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王府眾人和劉闕的擔心都沒變成現實,九娘沒用在自己懷中的趙禾作為要挾的籌碼,而是抱着趙禾,想主動交給劉闕身邊的王府婢女。

可是下一瞬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一幕出現了。

本來被突然從香香軟軟的被子裏揪出來的趙禾,因為吹了風受了涼,還沒有切身感受到自己被當做小魚肉的趙禾早就已經哭得撕心裂肺,但是當她被九娘抱住時,九娘身上暖融融的,抱着她的姿勢也讓她覺得無比滿足,這時候趙禾也不哭了,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九娘,還將自己的一隻小手塞進了嘴巴里,看起來憨憨的。

結果這時候九娘要將她還給熟悉的婢女,王府里的婢女哪裏有九娘這樣高深的內功,再這深秋渾身也是暖融融的?更何況,當時婢女早就因為出現的各種變故嚇得手腳冰涼,王府中的小主子若是在她手中出了事,那她們這些服侍趙禾的人,怕是一個也別想活了。所以,在九娘將趙禾遞過來時,婢女那像是冰疙瘩一樣的手接觸到趙禾時,小糰子趙禾直接當眾表演了個什麼叫做嚎啕大哭。

小糰子先前吧唧吧唧咬着小手的小嘴巴很忙很忙,忙着大口吸氣大口哭泣,那隻沾滿了口水的小手也死死地拽住了九娘胸口的衣襟,大有“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姿態。

小主子鬧得這麼一出,把在場所有人都搞得手足無措了,包括九娘。

九娘也萬萬沒有想到趙禾會伸手抓住自己。

原本漠然着一張臉的九娘在對上趙禾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時,心軟了。

她的女兒在被人擄走後,關在了清風觀那樣腌臢的地方。清風觀不僅僅是做孩童的生意買賣,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這些個天天口中喊着“天人合一”的假清高的臭道士,私下裏卻是酷愛幼女孌童,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出手的孩子,有一半都死在了清風觀的假道士手中。

九娘一怒,血染皎月。整個庭院中都是屍山血海,將天上的明月都襯得發紅似的。

但眼下,那一夜之間殺了二百三十六人的,甚至把隨手拿的一把大刀砍人都砍出了缺口卷刃的九娘,在看着趙禾的眼中,卻帶上了幾分柔軟和溫度。

因為趙禾,九娘暫時被圈禁在靖安王府中。雖說是圈禁,但大家都知道只要九娘想逃,怕是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

但九娘沒有逃,而小糰子趙禾似乎跟她很是有緣,黏她得很。

偏偏趙禾跟別的小孩不一樣,靖安王妃在懷着趙禾時被人暗算下毒,導致趙禾早產不說,母體的一部分毒滲入了嬰孩的趙禾體中,這讓她雖三四歲的模樣,但卻還不會說話,成天就只會咿咿呀呀地傻樂。趙禾要九娘,誰能攔得住?誰又能跟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說理?

所幸的是九娘沒有要加害趙禾的心思,留在靖安王府時,好像真就成為了王府普通的婢女,哪怕趙禾的院子整日都被護衛圍的水泄不通,哪怕知道周圍的人更多是為了監視自己,九娘也好想什麼都不知道,每天只一門心思陪着趙禾玩耍。

遠在東京的趙爹在收到消息后,馬不停蹄趕回了京兆,在走進院中時,看見自家的心肝寶貝閨女坐在九娘手臂上笑得笨笨憨憨的樣子時,最終還是留下了九娘。

雖唐九娘一夜讓清風觀血流成河不假,但清風觀的那群畜生做出來的事在被流傳出去后,竟也有不少人上書懇請官府能網開一面。唐九娘固然是殺人泄私憤,可是誰能不為了她剷除了清風觀這一毒瘤而拍手稱快?清風觀這些年私下裏做了多少骯髒的買賣,又維持了多少年霽月風光的假象,還受這麼多被害家庭的供奉?真相曝光,殺人誅心。

如今最想要唐九娘的命的人,怕不正好就是跟清風觀的孩童買賣有牽扯的人。若是官府真要了唐九娘的命,豈不就是讓這些人如願?

最後,唐九娘死了,但是九娘卻還活着。

“既已離開唐門,自是應當捨棄姓氏。從此後,九娘只是靖安王府的家臣。”

趙爹也算是在京兆蜀中一手遮天,當年保下唐九娘也不算什麼難事。唯一的難事就是自家的閨女,還真是賴上了九娘。

王府的婢女能帶着什麼都不懂的趙禾“飛檐走壁”“水上漂”嗎?就算是能,也不敢。但是九娘卻能滿足小糰子一切離了大譜的要求,每天在九娘懷裏都是“咯咯咯咯”,好不快活。

自那后,趙爹也意識到王府的這些護衛,在遇上江湖上的二流高手都成問題,便有心重新加強篩選護衛,所以,如今才有了跟在趙禾身邊的南越一群人。

此刻趙禾在提到了九娘時,再在劉闕面前加重砝碼,“伯伯,我身邊還有南越,南越他們你應該也會放心吧?何況我不會亂跑,你就放心吧。”

如果說九娘來到趙禾身邊是個意外,那麼南越這一群護衛可都是趙爹精挑細選出來的好手。

劉闕最後同意,看着趙禾時那眼裏的無奈簡直跟趙爹如出一轍,“都是你爹慣的你。”

殊不知這種溺愛,也有他自己一份功勞。

趙禾最後笑着離開,還帶着那一封從西京而來的她阿爹的親筆信。

趙爹回到自己營帳時,才坐在燈下拆開了她阿爹的那封信。首先趙爹還是先把她教訓了一通,當然是對於趙禾這種私下做危險的決定感到很不滿意,其次,趙爹也知趙禾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告訴趙禾,既然到了江陵,就安安分分地在劉闕眼下。至少趙爹覺得有劉闕看着,趙禾應該不至於會出什麼亂子。最後,趙爹可能是覺得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能考慮到現在這麼多問題,乾脆將大理的事也提了兩句,建昌府的事情有人會跟進,讓她不用擔心。

趙禾看着整整五大頁的“家書”,眼睛有點濕潤。

九娘這時候端了熱水進來,服侍她梳洗。

趙禾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

九娘也知道她最近長大了,小姑娘也開始愛面子,乾脆走出去,雖然很不情願,但也還是並肩跟巫站在門口,等趙禾的心情平復后,喚她時才進去。

趙禾也叫了巫一起進來,她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跟巫道:“想來伯伯應該也跟你說了明日之事。”

巫點頭。

趙禾不可能被允許跟着武安軍一起出去,她只能現在囑咐巫,“你自己小心,兩軍對戰,跟私下單打獨鬥可不一樣,你注意安全。”

巫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點頭。

趙禾深吸一口氣,見巫這副儼然已是紅塵之外的人的模樣,她加了一劑猛葯,“反正我不管,我救了你一命,你還沒有報答我之前,你不能死,你必須要好好回來,知道嗎?”

可是她這威脅的聲音太少女,巫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

趙禾感到挫敗。

而就在此刻——

“嗯。”巫回道。

趙禾因為看了家書還有點泛紅的眼睛裏倏然出現一抹驚喜的淺笑,她已經脫了鞋襪,抱着雙腿坐在床上,腦袋支在膝蓋上,“那我們說好啦!”

第二天趙禾還沒睡醒,就已經先被營帳外面的號角聲吵醒。她睜開眼睛,發現在靠着門口的那張行軍床上的巫已經收拾妥當,身上穿着跟一般的武安軍一樣的鎧甲,正要掀開帘子出去。

也是在這瞬間,九娘看見趙禾醒來,拿着披風走過去,低喚了聲“小姐”。

在門口預備出去的巫聽見了九娘的聲音,腳步一頓,轉過身朝着趙禾的方向看了去,在對上趙禾那雙寫着不少的擔憂的眼睛時,她微微衝著趙禾點了點頭,那樣子,像是無聲的保證。

下一瞬間,巫便毫不猶豫扭頭走出了營帳。

趙禾醒來就睡不着,乾脆就着九娘的手喝了一口水,漱了漱口變得清醒了幾分。

等穿好衣服,外面的天已經變得蒙蒙亮。趙禾早膳用得很少,她在吃完后,將門外的南越叫了進來,交給後者一張方子,開口說:“去把這個交給沈必,讓他快去快回。”

南越接過紙條,有些不解:“這些事情不需要護衛去做嗎?小姐用着也順手些?”

趙禾輕笑一聲,“不需要,你就交給他吧。”

她這不是才害得人丟了官嗎?那現在她給沈必一個機會,補給他一個更大的功勞。

沈必昨晚就被劉闕派來的人放出了柴房,只不過他還背着處罰,耳邊聽着號角聲,眼看着周圍神武營的兄弟們都整裝待發,從前都是他帶隊,今日也只能目送從前並肩作戰的兄弟們離開。等營帳里的人都離開后,沈必穿着硃紅色的統一神武營的衣服準備去找趙禾。昨日放他出來的小兵告訴他,這幾日時間,他都跟在趙禾身邊,保護後者的安全。

沈必昨晚一整晚,腦子裏都回蕩着趙禾的聲音。

趙禾說給他一個機會,這機會是什麼?

沈必剛掀開帘子準備出去,差點就跟在門口正準備進來的南越撞在一起。

“沈校尉。”南越將趙禾給他的紙條交給面前的年輕男子,公事公辦道:“小姐的交代都在這張紙條上,請沈校尉快去快回,小姐還在潯山等你。”

潯山就是武安軍駐軍旁邊的高山,不算是什麼風景名勝之地,裏面有個峽谷,之前神武營在裏面操練過。

趙禾找的這地方也算是在劉闕眼皮子下,所以趙禾提出來白天要過去時,劉闕並沒有反對。反正進入潯山的入口,就只有一條,那就是從武安軍的駐軍地中過去,趙禾在裏面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趙禾帶着人前往潯山時,沈必正策馬朝集市而去。

當南越交給他那張紙條后,很快就轉身離開。以至於在沈必看見紙條上註明的採買之物時,完全不明白趙禾這是想做什麼。

硝石、硫磺和木炭粉,還有竹筒和繩索。

趙禾給沈必的那張紙條上,就只有這麼一句話。

雖是不明白,但沈必腦袋裏浮現出來的是他昨日第一次在客棧里見到趙禾的情景,後者乍一看似乎跟旁的官宦人家的閨閣少女並無什麼不同,可當趙禾開口說話時,那種就像是與生俱來的自信,總是讓人很容易被說服。

沈必騎在馬背上,不再多想,既然他選擇相信趙禾,那此刻就只管將趙禾交給他的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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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第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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