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怪異

第11章 怪異

後半節課,池晝聽得有些心不在焉。

——陸深竟然也會打架?

認識陸深這麼多年,池晝從沒見過陸深打架。

倒不是因為他是個好學生,純粹是因為他和所有人的關係都停留在淺層,無所謂結仇,也沒什麼值得他動手的。

池晝只記得石頭說的那個被陸深掀出去了的人,是因為他藏了陸深很多東西。

那這次是因為什麼?

池晝實在好奇,拿起手機就給陸深發了一條消息。

白天睡覺:【你為什麼打架啊】

陸深的手機就放在桌面上,池晝一條消息過去,屏幕瞬間亮起。

上課時間,池晝沒指望陸深能馬上回,但他沒想到陸深在屏幕亮光熄滅之前,將手機拿了起來。

池晝等了幾秒,果不其然收到了一條來自陸深的回復:【你不是都看見了?】

池晝沒太明白,看見什麼?

陸深又發了四個字過來,看似輕描淡寫:【紅繩斷了。】

其實陸深是專門去了一趟,但他本來沒打算弄得那麼聲勢浩大,畢竟下午還要回來上課,不好收拾。

可那人眉毛下面的那雙眼睛確實就是個擺設,打架過程中毫無眼力見地抓住陸深的手,抓不住就拽陸深手上那條紅繩,一來二去,紅繩不堪重負,就這麼壯烈犧牲了。

當時所有人都看見了,陸深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他彎腰撿起地上斷裂的紅繩,放進自己口袋裏。

然後一步一步走近,一點點地將那人的頭摁下去,聲音冷若冰霜,聽得讓人膽寒:“他暈一次,你暈一次。”

如此種種,最後發出去的只有簡簡單單的“紅繩斷了”四個字。

池晝琢磨着這四個字,覺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

什麼人抱着什麼心思,才會碰到陸深手腕上那條破紅繩啊?這麼一想,陸深多半是又遇見那種喜歡男人的變態了。

之前那個藏陸深東西的人都被掀飛了,這傻逼竟敢直接來碰這位潔癖先生的手,那不是找死嗎?

白天睡覺:【他碰你手了?】

陸深身上的寒氣微不可見地驅散了一些,他慢悠悠地回道:【他碰我拳頭了。】

池晝:“……”

該說不愧是陸深嗎?逮着機會就要在他面前裝一把。

白天睡覺:【那你沒事吧?】

池晝發完覺得這句話不太妥當,看起來就像他很關心陸深似的。於是他把這句話撤回了,又重新發了個問句過去:【你沒輸吧?】

男朋友:【撤回什麼?】

白天睡覺:【打錯字了】

對他的問題,陸深簡單回了兩個字:【還行。】

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至少沒進醫院。】

池晝:“……”

……說得好像他是被人打進醫院的一樣!

池晝臉上掛不住,盯着這行話足足看了十秒,各種中國話在腦海中輪了一遍,最後凝聚成了精簡有力的一句話:狗比陸深!

池晝發了個老年人微笑表情過去。

郝文樂大抵是沒見過陸深在課上跟人發微信,歪頭斜了一眼,剛好瞥見池晝用來噁心陸深的那個黏膩備註。

他放低音量,跟陸深說:“陸哥,在跟咱嫂子聊天啊?”

雖說郝文樂刻意放低了音量,但池晝就坐在他們後面一排,這個音量的效果就跟“大聲密謀”差不多,他簡直是聽得一清二楚。

池晝聽見陸深“嗯”了一聲。

然而這個問題竟然還沒有結束,郝文樂又接着揶揄道:“親親寶貝哦?”

陸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足夠傳進池晝耳朵里:“他改的。”

“那他那裏你叫什麼?”

陸深頓了頓,回了三個字:“男朋友。”

“哇哦。”

陸深從來都是一副不喜歡人類的模樣,以至於舍友們一直想像不出他談戀愛會是什麼樣子,現在一看,好像跟正常人也差不多。

會上課偷偷跟人發微信,也會互相取膩歪的備註。

郝文樂一副“嗑到了”的表情,感嘆道:“陸哥,你跟嫂子感情真好啊。”

池晝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里,尷尬得不行。

幸好陸深後腦勺沒長眼睛,看不到他現在的僵硬表情。

郝文樂一定想不到,那位跟陸深感情很好的“嫂子”,就坐在他的正後方。

池晝都能聽到的對話,旁邊的王知宇自然也聽到了。

他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攀比心理,扭頭就問池晝:“晝兒,你跟你女朋友的備註是什麼?”

池晝冷不防被王知宇問了個直擊靈魂的問題,莫名有點心虛。

他含糊地回答道:“就名字。”

“真的就名字?”王知宇瞪大眼睛,“乖乖,你到底是什麼品種的直男啊。”

“弄那麼花里胡哨幹嗎?”池晝狠起來連自己都罵,“叫什麼親親寶貝你不嫌膩嗎,誰閑得沒事取這種備註。”

王知宇啞口無言,只拍了拍池晝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女神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就在這時,陸深下一條消息發過來了,重複了一遍王知宇的話:【真的就名字?】

池晝注視着陸深對話框上碩大的“男朋友”三個字,無比想把備註改回名字,但他又不想就這麼認輸。

開玩笑,陸深不會以為他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認輸吧?

白天睡覺:【怎麼會呢?一直是男朋友噠[/害羞]】

每當他想噁心陸深的時候就會用這種可愛語氣,他自己在心裏默念的時候,配音就是那種陰陽怪氣的調子。

時間長了,陸深對他這種突如其來的可愛已經接受良好,再怎麼突然都能面不改色地看完並處變不驚了。

男朋友:【你欠我一個約會,什麼時候還?】

他專門強調道:【你昨天沒來。】

池晝看到“約會”兩個字就頭痛,他昨天好不容易挑了個大家都不在的時間,誰能想到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打架失約了。

一旁的王知宇看了看在跟女朋友聊天的池晝,又看了看同樣在跟女朋友聊天的陸深。

王知宇隱隱覺得有點怪異。

他們為什麼一前一後那樣發微信……?

看起來就好像在跟對方聊天一樣。

某種直覺湧上心頭,王知宇還沒來得及抓住仔細探究,下一秒就看見了讓他更震驚的畫面。

池晝的聊天界面最上方的備註,根本不是什麼名字。

——那上面分明標着“男朋友”三個字!

-

“男朋友”。

王知宇直覺自己發現了驚天大秘密,又無法宣之於口,回到宿舍就一直背着手來回踱步,像一個為兒女未來發愁的老父親。

回想池晝被逮住的那天,其實他並沒有明說對象是“女朋友”。

——誰說談戀愛了對象就一定是女孩子呢?

另外兩個舍友被他繞得頭暈,問:“你一直在那走什麼呢?”

王知宇一臉沉痛,“我說出來你們可能會被嚇到。”

他突然湊過去問他們倆:“你們說……晝兒有可能是彎的嗎?”

許銘元被他這個問題嚇到:“怎麼可能?”

“當然沒可能。”全宿舍唯一一盤蚊香,張嘉翊同學擺了擺手,“你看他跟我一樣嗎?”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池晝身上一點也看不出彎的特質,比鋼管還直。今天之前,王知宇一直堅定地認為,就算他王知宇彎了,池晝都不可能彎。

不,不僅如此。就算對門那個陸深彎了,都輪不到池晝彎啊!

“但是我看見……”王知宇遲疑地說,“晝兒在跟一個備註是‘男朋友’的人聊天。”

許銘元有點懵:“什麼朋友?”

“男朋友。”王知宇重複了一遍。

張嘉翊試探性地提供了一條新思路:“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個人的微信名就叫‘男朋友’?”

“誰會給自己取名叫‘男朋友’啊,”王知宇嫌棄地往張嘉翊腦袋上來了一下,彷彿這樣就能穿透他的天靈蓋,將他神奇的腦迴路捋回正常順序,“而且晝兒加人微信都會改備註的。”

許銘元疑惑道:“你真沒看錯?”

王知宇篤定地說:“我戴着眼鏡的,絕對沒看錯。”

“這……”

“說起來你們沒覺得奇怪嗎?平時晝兒身邊別說是女生,就算是雌性我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王知宇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他有女朋友了,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是誰?”

“而且,前段時間吧,”分析的間隙,王知宇又想起來一件小事,“有天晚上我聽見晝兒那邊有聲音,反正是個男的在跟他說‘晚安’,晝兒當時說是網上的主播。”

“但我現在一想,晝兒從來不看亂七八糟的直播啊。”

說完,他們三個互相交換視線,在一片靜默中認同了王知宇的觀點。

“難怪他那天說‘我不知道怎麼說’。”王知宇重重地嘆了口氣,“他一定都自己憋在心裏,本來就快憋壞了,還得應付我們。”

“既然如此……那我們先裝不知道吧。”

-

池晝這兩天總覺得他的舍友有點奇怪。

以前王知宇最喜歡打聽他和“女朋友”的事,這兩天卻閉口不談了,就算有時抑制不住突然講到,也會很突兀地斷開這個話題,轉移到別處去。

王知宇突然不把那位子虛烏有的“清冷掛女神”掛在嘴邊了,就連郝文樂當著他們面說陸深女朋友的時候,王知宇那攀比心理像是已經死了一樣,假裝沒聽到。

池晝對這樣的王知宇感到非常不習慣。

別說是池晝,郝文樂都感覺出來了。

“陸哥,”郝文樂八卦地問道,“池晝是不是和他那個女朋友分手了?”

他們兩個宿舍都有一個共同的習慣,明明陸深和池晝關係水火不容,但一方有個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都會自動自覺地去問另一方。

陸深正在草稿紙上列式計算,聞言,思路霎時斷開了。

他輕輕擱下筆,問道:“怎麼說。”

“王知宇這兩天都不提他那個女朋友了,”郝文樂聳了聳肩,“存在感這麼低,只能是分了啊。”

說完,郝文樂自顧自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戀愛談得真不長久,我就說什麼鬼‘清冷掛女神’一點都不靠譜吧。”

陸深眸色變深了些,意有所指地重複了一遍。

“存在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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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失憶后和宿敵互演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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