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宋好時上台，的確是引起了下面一陣轟動。不論是現場的，還是在這時候二次元網站看直播的觀眾，在看見豆丁大的宋好時出現在舞台上時，紛紛瞪大了眼睛。
“我的媽，我沒看錯吧？這還沒琴大的小奶娃怎麼也在裏面？”
“我發出了疑惑的聲音，節目單上我記得彈古箏的是小袁吧？就平常經常跟賈芸她們合作的幾個熟人吧？現在小袁的古箏是台上的小女孩用嗎？”
“聽說小袁來的時候出車禍了，估計今天上台的是來救急的吧？”
“開什麼玩笑，這麼小的小孩子來救急？是沒有阿婆主了嗎？”
“當個吉祥物還差不多，不過有一說一，台上的小妹妹，讓人看了想偷。”
……
宋厝在台下，他拿着手機開啟錄像模式。雖說今天這一場演出有些倉促，但總歸是家裏的小姑娘第一次上台演出，錄像的排面是必須有的。
當宋厝聽見周圍人的討論時，他沒怎麼放在心上，反正一會兒宋好時會親自告訴所有人她到底行不行。可是在聽見前後左右，不論男女，竟然有不少人在“竊竊私語”，說著什麼“可愛想偷”“丸子妹妹好想吸”“看着臉蛋就想啃一口怎麼辦”這種奇怪的話時，宋厝的眼神立馬變了。
他警惕地朝着說過這些奇怪的話的人掃了一眼，皺眉。
宋好時坐在台上，卻是半點也不知道自己哥哥為了她的人生安全操碎了心。
賈芸抱着琴就坐在宋好時身邊，一群人里，就她與宋好時更熟悉一點。賈芸原本是想給小姑娘鎮鎮場子，讓她不用擔心緊張。可誰知道宋好時從上台到現在，看着比她這個已經多次登台表演的人還要鎮定。
賈芸心裏忍不住失笑，看着比誰都小比誰都不靠譜的人，說不定是最後最能給驚喜的。
琴音響起，二胡和豎笛的聲音最先交織在一起，隨後加入了古箏。
古箏聲起時，現場的討論聲似乎都變得低了很多，隨後，倒是驚嘆聲開始此起彼伏。
被眾人認定了是吉祥物的宋好時，一個拍子都沒有錯過，小小的手指頭撥弄着琴弦，流暢的樂聲落進了現場和直播間的每個觀眾的耳朵里，直接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誰都想不到一個看起來年紀實在很小的小女孩，竟然真的會彈琴，還能跟上樂隊的節奏。那張稚嫩的小臉上，一點慌亂都沒有。這樣的鎮定，令人刮目相看。
直播間的觀眾不能在現場發出驚呼，但從密密麻麻幾乎快要看不清楚屏幕的彈幕上來看，沒有人不激動。
“我靠？這是什麼情況？古箏精轉世嗎？”
“這難道就是你們說的吉祥物？吉祥物什麼時候這麼內卷？不僅是要長得可愛，還要這麼有本事？”
“我看了眼我家那不成器的妹妹，現在還在外面玩泥巴！這麼小就已經跟人拉開了距離了嗎？”
“我不管，我反正要在十年後，看見妹妹出現在選秀舞台上！這淡定的小模樣，簡直就是為了舞台而生啊！”
“一分鐘之內，我要這個小妹妹的所有信息！給我還沒有出世的兒子求婚！”
“我家的叫神獸，別人家的才叫天使。嘖嘖，同樣都是崽子，這差距，嘖嘖……”
……
現場更是熱鬧非凡，來舞台跟前的多多少少都對台上的各位阿婆主有了解的粉絲。看着熟悉的阿婆主做跟網站上差不多的事，哪裏會有看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宋好時有趣？尤其是新人小朋友做出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舉動，完成了在每個人心裏的不可能，一時間更是將現場的氣氛推到高潮。
李逍遙此刻也在現場，在他身邊還跟着一小男孩。
跟李逍遙渾身浮誇的cos裝不一樣，小男孩穿得看起來就很酷帥。灰色的麵包羽絨服搭配着牛仔褲和馬丁靴，頭上還帶着飽和度很高的克萊因藍的毛線帽。
“李禮。”今天是李家父母把小兒子送到大兒子身邊，讓兄長照看弟弟。
不過不靠譜的兄長直接把自家小弟帶來漫展，至於弟弟喜不喜歡，已經不在不靠譜的哥哥考慮範疇。
現在李逍遙見一直面露嫌棄的弟弟這時候停下腳步，他不由叫了一聲。
隨後李逍遙順着自家弟弟的目光朝着台上看去，恍然大悟。
他弟弟是個樂迷，從小學西方樂器，現在竟聽民樂聽得停下腳，“喜歡嗎？喜歡我們就去看看。”李逍遙難得有點良心。
李禮：“在這裏能看清。”他說完后，伸手朝着李逍遙肩頭指了指。
李逍遙：“？”
但最後，不靠譜的哥哥還是將自己覺得離譜的弟弟抱在自己肩頭，讓他坐穩。
“看好了嗎？”李逍遙問，還順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假髮。
李禮看着舞台上的宋好時，他微微驚訝，台上的小豆包，看起來比他年紀小多了，竟然都登台表演。而且聽着琴音，他雖然不主攻民樂，但樂感是相通的。李禮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兩三歲的時候，拉着小提琴，還在被他哥無情嘲笑是拉木頭的。
“嗯，我想去前面。”李禮毫不猶豫地對着自己親哥發號施令。
李逍遙：“……”
到了舞台前面一點，李逍遙也看清了舞台上坐着彈琴的宋好時。
小姑娘就像是一團香芋味的雪媚娘，看着就奶唧唧的。李逍遙在對比着坐在自己肩頭的弟弟，現在台上的幼崽，簡直戳中了他的心巴！
看着就軟軟可可愛愛的小女童，一定比他這個整日裏裝着比大人還像是大人的弟弟來得有趣。
“還是妹妹好啊。”李逍遙忍不住感慨道，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說出這話對於現在坐在自己肩頭的弟弟會有什麼心理陰影。
李逍遙旁邊就是站着在給宋好時錄視頻的宋厝，宋厝因為他這話，扭頭看了一眼，隨後很快收回目光。
李禮感受到剛才宋厝的那一瞥，他轉頭看了一眼哥哥身邊的少年，隨後道：“還是別人家的哥哥好。”
宋厝和宋好時的長相，實在是不需要他們自己多解釋，一般旁人也能看得出來。
李禮壓根不需要多猜測。
但李逍遙還一頭霧水，他沒有注意到在錄視頻的宋厝，雖然是不靠譜的哥哥，但對於在弟弟心裏要留下個“不可取代世界最好”的願望卻是一點都沒放下過。現在聽着李禮這話，李逍遙不滿了，“李禮，你什麼意思？”
坐在他肩頭的小男孩的視線輕輕落在了台上的宋好時身上，朝着旁邊錄視頻的宋厝努了努嘴，毫不客氣地打臉自家哥哥：“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說，人家妹妹可愛，那是哥哥長得也體面。不像是你，長得有點丟臉……”說著，他還用着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自己親哥的打扮。
李禮捂住了腦門，“放我下去吧。”尤其是在對比了宋好時的哥哥時，他忽然有點嫌棄李逍遙了。
李逍遙順着自己弟弟的動作朝着旁邊看了去，在迎上宋厝的目光時，他：“？？？”
*
宋好時這一次演出很成功，在回家的路上，她還興奮得不行，兒童座椅也沒能禁錮住她的小短腿，在半空中蹬着空氣，小臉蛋紅撲撲的。
“哥哥我棒嗎？”
正在開車的宋厝說了今天第一百零一遍“很棒”，隨後就聽見身後的人傳來咯咯的笑聲。
宋好時手裏還拿着一紅包，這是表演結束后，跟她一起彈奏的小姐姐給她的，說是今日她的工資。
賈芸是受小袁之託，小袁現在還在醫院，已經知道了今天是個很小的可愛的小妹妹幫自己完成了演出。她們今天是商演，網站是有給薪酬的。小袁就將自己那一份轉給了好友，讓她幫忙給對方。
賈芸考慮到先前自己主動給微信都被拒絕一事，乾脆直接湊了現金，裝在紅包里，交給宋厝。
宋厝聽見對方說這是主辦方給表演，又是給宋好時的，沒客氣，收下了。
現在宋好時捏着厚厚的紅包，在後座里小聲唱歌：“錢錢都給哥哥。”
宋厝啞然失笑，很配合問：“為什麼給我？”
“哥哥要高考，很累，要吃很多很好的，補腦。”宋好時一板一眼說。
她先前有聽家裏的阿姨說，哥哥現在學習很累，也很重要，每天學習很辛苦，以後能不能有好日子，就看哥哥高三考大學了。
“哥哥要考大學！”宋好時補充道。
這話卻無意間讓宋厝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自從父母去世，不論是學業還是生活上的事，他身邊都沒了個可以商量的長輩。他要對自己負責，還要對宋好時負責，有時候宋厝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現在聽着宋好時無意說出“考大學”三個字，宋厝變得沉默。
宋好時沒等到自己哥哥的回答，不由翹着小腳，努力伸長了脖子，“哥哥？”她忽閃着大眼睛叫着。
宋厝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悶，“好，哥哥會考大學。”
宋好時雖然看不見宋厝的表情，但她在這時候卻敏銳地聽見了宋厝心底的嘆息。小糰子的胖腿也不晃蕩了，“哥哥不高興。”她一針見血說。
宋厝：“……”
這麼看起來有的時候妹妹能看穿人心這種外掛，也不是特別好？
現在糊弄一個小朋友都太難了。
“哥哥因為我剛剛說讓你上大學，你不高興。”宋好時又說，她剛才聽見宋厝的心聲，意識到哥哥似乎現在對上大學的決定在猶豫。
宋厝頓了頓，忽然開口問：“那如果哥哥沒有按照好好的希望上了大學，好好會不高興嗎？”
“為什麼？”宋好時歪着頭，不理解問：“我每次想做什麼的時候，哥哥都會帶着我去做。哥哥想做什麼，我當然也要支持啊！哥哥不去上大學，那也肯定是有別的決定，哥哥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好啦，哥哥都是對的。”
都是對的嗎？宋厝在聽見宋好時這話時，心裏的陰鬱像是被她用軟軟的小手抹去，他抿唇笑了笑，“好。”
他已經有了決定。
大學可以再考，但妹妹的童年錯過了就再也沒有第二次。
宋好時是真小火了一把。
到了晚上，宋厝手機響了兩聲，他打開一看，是老師在群里發的課件。在此之前群聊里八卦，有人在水群，宋厝沒什麼興趣。但當他手一滑，不小心下拉到上面的一連結時，宋厝的手忽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