”
“這就是我們看問題不能死板了，你是不能，但你天生力氣大，物攻基本盤紮實，便可彌補這個不足，因此也在第三層。”
路溟點頭，若有所思。
姒瑤繼續說道：“第四層是一個大突破，與前三層截然不同，便是‘初融’，在這一層的人都是能將物攻與法術結合在一起的人。
第五層是‘躍進’，能進一步將物攻和法術結合，同時能將法術灌注體內，助自己飛行。
第六層是‘飛升’，能以物破法，以法破物，一般同時修習物法之人，練到這層就已經是無敵了。最後兩層有些特殊。
第七層‘大縱’是純法術傷害，練到第六層時，如果還要更進一步，就只能選擇物理法術其中一種，若選擇法術，就可將以前的物攻本領自行轉換。
第八層‘純無’是純物理傷害，同樣是練到第六層時可以自行選擇，自己轉換。”
“練到第六層后就可自行選擇轉化，那麼為什麼不都選擇轉為純無，這樣武功境界不就要高一層嗎？”
“自然萬物相生相剋，此消彼長，表面上是我們人選擇如何學武，事實上卻是武選擇我們。也就是看個人天賦，並不是隨意選擇的。”
姒瑤其實說不太清楚這些武術哲學，只是跟着祖母學舌罷了。不過幸好是自己記憶好，理解快，不然今日會被這小子問住。
除了以上八層，其實還有第九層境界，就是她們姒家的霧系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