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註定溺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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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休息室內。

“沒想到你居然會主動聯絡我,瑪爾戈。”

神優葵站在窗前遠眺，開門見山道：“想說什麼？”

“CR先生，蘇格蘭威士忌是接到您的命令,才進入山口組沒錯吧？”

伊森本堂的聲音響起時，彷彿伴隨着似有若無的風聲。

神優葵聽着覺得聲音不太對,下意識警惕地遠離窗邊,避免等下一言不合就死出本周目。

“我沒有告訴你答案的必要……”

“但是我認為您最好確認一下他現在的狀況。”

神優葵話剛說到一半，伊森本堂的話便立刻接上，還搶在了他前面說完。

銀髮少年無聲地摸了下耳上的耳麥。

瑪爾戈這話什麼意思……不是,怎麼前有安室透嫌棄其他卧底沒出事,後有伊森本堂暗示要幹掉諸伏景光啊？

到底他和這倆人誰是紅方誰是黑方？？

神優葵沒聯絡到諸伏景光，又品出了伊森本堂話語中潛藏的威脅,頗感微妙的同時，也有些無語的接不上話。

他心想伊森本堂下一句話，該不會要拿諸伏景光的安危威脅他了吧？

“蘇格蘭威士忌,目前正在東京米花綜合病院裏。”

似乎是從神優葵的沉默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伊森本堂也不再賣弄玄虛,直接將自己破天荒主動聯繫前者的原因,開誠佈公地說了出來。

“CR先生，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神優葵有些意外：“交易？”

“啊。”伊森本堂沒有選擇含糊不清的方式，而是相當令人吃驚的直白道,“你我都很清楚,我是組織內的叛徒這件事。我想用這件事,與CR先生談一筆交易。”

這話聽上去多少有些奇怪。伊森本堂的卧底身份本就作為把柄掌握在神優葵手中,身處劣勢的伊森本堂,又怎麼可能拿自己已經暴露的身份作為條件和後者談什麼交易呢？

所以,伊森本堂繼續補充般說下去,算是解釋了自己提出交易的倚仗。

“我知道CR先生現在所做的一切，包括成立卡拉斯聯合會社的目的，都是為了清除目前潛伏在組織內，各國情報機構的間諜。”

“原本我不應該知道這件事，不過得知您成立卡拉斯公司專門從其他國家抽調人員的消息時，我察覺到了這份名單或許存在異常。之後托福，我從自己的情報途徑里確認了兩個代號，後續調查這兩位成員的時候，我從他們的任務完成情況中察覺到異常——同樣作為間諜，我對那些藉助了情報機構偽造出的成功任務有一些獨特的感覺。總之，進一步肯定了他們的身份后，又發現了您對山口組和櫻組的行動。”

總結般的述詞說到這裏，伊森本堂不由自主地語氣微頓。彷彿在說完以上全部后，伊森本堂才完全注意到神優葵究竟做了多少事一般。

而且令人感到極度不安的是——儘管伊森本堂總結出來的所有事情，都是神優葵引導下形成的局面，但神優葵本人親力親為去做的部分簡直少得可憐。

他通常只是動動手指，在另一個充斥數據的世界裏把握常人難以挖掘的信息，再將這些化為對某些人的特攻手段、魚餌。

最後自然而然便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現在回想起來，伊森本堂看曾經受到威脅的自己，也只不過是神優葵用來拖延，轉移波本注意力的臨時工具罷了。

“……總而言之，現在的日本極道組織在這兩位關東關西領頭羊的帶領下，全都躁動不安，您預想中要準備的獵場已經佈置完畢。如果我沒猜錯，接下來CR先生就要給所有的間諜發佈任務，讓他們死在這場漩渦里，並在死前為組織貢獻出最後的力量了吧？”

確實如此。計劃進行到這一步，也沒有隱瞞的必要，無論這些卧底自己即將面臨的危機知不知情，他們面前也只有“服從”和“當場處決”兩條路可選。

於是神優葵給予了肯定：“你猜得沒錯。”

但這和你說的交易有什麼關係？

伊森本堂道：“我可以為您做擔任處決者那個角色。當然，有GIN在，我的槍法不值一提。不過我的存在感不高，那些卧底不會對我產生警惕，這是我唯一勝過GIN的優勢。”

“即使間諜面前只有兩條路可選，也有很大可能他們不會服從您的命令，而是試圖將您抓捕——或是殺死，就此脫離組織。這種時候，您應該很需要一名可以替您處理這類人的助手。”

“做完這些，當我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CR先生也可以選擇將我交給GIN，或者您親自動手。……只要，您能放過我的女兒。”

話到最後，伊森本堂的聲音明顯低啞了幾分，透出一種強做掩飾的疲憊。

女兒……水無憐奈。神優葵略略回憶，從劇情里找出了有關於那位美麗女郎的部分——

身為父親的伊森本堂為了保全女兒，掩護她的身份而狠絕的咬爛了自己的手腕。假裝自己是被水無憐奈發現的間諜，被水無憐奈偷襲而死。

……能做出這種事的父親，倒是真有可能提出這樣的建議。

恰好現在琴酒不在，如果卧底想抓神優葵，那他還有辦法周旋，但要是真的不管不顧要殺他……

以神優葵的戰鬥力，確實活不過幾秒，哪怕他新點了一個“槍技”的技能也一樣。

“我可以接受這筆交易。”神優葵道，“你現在就到東京來吧，卡拉斯的地址我會發給你。明天直接從正門走進來，站到我面前，就算交易達成。”

說完這些之後，神優葵徑直掛斷了電話——他聽到了安室透推門進來的聲音。

“你確定還要和我爭論這些沒意義的東西嗎？”神優葵藉著剛得知的消息，演出了十足的反派魔王氣勢，“不去醫院看看你的朋友諸伏君？聽說他傷得不輕。”

安室透：“……”

[高手，這是高手，絕對的掃雷高手。]

[噗，hiro為什麼傷得不輕你沒數嗎……你還敢說！]

[前面那個說透子要掏出手銬給葵葵子拷走的預言家你出來，我不刀你！]

就在最後一條彈幕閃過的同時，金髮青年當真如彈幕所說的那樣，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副手銬，邁步走向神優葵。

“當然會去看，不過在此之前——神優葵先生，你被捕了。”

神優葵：“……”

眼睜睜看着安室透三兩步走到自己面前，抬手就要拷人，神優葵思考兩秒，果斷後撤，企圖拉開距離拖延時間。

他現在要是被拷走，樂子可就大了！有誰見過在鐵窗後面清除卧底的【純黑執刑人】嗎？

雖然神優葵很靈活地向後閃躲，然而殘酷的現實是：十個他綁一塊兒也打不過一個安室透。

體能壓制是絕對的。

所以神優葵沒走出幾步，就被面無表情疾步而來的安室透捏住手腕拷上了冰冷的鎖鏈，緊接着又被揪住衣領，摔坐在單人沙發上。

“等等——”

神優葵是真的體能弱雞，眼看着立馬就要被日本公安降谷零當場抓捕扭送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提前用了殺手鐧。

“我做了定時郵件，所有我知道的間諜信息都在郵件上。每三個小時我會設置一次定時延後，如果不改，這份定時郵件會發到所有我有權限聯繫的非間諜成員手中。”

“安室君，你也不想發生這種事吧？”

緊緊盯着近在咫尺的紫灰色雙瞳，神優葵皺着眉，威脅溢於言表。

所謂“CR的權限”——不就是上到BOSS，下到有代號的所有成員么？

“不愧是你。”

沉默許久，安室透不知是誇是貶的這麼說了一句，然後抬手一轉——將手銬的另一端拷在了自己手上。

神優葵：“……”

不要這樣吧？

“不過光憑這個，我也不可能放你逃脫的。”安室透晃了晃手，連帶着神優葵的手也被迫抬起，“暫時就先這樣吧。CR先生，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神優葵垂眸盯着自己手上的“靚麗風景”，心想如果不能說髒話，那他就無話可說。

翌日，伊森本堂如約前來。

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名接到任務，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掉馬的卧底。

包括伊森本堂在內，所有人都在門口被強制性地戴上了一塊小巧的腕錶。

面容線條冷硬的男人仔細檢查了一下手上的腕錶，沒能發現什麼。轉念想想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似乎也不必在意這塊腕錶有什麼問題了。

於是伊森本堂不再糾結沒有意義的事情，乘上電梯徑直前往昨天與神優葵約定見面的地方。

“瑪爾戈？”

出乎伊森本堂意料的是，神優葵並不是一個人——為他開門的人居然是波本——那個神優葵威脅着他給對方找麻煩的目標。

“波本。”伊森本堂沉穩地頷首示意，目光向空蕩的室內掃去。他沒看到神優葵。

這時，波本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一頭銀髮披散在身後，神情冷漠的神優葵從他身後轉了出來。

幾乎就是神優葵出現的瞬間，伊森本堂便敏銳地注意到了前者與波本之間看上去似乎有些過近的距離。

視線佯裝低頭以示尊敬那樣自然垂下，伊森本堂看到了神優葵一隻手隱在波本身後——波本那隻與銀髮少年貼近的手也同樣不太自然地向後藏着。

“……”

腦海中閃過諸多猜測，伊森本堂謹慎地思索起接下來該怎麼做。

“謹遵約定，希望我來得還不晚。”伊森本堂首先嘗試，把波本支走，“我是否需要先等一下您處理完其他事？”

說著，暗示性地瞥了一眼金髮的青年。

“……”神優葵倒是想把安室透處理了，問題是他現在也做不到啊。

“不用了。既然你坐到了我的要求，那就代表我們之間的交易成立。”神優葵隱蔽地輕輕晃了下手臂，示意安室透讓路，“先進來吧。”

“是。”伊森本堂隨即邁開腳步。

安室透嘴角噙着淡淡的，叫人捉摸不清他意圖的笑容。雖然沒有表現出異常，順着神優葵的暗示讓開門口的位置。

不過心中卻在思考瑪爾戈的突然到來，以及二人對話中的“交易”又是指的什麼？

昨天他主動將自己和神優葵拷在一起之後，就一直寸步不離地關注着神優葵的一舉一動。

這期間完全沒看到神優葵與其他人有額外聯繫——那麼就只有當時和他一起接起的電話了。

他們之間，做了什麼交易？

安室透對伊森本堂的到來警惕不已，很巧，伊森本堂對他出現在神優葵身邊你的意外情況也抱有十足的警惕。

不過，伊森本堂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事到如今，也不允許他因為一個波本而放棄計劃。

雖然……波本與神優葵之間表現出的親密狀態，實在是有些怪異。

伊森本堂想着兩人之間彷彿始終保持在某個固定數值之中的距離，詭異地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今天從我這裏接走任務的所有人的名單。”神優葵將書桌上早就打印好的名單遞過去，“你拿到這份名單，就可以開始履行了。”

伊森本堂接過來，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威士蓮”與“司陶特”兩個代號。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代號他只聽過，沒見過。

神優葵對此也早有準備，每個代號旁邊，都附有該成員的彩印照片。

安室透依然靜靜地站在神優葵身側，好似對兩人的互動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事實上，他是在看其他東西——

[這是我能看得東西嗎jpg手銬還能這麼用？]

[啊這……啊這……]

[對待這種腦子好的反派，能管住人，但是管不住丫的腦子啊。]

。

[腦子好的體力廢小美人，抄一下應該會哭很久吧嘿嘿嘿……]

[←不會哭吧，但是抄完可能會被算計死。]

安室透：“……”

這個部分他居然看不懂。

[還有人記得前面的‘俄羅斯轉盤’嗎？不記得建議再回去看看，這波，作者要‘一虎殺兩羊’了_(:з」∠)_]

[草，前面的你也是阿福是吧？]

[剛來，請問神優葵個人篇完結沒？]

[←小葵專用計數君即答：沒有哦。]

[又見魔鬼計數君，草！]

[熟悉的冥場面要來咯~]

……冥場面。

安室透下意識眉尾一跳，上次他看到這三個字的時候……

在他思考的這個間隙，伊森本堂與神優葵的對話也差不多結束了。

前者像看不見他一樣接了神優葵給的任務便有禮的離開。待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安室透暫時放下彈幕的提示，並決定接下來不管神優葵去哪兒都一定要跟住。

“CR先生還真喜歡和人做交易。和我是，和瑪爾戈也是。”

然後他為了掩飾自己方才的走神，如此陰陽怪氣了一句。

神優葵漠然掃他一眼：“那是因為你們都想要只有我能給的東西。”

安室透心中驀然一動，“不，我沒有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

銀髮少年又看了他一眼，漂亮如同寶石的雙瞳之中就兩個字：不信。

這一眼看完，兩人之間也就沒有什麼可繼續聊下去的氣氛了。手上的手銬將兩人圈在了咫尺之間，然而兩人的所思所想，卻是毫不搭邊。

沉默持續蔓延。

神優葵拉開遊戲面板，盯着屬於黑方的成就。

在成就剛觸發的時候，面板上的顯示為：

“成就名稱：【純黑執刑人】

成就描述：憎惡的、痛恨的、憤怒的……享受這些為你而燃起的黑色業火吧。叛徒，當以嚴律回以制裁。

成就前置條件：①：？？？②：？？？③：完成成就？？？后解鎖。④：完成成就？？？后解鎖。⑤：得到琴酒/貝爾摩德/朗姆（缺一不可）的認可。⑥：？？？”

而自從神優葵成立卡拉斯，把大部分卧底都划來自己手下準備做炮灰之後，成就的第二條條件其實就解鎖了。

接着，昨晚與伊森本堂達成交易的同時，第三個條件也跳了出來——不出神優葵意料的是個限時成就。

於是，現在的成就面板上，顯示的信息就變成了這樣：

“成就名稱：【純黑執刑人】

成就描述：憎惡的、痛恨的、憤怒的……享受這些為你而燃起的黑色業火吧。叛徒，當以嚴律回以制裁。

成就前置條件：①：？？？②：成功找出所有卧底。③：完成成就【帷幕之下的陰影】后解鎖。④：完成成就？？？后解鎖。⑤：得到琴酒/貝爾摩德/朗姆（缺一不可）的認可。⑥：？？？”

“限時成就：【帷幕之下的陰影】，描述：借刀殺人者，從不現於台前。限定時間：【59：23：44】。”

老實說，他與伊森本堂的交易純屬意外，但是沒想到成就給出的條件偏向居然真的有借刀殺人。

……正常來說，除了他這種技能點歪的玩家，觸發行刑人成就之後第一想法都是自己處決叛徒才對吧？

到時過不了，就該出氪金道具了……坑還是官方會坑，神優葵無言想着，不知道第四個條件會是什麼？看樣子也像是某種限時成就。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逝去，神優葵與安室透兩人一個擺弄着手機不知在看什麼，一個則完全不加遮掩地當著前者的面做起自己公安的工作，幾乎隔一會兒就幾通電話和公安的下級溝通。

成就打出在即，神優葵全當自己眼瞎耳聾，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最近正值梅雨季節。窗外前一秒還好好地晴天轉瞬便烏雲密佈，淅淅瀝瀝的雨滴不斷砸在窗沿，聽得人有些精神渙散，昏昏欲睡。

神優葵被拷着的那隻手無力搭在扶手之外，聽雨聲聽得有些犯困，便兩手撐在扶手旁向借力撐起自己。

但他一時忘了另一邊還拷着個人，抬手的瞬間，本在打電話，姿勢彆扭半背對着他的安室透被手腕扯動的力度拽得一愣，扭過臉來看他。

銀色的長發，森綠色的雙瞳。精緻的外貌不必開口便足夠引人注目——這樣一個身上色彩明亮的少年，卻在令人沉悶的雨季里，穿着黑色西裝，神色冷漠，眉宇間繚繞着陰鬱端坐在靜謐的房間中。

……就像是，縮在一個拒絕所有人的殼子裏。

“降谷先生，目標人物被人襲擊打暈帶走了，我們繼續跟上去嗎？”

安室透回神，眼神銳利道：“跟上。”

神優葵將名單遞給伊森本堂的時候，沒有特意避諱過安室透，所以安室透也看到了名單上的代號。

有一些是公安本就掌握了的真實身份卧底，還有一些是安室透也不知道的。

為了弄清楚神優葵和伊森本堂的交易內容，安室透便直接讓風見安排了人手去盯着那幾個公安也知道的卧底。

“我明白了。”

安室透掛了電話，同一時間，神優葵的電話卻響起。

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即使不刻意去聽，安室透也能清楚地聽到電話聽筒里傳出的聲音。

是伊森本堂，他說：

“CR先生，很抱歉，我丟失了一個目標，能否拜託您重新獲取他的位置？另外，為了您的安全，這段時間請您暫時和我一起行動，可以嗎？”

丟失了一個目標？安室透敏銳地覺察出了問題——他要風見盯着的某個別國間諜才被人襲擊，瑪爾戈這邊就丟了一個目標？

這麼巧？

神優葵其實是不想動的，不過他轉念一想這或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要是能甩開安室透的話也不錯。

所以他同意了伊森本堂的建議：“好。”

話音落下的瞬間，成就面板也發生了相應的變化。

“成就名稱：【純黑執刑人】

成就描述：憎惡的、痛恨的、憤怒的……享受這些為你而燃起的黑色業火吧。叛徒，當以嚴律回以制裁。

成就前置條件：①：？？？②：成功找出所有卧底。③：已完成【帷幕之下的陰影】成就。④：完成成就？？？后解鎖。⑤：得到琴酒/貝爾摩德/朗姆（缺一不可）的認可。⑥：？？？”

這麼快？神優葵詫異。

真不愧是原劇情里話少人狠的伊森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