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院
因為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凌司寅是班裏唯二的走讀生,從家裏出來后就打車前往輔導員在班級群里發的位置。
凌司寅踩着點到達了集合的地方,本次實習由學校組織統一前往,進入學校給心院準備的大巴,他選了一個旁邊沒有人坐的位置。
凌司寅熟諳心理學,同學們的關係處得自然不會差,加之平時出手大方、長相白凈衣品也不錯,在女生中的人氣並不算低,只是平時大多時間都在看書和調查父親的蹤跡,鮮少參加同學之間的交際活動,讓人感覺有些疏離感。
沒過多久,凌司寅旁邊的位置來了一位同學,名字叫方詩涵,大一時凌司寅曾為她進行過心理疏導,兩人的關係也因此拉近。
“昨晚沒休息好嗎,怎麼感覺你狀態不佳啊。”方詩涵關切地問道。
“沒事,只是想到要坐大巴車就已經提前暈車了。”
“哈哈,我還以為你是被電視上那些失蹤新聞嚇到,都不敢出遠門了。”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凌司寅其實意志懷疑就是身邊的方詩涵,二者同樣的主動和跳脫,只是在日常言語間會不自覺地表露出對學校甚至人類社會規則的漠視,凌司寅認為這很正常,畢竟有不少人在現實和網絡是兩幅模樣。
大巴車還沒有發動,原因是還有一位同學沒到,在約定的集合時間過了14分鐘后,同學們終於見到了姍姍來遲的那位。
遲到的同學名叫周逸雪,是班裏甚至院裏的男生都公認的院花,凌司寅對她的印象比較深刻,不是因為容貌和身材,而是大學2年周逸雪都沒怎麼上過課,奇怪的是院裏的導師們卻從沒對周逸雪不來上課的事有過微詞。
凌司寅心想這妮子可能是哪個財閥家族的大小姐吧,不過這跟自己沒啥關係,別妨礙到接下來要進行的計劃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凌司寅感覺周逸雪在經過時瞥了自己一眼,隨即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大學兩年,周逸雪無論對誰都一副冰山姿態,鮮少見到她與誰說過話,平日更是司機接送,還基本不來上課,完全不給那些追求者機會。
在凌司寅心裏,周逸雪和那些普通同學沒什麼區別,從小在父親近乎神性的熏陶下,自己並不會對同齡的女生有荷爾蒙方面的悸動,對凌司寅來說,這個世界上有着比曼妙的身處、姣好的容貌更吸引人的事物。
大巴車很快到達了目的地,眼前的精神病院應該是經過了不小的翻修,看起來像是一座歐式莊園,裝潢用了較多的暖色調,想來是為了讓病患有一種溫馨感,只是周遭斑駁的圍牆和掛着護欄上的電網仍在提醒着人們這裏並不像看着這麼簡單。
凌司寅在到達后沒有急着進入,而是仔細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記下每扇窗戶的位置以及出口的方位后才緩緩入內。
一路上領頭的醫生介紹着醫院的歷史和各種設施,和尋常的精神病院沒有太大差別,只是個別地方還看得出翻修的痕迹。
讓凌司寅覺得違和的地方在於:這裏的病患表現處於兩個極端,有些病人即使被關在了房間卻停不下鬧嚷,而有些則是全程沉默、兩眼無神,身旁沒有護工照看卻依舊安靜地獨處;這裏的醫生也很奇怪,極少開口說話,神色緊張,似乎在害怕些什麼東西。
大致記下了醫院的路線圖以及各種房間的位置,凌司寅本想等到自由活動的時間再去尋找父親留給自己的線索,突然,
樓梯口下方傳來的一聲慘叫引起了他的注意。
“放開我!有病的是你們,我不想變成傻子啊。”聲音很快戛然而止,凌司寅推測應該是被緊急注射了鎮靜劑。
學院這邊領路的醫生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了穩靜,笑着解釋道:“同學們別擔心,院裏經常出現這樣的情況,病人為了不吃藥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是典型的被迫害妄想症表現。”
凌司寅趁人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次突發情況的空當脫離了隊伍,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套和帽子,偷摸進入了之前記下的醫院雜物間。
好在與預想沒出現偏差,房間裏有一架梯子!加之凌司寅今天特地穿上同色系的上衣和褲子,配上手套和帽子再手提一架摺疊梯子,妥妥的設備維修人員,醫院裏的大部分場所應該都出入無礙了。
準備好之後,凌司寅開始向之前慘叫聲消失的方向移動。一路上確實如他預料般無人阻攔,畢竟這只是個精神病院,如果遇到那種設有刷卡門禁的軍方設施或者研究所可就難辦了。
走到後半段路程,人越來越少,燈光也變得昏暗,好似真的來到網上評論里提及這裏的前身——監獄。
凌司寅眼觀鼻鼻觀心,他從小就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或者說應激心理反應:將絕對的理性俯瞰於意識的島嶼之上,這樣可以暫時摒棄那些不需要的情緒或感情,比如恐懼,以便將專註力聚焦於眼前的情況。
凌司寅循着黑暗已是來到了醫院負二層的地方,眼前終於是出現了光亮,他看到有位年輕人正坐在椅子上被護工從走廊深處的黑暗裏推了出來,神情獃滯、目光渙散,額頭上有一道創口還留着血。凌司寅見狀面色微沉,若有所思。
“喂,你是哪裏來的,怎麼沒見過你。”後方傳來的一聲呵斥打斷了凌司寅的思緒。
“院長叫我過來修電路的,我有點內急,來這邊找找廁所。”凌司寅此刻覺得自己的演技可真是拉滿,天衣無縫嘛。
“我就是院長。”
短暫的沉默過後,凌司寅準備風緊扯呼,跑到一半卻發現走廊兩頭都被人堵住了,來的人也並非外面的白大褂而是體格健碩的專業安保人員,縱使凌司寅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此刻也放棄了硬碰硬的打算,乾脆停在原地靜觀其變。
“你全都看到了對吧?你是從哪裏來的,有什麼目的嗎?”那位自稱院長的人開口詢問道。
“我是這次來醫院實習參觀的益城大學學生,好奇心驅使罷了。”其實凌司寅並沒有看到全部過程,只是說出來這位院長也不信吧。
“算了,都不重要了,你們把他帶過來。”院長開始吩咐手下的安保將凌司寅控制住並帶往一個地方。凌司寅觀察到院長似乎沒有對他使用鎮靜劑的打算,被搜身搜到的手機也沒被帶到一個離自己很遠的距離,於是也不做任何抵抗,任憑這些人將自己帶走。
凌司寅被帶到一處厚重的鋼製指紋門門口,院長與旁邊醫生模樣的老頭低語道:“那東西除了給人做額葉切除術應該還能有其他用處吧,你去問問它能不能消除人的短期記憶,這人是樓上參觀的大學學生,我可不想節外生枝。”
“好的好的。”老頭聲音微顫,低頭應道。
說罷便用指紋打開了門鎖,走了進去。凌司寅從大門打開時看到的那繁密鎖芯可以判斷出裏面應該是關押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院長轉頭又對凌司寅說道“同學,我們給你做一些例行檢查就放你回去,希望你一會能配合一下。”
“這老狐狸還想着我配合他呢。”凌司寅無語。
片刻,老頭從門內出來,額頭上佈滿了水珠,顯然是門內的經歷所致。“不行啊,那怪物說修改記憶不在我們和它的交易內容里,且它目前的能力也無法做到。”老頭如釋重負地說道。
其實事情進展到這裏,凌司寅仍沒有過多的緊張情緒,他潛意識裏認為潛藏在這所醫院最深處的黑暗和秘密就是父親留給自己的東西,既然是父親為自己準備的,總不至於有生命危險才對,內心甚至隱隱有些期待。
正當院長準備說話時,老頭身後還未來得及重新關閉的大門內,異變突起,一陣彷佛要震裂眾人耳膜的嘶吼聲傳來:“我聞到了那個人的味道!不對!是那個人的後代嗎!?快,快把他給我送過來!算了,我自己出來拿吧!”
隨後,門內傳來鐵鏈扯動的異響,彷彿是有什麼東西即將脫困了。這時院長趕緊說道:“我們可不想得罪它,小子,那怪物說的肯定就是你吧!你們幾個,把他給我丟進去然後把門關上,事後我會設法擺平的!”
眼見事態失控,這老比登要把自己賣了跑路,凌司寅終於意識到了危險,也不再藏拙:早在昨天他便將一個可藍牙連接手機的按鍵藏在手臂關節處,只要手臂徹底彎曲就能觸發手機播放一段早就準備好的音頻。
這段音頻是凌司寅在他父親遺留的物品中找到的,他無意中發現:聽到這段聲音的人或動物都會短時間內喪失行動能力,但對自己卻沒有影響。
此刻凌司寅已經觸動藍牙按鍵,安保搜其身後得到的手機開始播放音頻,緊接着院長等人全都受到聲音影響失去意識,重獲自由的凌司寅趕忙將大門重新關上,往後退了好幾步才長出了一口氣。
然而,令凌司寅沒想到的是:加厚的金屬門很快就被完全撕裂,怪物的行動並沒有受到聲音的影響,身形更是完全顯露在了凌司寅眼前!
視線里穿着不合身病患服的生物擁有人型輪廓、超過2.5m的身高以及誇張的臂展指數,手臂盡頭的利爪反射着寒芒,紅色的長發披散讓人看不清面容,只剩下一對深邃凹陷的眼眶,猩紅的目光死死盯着凌司寅。
“這玩意是父親給我準備的嗎...”凌司寅下意識捏了捏鼻子,對於父親會給自己留些什麼,自己曾有過猜想:武器、藥劑?或者一本書甚至可能是某個被誤診但能幫到自己的特殊病人,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是一隻可以把自己當成午飯的生物。
而怪物的出現彷彿向凌司寅打開了一個未知世界的大門,這麼多年凌司寅都在調查這些神秘事件甚至渴望親身經歷,他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為了找到父親的下落還是在滿足自己的求知慾。
“看來那個人沒有騙我,如果能夠見到他的後代,我身上限制行動的‘契’就會鬆動。只是他憑什麼認為你能解決我呢,一個連刻印都沒有的毛頭小子?”怪物自言自語道,說完便伸出利爪朝凌司寅方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