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捉蟲)

第4章 第 4 章(捉蟲)

宮渡:「沒有。」

那就是胃病犯了。

康犬堅定將餐盤重新放回了餐車上。

頂着上將驟然冷下來的目光,康犬在自己口袋裏拿出一塊糖。雖說是糖,成分卻是止疼的藥劑固體和護胃的營養品,吃一顆抵一頓飯。

外面的包裝紙上寫了「早餐」兩字。

康犬被分到第一軍團照顧上將已經很多年了。

那時候他剛從聯邦軍校畢業,還很年輕,又因為是偏武的副官,對照顧人這方面不太熟練。

第一次發現上將有嚴重胃病的時候,也是一個早晨。

他端了早飯進來,看着上將一點點吃完,神色並無異常,只是進食速度比平時慢,沒想到吃完之後,上將就吐了血。

他驚得手腳冰涼,以為早餐有毒。

埃蘭斯特雖然喜怒無常,但領導力和實力卻做不得假,毫無疑問,他就是第一軍團的頂樑柱,頂樑柱倒了,第一軍團勢必大亂。

那一瞬間,康犬腦中閃過無數陰謀論。

剛想叫軍醫的時候,卻被仍舊懶洋洋的上將攔了下來。

康犬永遠記得,這位年輕的聯邦上將在欣賞了片刻他急切的神情之後,堪稱惡趣味的,慢悠悠說了句:「胃病,吐口血而已,死不了,緊張什麼。」

……

從那次之後,他就留了個心眼,慢慢發現,上將在沒有什麼緊急事件的情況下,似乎對遵循一日三餐必須好好吃,偏執到了有點瘋魔的地步。

哪怕他胃病正犯着,即使疼的說不出來話,也從不注射營養劑替代進食。

或許是身為S級進化者體質特殊,聯邦科技這麼發達,卻對上將的胃病束手無策。

康犬想了個法子,在糖的包裝紙上寫上「早餐」、「午餐」、「晚餐」的字樣,再把糖替換成藥和營養劑的混合固體,才勉強抑制住了上將這種情況。

「上將,軍火庫那邊新一批的軍火即將入庫,要走的程序還有很多需要您批准,您不能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宮渡放下湯匙,慢吞吞往後一仰,眼眸眯起。

康犬,無疑是個很合格的副官,哪哪都好,吩咐下去的事情辦得妥妥帖帖,分寸感極強。

可惜在他進食一事上格外固執,這麼多年,屢次頂撞。

宮渡:「拿來。」

康犬恭敬往後退了一步,「這也是早餐。」

他指了指桌面那顆被寫了「早餐」二字的「糖塊」。

宮渡:「我還沒瞎。」

康犬不做聲。

「副官,拿來。」

康犬裝死。

良久沉默之後,眼見快到了七點半的固定早餐時間,宮渡還是拿起了桌面上的糖塊,放進了嘴裏。

舒緩的甜味在口腔化開,上將似乎並不喜歡甜,眉頭輕皺,咬了兩下,應付似的含在齒間。

「你在別的事上也沒這麼固執。」

康犬頓了頓:「或許是因為我家中有個弟弟,他身體不好,不愛吃飯,所以對這些事情就……」

「弟弟?」埃蘭斯諾低念了一遍。

糖塊在齒間碰撞的聲音停了。

康犬心頭一跳,沒由來覺得怪異。

安靜兩三秒后,埃蘭斯諾毫無預兆地暴怒,驀的摔了湯匙,手肘撐在桌子上,指尖發白,按在太陽穴的位置。

弟弟。

兄弟。

腦海中尖銳的刺痛在持續幾秒之後轉瞬即逝,徒勞留下一片什麼也抓不住的空白。

「上將!」康犬上前半步。

「沒事,你出去。」片刻后,埃蘭斯諾揮了揮手。

「……是。」

康犬低頭,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推着餐車出去。

關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埃蘭斯諾。

後者似乎盯着剛才摔落湯匙的地面出神,那雙紫色瞳孔中,深深淺淺,浮現出一絲稚子般的茫然。

康犬按下心裏的疑惑,關上了門。

啪嗒。

宮渡放鬆向後一仰,眯眼道:「我腦域剛才那麼大的精神波動,羅什皇室那裏,已經開始預警了吧?」

小光團沉默兩秒:「嗯,你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了。」

宮渡微笑:「沒關係。」

他從十數年前就開始着手準備的劇本,埋下的線,終於可以正式開演了。

……

不到十五分鐘,宮渡的光腦上就收到了來自帝都行政處的詔令。

讓他處理好第一軍團的事情之後,立即去皇室一趟。

宮渡:「嘖,速度比我想像的還要快。」

等他收拾好,到達帝都,也要三天的時間,這麼早就給他傳達了詔令,可見羅什是有多着急。

小光團:「他是看得起你。我剛才看了下時間線,蘭遐那邊,下一個主角就要出現了。」

四位主角。

阿爾傑,未來靈魂領袖。

金黛軻,腦域進化的未來科研大佬。

下一位,是武力值代表,守冰。

前段時間剛被剿滅的肅屠反聯邦組織的少主,一個剛經歷家破人亡的少年。

——

臨時落腳點已經搭好,在森林中圈一個很隱秘的位置。

上完葯纏上繃帶后,蘭遐重新扣上襯衣的扣子。

衣服還是之前那一件,襯衣左側浸染了大片血跡,他將風衣一扯,把血跡藏住,除了蒼白的臉色和身上的血腥氣之外,完全看不出是個受傷的人。

金黛軻小聲道:「可惜沒有儀器,不然我可以檢查的更仔細一點。」

她比阿爾傑小一歲,但處理傷口擺弄儀器的時候,已經能初初窺見幾分自信和沉穩。

「你的葯很管用,」蘭遐摸摸她的腦袋:「我跟你哥哥說幾句話。」

終於來了。

阿爾傑道:「你們先去探探路,我們待會就出發。」

很快,這裏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阿爾傑總算是問了出來:「先生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救下我們?」

他眼神帶着幾分困惑。

阿爾傑覺得自己本該忌憚警惕的,但不知為什麼,他看着氣場沉靜的青年,卻提不起多少警戒心。

他問出口之後,這個神秘的S級精神力進化者,卻低下頭,從風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東西。

幾縷淡薄的晨光穿過灰色的層雲,帶着涼薄的味道,落在青年斑駁沾血的襯衫衣角上,周圍隱約的血腥氣也變得柔了。

蘭遐攤開掌心,裏面躺着一顆種子。

阿爾傑:「這是?」

蘭遐:「紫羅蘭的種子,我弟弟送給我的。」

「您……」阿爾傑試探,「您還有弟弟?」

「嗯。」

蘭遐:「我和阿諾是雙生子,這個是八九歲的時候,他死前三天送給我的,說想看花開。」

沉默片刻。

阿爾傑啞然,有點無措:「抱歉先生,我不知道……」

蘭遐搖頭表示沒事,將種子收好,淡淡道:「阿諾死在皇室手裏,我從死人堆爬回去的時候,只在一堆餘燼中,找到了阿諾的一塊布料。」

那時間線大概是在十幾年前……

阿爾傑在心裏推算了下,應該是是羅什皇帝剛繼位,聯邦統治徹底滑入黑暗的時候。

當時聯邦大肆徵兵,鐵腕鎮殺剛有苗頭的反聯邦組織,所過之處,黃沙枯樹硝煙,血腥骸骨遍地。

羅什皇帝卻為了彰顯自己的仁善,建立了「神憐殿」這一塊遮羞布,自比為神,憐憫眾生,專門收留因為戰爭無家可歸的孩子。

可後來「神憐殿」被一場大火燒的乾乾淨淨,卻不見一個孩子從裏面活着逃出來,聯邦卻只給出了一個敷衍的「意外」作為解釋。

也就是從那之後,反聯邦組織才如雨後春筍,濺入原野的星火,以燎原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聯邦出現了一個S級的精神力進化者,埃蘭斯諾橫空出世,以十四歲少年之齡,手執莫洛凱旋之劍,被羅什皇帝親授將軍令,掌管聯邦第一軍團。

在此後十年間,他坐穩了上將軍銜,以極其暴虐的手段,才壓制住了聯邦四起的亂象。

……

這段近在咫尺的歷史,阿爾傑只從被禁的書本上看過,可親耳聽經歷過那段時間的人說起,就又是另一種無力感。

阿爾傑少年早慧,嘆道:「這個國家,已經壞了。」

蘭遐看向他:「我一個人在這片大陸走了很多年,停在B6星區,多方觀察之後,最終選定了你們。」

阿爾傑心中一驚,極不可思議的念頭浮現出來,他忙站起來:「您的意思是?」

「螻蟻啃噬高樓,大廈緩傾,曦光將起,聯邦需要一個掘墓人,」蘭遐說道。

他抬眸,直白地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阿爾傑,你是曦光首領,但還太過稚嫩,若是願意拜我為老師,我會傾盡所學教導你們,在曦光成長起來之前,守護它。」

「如果不願意,我會離開,尋找下一個合適的人。」

蘭遐定定看向他。

一個才十幾歲就有勇氣創建曦光、走上與聯邦對抗的的少年,絕不會缺少該有的魄力和決斷。

或許這一切,從阿爾傑選擇相信握上蘭遐掌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

阿爾傑花了幾秒迅速冷靜下來,緊緊抿唇。

驀的,眼裏果決之色一閃而逝,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向蘭遐三叩首,行了拜師禮:「老師。」

曦光本就是一個初生的反聯邦組織,現在又遭到了重創,未來的路撲朔迷離。

他們這一群人,除了一條性命之外已經一無所有,阿爾傑想不到一個S級進化者冒死救下他們,又費盡心思騙他們的理由。

況且,曦光現在確實需要一個強大的庇護者。

阿爾傑有時候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他賭了一次,為什麼不能有第二次?

蘭遐受了大陸的拜師禮節。

等到阿爾傑行完,他才伸手,將少年扶了起來,露出一個笑。

阿爾傑顧忌他身上的傷,沒敢讓他用力,自己忙站好。關係驟然轉變地親切,少年似乎有點羞澀和不適應,就隨口問了個問題。

「老師,您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沒有正常人嚮往戰爭,踏上反聯邦之路的每一個人也不是聖者,他們或多或少都背負着一些東西,為了名,為了利,為了仇恨,為了後代希望。

老師呢?也是為了給已經死去的雙生弟弟復仇嗎?

想要的東西?

仔細說來,不過只有一件而已。

青年蒼白的手指無意識撫上風衣的口袋,隔着衣料,觸碰那顆種子的溫度。

蘭遐笑了笑:「我只是一個流浪者,在尋找一處能讓紫羅蘭盛開的地方。」

而所有阻攔花開的人。

無論是羅什皇室還是埃蘭斯諾。

他會親手摺斷聯邦的莫洛凱旋之劍。

將這些人的骨灰,灑在弟弟的墓前。

【蘭遐:真實值10%

剩餘存活時間:四年零36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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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強慘的be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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