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刺激

第8章 刺激

自從上回專業課王知宇問出那幾個直擊靈魂的問題,池晝和陸深這幾天“約會”的主陣地就從線下轉移到了線上。

其他人瞞起來還簡單,但舍友們跟他朝夕相處,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想完全瞞住一段關係談何容易。

最開始,是池晝先減少了“約會”次數。

後來,陸深似乎也意識到,他們的頻繁“約會”有點容易被人發現,不用池晝說,他也自動自覺地將頻率降了下來。

他們的關係一下從“偶爾約會的地下情”退化成了“不經常約會的地下網戀”。

池晝照例找茬,讓陸深發一張截圖過來,檢查他的置頂和備註情況。

陸深發過去后,禮尚往來地也檢查了一下池晝的備註。

裝備檢查完畢后,裝gay網絡戰就正式拉開了帷幕。

帷幕剛開,池晝就抱着手機犯了難。他從來不在網上跟人撩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隔着網線噁心陸深。

他感覺自己先前在陸深手機上取一個“親親寶貝[愛心]”的備註,已經是他能在線上噁心陸深的極限了。

池晝上網搜索了一下,沒找着“如何當gay”的攻略,但“怎麼當情侶”還是有不少的。

他在網上瀏覽了一圈,大致學了點東西,拾掇拾掇就親身上陣現學現賣了。

池晝抱着煩死陸深的心態,一天發百八十條信息,努力在陸深手機里彰顯“親親寶貝[愛心]”的存在感。

他還故意用上了現學的膩歪語氣,專挑營銷號說的“斬男”來學。

白天睡覺:【[貓貓探頭.gif]】

白天睡覺:【男朋友今天有沒有想我呀?想了就扣1,沒有就說“現在在想啦”!】

池晝打着字,有一搭沒一搭地翹着椅子,手速飛快地又發過去一句:【三秒內不回復系統將自動幫您扣1[/飛吻]】

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喝水過程中眼神還一直粘着手機,就等着看陸深怎麼回復。

這話要是個女孩子說的,陸深說不定會覺得可愛。但從他這麼個正兒八經的直男嘴裏說出來,怎麼說也會有點讓人難以忍受。

過了一會兒,陸深回了一個“1”。

“陸哥,你這兩天好像經常看手機,”郝文樂瞥了一眼他的手機界面,好奇地問,“跟誰聊天呢?”

這實在是件稀罕事兒。陸深微信里就沒幾個人,平時沒事也不會跟人微信聊天。就算他們是陸深的舍友,微信里的聊天記錄也是輕輕鬆鬆就能翻到第一句。

陸深頓了兩秒。

郝文樂:“不能說?”

“可以說。”陸深繼續往下說了兩個字,“朋友。”

他說到這裏,就點到即止了。

郝文樂的腦迴路倒是很上道,一下子就興緻勃勃地發散開來了:“朋友種類多了去了,哪種朋友聊這麼久?”

他賊兮兮地動了動眉毛,打趣道:“——陸哥,有情況啊?”

……

同一時間。

池晝上網找了幾個土味情話,挑出最黏膩的幾個,劈頭蓋臉地給陸深砸了過去。

大概是這些土味情話黏膩過頭了,陸深那邊回得稍微慢了點。

池晝故意問他:【怎麼不回?說啊,現在幾點,是愛我多一點,還是幸福的起點?】

池晝猜測陸深應該是很無語,畢竟他複製的那些土味情話,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遍。

過了會兒,陸深終於回復道:【為什麼要這樣說話?】

池晝給出正當理由:【我覺得這樣比較刺激。】

白天睡覺:【沒辦法,地下網戀,只能這樣找刺激】

白天睡覺:【你知道的,我就喜歡刺激的】

池晝感覺自己應該是成功噁心到人了,發完這兩句,就給自己心裏的“正”字又畫多了一筆。

——又整到一次!

池晝想方設法整陸深的時候,他的舍友們正在聊天。

“……很多都是這樣吧,晝兒你說呢。”

“嗯?”池晝的扭過頭,眼角的餘光卻還和手機屏幕藕斷絲連,王知宇前面說的那些他根本沒聽見,只能點點頭,“對。”

王知宇一眼就看出他不在狀態,“晝兒,你忙什麼呢?一直拿着手機,中獎啦?”

他往池晝的方向瞥了一眼,似乎是微信界面,乍一看綠油油一片。

“你在跟誰說話呢?”王知宇奇道,“說什麼聊這麼火熱?”

“就網上那些東西,”池晝點出微信,隨口道,“挺無聊的。”

“無聊……?”

但是池晝看起來一點都沒有無聊的樣子。

不僅不無聊,而且看起來興緻盎然,好像在跟什麼人較勁,勝負欲幾乎要寫在臉上了。倘若不是王知宇看見了微信界面,可能還會以為他在玩遊戲。

王知宇敏銳地嗅出一絲不對勁。

他和另外兩位舍友對視一眼。

池晝直覺氣氛不對,趕緊接上他們剛剛的話題,試圖將注意力轉移過去:“你們剛剛說什麼?”

然而,剛剛的話題已經戛然而止了。

王知宇一臉嚴肅地將椅子拉到正中央,許銘元和張嘉翊像左右護法似的,站在他身側。

他們仨擺出一副庭審的架勢,中間那位青天大老爺更是彷彿隨時準備往地上丟一個“斬立決”。

剛剛走馬上任的縣衙上來就放了三把火:

“晝兒,我今天必須要問問了。”

“你最近總是有事,飯不跟我們一起吃,人在哪也經常找不到。”

“而且你平時跟我發微信能多簡單就多簡單,你什麼時候用微信跟人說過這麼多話?”

“……”

池晝被問得啞口無言。

“你實話跟我們說——”

霎時間,三個人六隻眼睛齊齊盯着他,各自佔據一個方位,壓迫感極強。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池晝:“……”

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池晝終於緩慢地說出了三個字:“……算是吧。”

“哇靠,這麼大件事你都不說?”王知宇不滿地喊道,“還是不是朋友了啊。”

池晝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我不知道怎麼說。”

這事要他怎麼說?

陸深裝gay,他說“有事”都是和陸深在一起,陸深就是他的戀愛對象……隨便拎出來一件,都能把人嚇到下巴脫臼。

“這有什麼,直說就行嘛。”

“牛啊,咱們晝兒名草有主了。”王知宇八卦之魂熊熊燃起,“說說唄。”

“說什麼?”池晝問。

王知宇顯然沒往別處想,“你那女朋友啊。”

池晝稍微有點愣住:“……女朋友?”

“怎麼了?”王知宇當然想不到,他三言兩語之間就給陸深換了個性別,“談戀愛了不是女朋友是什麼?”

池晝:“……你說的對。”

雖然不是,但是可以是。

而且這麼說本來也不算錯。

誰讓陸深先裝gay整他?

-

接下來的幾天,池晝翻遍全網,把他覺得膩歪的話統統複製了一遍,到最後黔驢技窮,終於稍微消停了一些。

他和陸深的聊天記錄,停留在陸深問他:【你真覺得這樣刺激?】

白天睡覺:【是啊,不然像我們這樣的地下情,還能怎麼刺激?】

白天睡覺:【你有意見?那你玩更刺激的啊^_^】

然後陸深就沒再回了。

池晝自覺他已經走了陸深的路讓陸深無路可走了,全網他都翻遍了,他不信陸深還能找出比他複製的更無語的。

更何況,他在尋找的過程中已經麻木了,現在是一個百毒不侵的無敵狀態,陸深不可能整到他。

非常難得的,他們整整一天沒說話。

池晝猜測,天天面對着“親親寶貝[愛心]”的備註,以及對話框裏煩人又黏膩的土味情話,陸深應該是難受得不行了。

陸深越是難受,池晝就越是開心。

然而,他的好心情到第二天就戛然而止了。

晚上,王知宇推開宿舍門,發現門口有一個精緻的小袋子,包裝得很漂亮,側面掛着的小標籤,專門用遒勁的手寫字體標出了池晝的名字。

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塊漂亮的紅絲絨蛋糕。

王知宇已經知道池晝有女朋友,這是什麼意思當然就不言而喻了。

“可以啊,弟妹的勢力都滲透到咱們男生宿舍了。”王知宇將那個小袋子塞進池晝手裏,嘖嘖讚歎道,“愛情的力量。”

池晝僵硬着,在王知宇的讚歎聲中,硬着頭皮從袋子裏取出那塊蛋糕。

拿出來時,一張小紙條順勢滑落。

——給男朋友。

沒有署名,但池晝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與此同時,池晝手機震動了兩下。

那個備註是“男朋友”的微信賬號,發來了一條新消息:【好。】

再往前看,上面一條是池晝發的。

白天睡覺:【你有意見?那你玩更刺激的啊^_^】

靠!池晝暗罵了一聲。

陸深這是在身體力行告訴他,他們的“地下情”確實還有更刺激的玩法。

這招確實是夠刺激了,一下讓這場戰爭從線上再次回到了線下。

而且沒有署名,也不會被人發現池晝是在跟陸深玩“地下情”——池晝不說的話,誰會知道呢?

只是壓力給到了池晝這邊。

不過幸好,王知宇他們只會以為是他的“女朋友”,而不會想到陸深。

“哦哦哦——”王知宇發出曖昧的起鬨聲,故意重複道,“給男朋友,男、朋、友、哦。”

“弟妹這字漂亮啊,”王知宇拿着小紙條對着光一個勁地瞧,跟鑽研稀罕古書似的,“一看就是清冷掛女神,可以啊晝兒。”

“……”

池晝想像了一下所謂的“清冷掛女神”,欲言又止,最後只說:“……別尬吹。”

“這怎麼就尬吹?”

“他才不是……女神,”池晝艱澀地把這兩個字念出來,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長得就一般吧,再好看能有我帥?”

“再說這字好看?也就那樣,明顯寫得不如我。”

“總之就挺一般的。”

宿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另外三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交匯的眼神都表達了同樣的一個意思:這他媽也能找到女朋友,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的傻兄弟,這話你可千萬別當著人女孩子的面說。”王知宇重重地拍着池晝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談了戀愛就別這麼直男癌,你胖哥都看不過去了。”

“我他媽……”

池晝一時語塞,假如王知宇知道這個“清冷掛女神”就是陸深,說不定罵得比他還狠。

“……算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當然是我說的對,我能騙你嗎?”母胎單身的王知宇說起理論來那是一套一套的,“下回你直接夸人家漂亮就行了,別扯那麼多有的沒的,不漂亮也得說個‘有氣質’,懂不懂。”

“……”

陸深是漂亮還是有氣質?池晝哪個詞都不想說。

“哦,說起來,你有女朋友了,”王知宇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對門那狗比有女朋友了嗎?”

“你說陸深?”

“廢話,他們宿舍除了陸深都是歪瓜裂棗,還有誰能找到女朋友——當然了,我這意思不是誇陸深,陸深也不怎麼樣,比我們晝兒差遠了。”

王知宇自顧自說了一堆,沒注意到池晝的表情越來越微妙。

“——所以他有嗎?”

池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說陸深算是他的“女朋友”,那他自己算不算……?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池晝說一句話好像要用很大力氣,他摸了摸鼻子,“應該……算沒有吧。”

“哈,我就知道。”王知宇大笑三聲,“不枉我當年斥巨資賭你比陸深先脫單,這次要是不讓郝文樂賠得只剩一條褲衩,我王知宇名字倒過來寫。”

王知宇甚至積極地打開了課表。

“正好,明天下午的課。”

入學至今,王知宇從未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這麼期待跟對門那些人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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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失憶后和宿敵互演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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