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識抬舉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搬。”文志盟和林俊達很高興,沒想到這些貨能賣五百兩銀子,也不知道朱光明是怎麼辦到的。給了背篼客們一些碎銀,扛起貨物進入土司府。
背篼客們千恩萬謝的走了,他們平時的勞務費都是銅錢,很少有人給過碎銀子。銀元不好分,都是拿到銀庄砍碎了使用,大塊小塊的,根據價值給銀子。
趙坤領着幾個商人進入府邸,在高牆大院裏,走過十幾座樓閣,放下了肩上的貨物。銀子是不用問了,知道自然是不會給他們的,也沒有人去查看包裹里的貨物,都知道反正值不了五百兩銀子。
趙坤依然在前面引路,穿過整座宣慰司,從東面往西的院門走去。“從這邊出去,你們少爺會去接你們的。”趙坤說完轉身就走,再穿過兩座樓閣就到了院門,不必擔心那些人找不到北。
三個人還沒有走多遠,突然出現百餘官兵,遠遠的就大吼道:“什麼人,竟然敢來宣慰司盜竊。”那些官兵不由分說,快速衝過來就用長矛招呼。
知道和官兵沒什麼好說的,顧天明等人只好接招,空手接白刃,以一敵十,展開殊死搏鬥。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所有人都挂彩了,身上鮮血直流。
趙坤在遠處看着直搖頭,原以為那些人行走江湖,縱然不是武功蓋世,都是以一敵百的高手。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三腳貓的功夫,只好洋裝返回,喝止官兵住手,道歉後送出府門。
田宗鼎帶着朱光明走過幾座樓閣,經正門上二樓。吃喝夠了,在陽台上觀看風景。語言和善地說道:“小夥子,這裏風景還不錯吧!我們思南府是不能跟江南相比的。有此烏江依託,也算是魚米之鄉了。”
“還可以吧!我一上碼頭就聽說了,在思南府做買賣的小販,不用交稅。可見宣慰使大人**遠矚,對地方的貢獻不小啊!”
朱光明說完,看着奔流不息的烏江水,對田宗鼎恭維了一番。反正說話又不要錢,恭維的話誰都喜歡聽,只是有些人,偏偏就吝嗇恭維別人。
田宗鼎很是受用,微笑道:“哪裏哪裏,這些小事是我應該做的,我呢也就是靠丹砂至富。小夥子,你可曾涉及這行業?”
朱光明注視着烏江水面,有些傷感地說道:“先父曾做過丹砂生意,幾年前家道中落,我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商人罷了,做不了丹砂生意。”
田宗鼎轉身坐到椅子上,安慰道:“小夥子,過去的事不必多想。既然來到我思南府,就不必走了,可以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朱光明淡淡地說道:“謝謝宣慰使大人關心,我四海漂泊慣了,在此停留幾天就走。”
田宗鼎很不滿意,對方雲淡風輕的語言,沉下臉說道:“我女兒可是第一次帶男人去她的桂香閣,她配不上你嗎?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請大人諒解……”朱光明話未說完,趙坤從外面趕來:“老爺,銀子送來了,這位公子請過目。”
同來的還有幾個家丁,手裏端着放銀子的禮盆。不待朱光明說話,田宗鼎黑着臉,大吼道:“銀子拿回去,此人不識抬舉,我田宗鼎的女兒花容月貌,哪裏配不上你了?”
“告辭。”朱光明轉身就走,心裏很不是滋味,自己亡命天涯,哪裏敢娶妻生子,知道想要離開思南府,怕是不大可能了。
田宗鼎面目陰沉,氣得咬牙切齒,只能目送對方離去。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不識抬舉,想不到這小子竟敢這般拒絕。要是平時不給面子的人,毫不猶豫就宰了他。
但這個人不能宰,要是宰嘍,也許女兒就嫁不出去了,說不定還有可能反目成仇。自己一直都寵愛女兒,這點小事,只能暫時忍着心裏的怒氣。
趙坤目送朱光明下樓,轉身畢恭畢敬地彙報:“老爺,他的那些手下,我讓護衛試探過了,都是一些三腳貓的功夫。”
“行了,你下去吧。盯着他們,竟然敢藐視我田家。”
田宗鼎臉色鐵青,拂袖而去,來人不僅得罪了自己,還辜負了他的掌上明珠,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讓對方好過。不宰朱光明,已經是大發善心了。
趙坤轉身下樓,很惱火朱光明這小子。縱然沒有田宗鼎的命令,田飛雪看上的人,他也必須盯死嘍,絕不能讓其離開思南府。
早在建文帝元年,田宗鼎就任思州宣慰使,管轄貴州史前近一半的地區。宣慰使一職是朝廷任命的,管理當地的少數民族,生殺大權,就在一念之間。
《岑鞏縣誌》記載,貴州史前的土司制,最早可以追溯到隋朝,歷經831年之久。田家世襲思州土司,元朝時期,為爭奪土司一職,導致家族相殘。
公元,1294年,田宗鼎的祖父田仁厚,從岑鞏縣搬遷到思南府,田家在思州分成了兩派,多次爭奪丹砂,相互攻擊。
…………
宣慰司外,等着三個人,都在焦急的等着朱光明出來,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敢貿然衝進去找人。身上又多處受傷,鮮血染紅了衣服。
這點皮肉傷是算不了什麼,他們擔心的是朱光明在宣慰司裏面,到底出了什麼事,都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朱光明從裏面出來,見到那般情景,自己的手下都受傷了,很惱火地說道:“你們怎麼弄成這樣了?走,找他們理論去。”
顧天明急忙迎過去,說道:“少爺,這點傷無關緊要,是那些傢伙試探我們的武功。總算見到你了,銀子拿到了嗎?”
文志盟眼巴巴地等着回話,以為對方給的是銀票。朱光明不急不躁地說道:“不要了,我們走。”
“少爺!什麼情況?他們不給銀子也要退貨給我們的呀!”三個人很疑惑地跟在後面,都想知道,這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朱光明帶人走出宣慰司大院,頭也不回的走了,也沒解釋銀子沒有拿到的原因。雲淡風輕的行為,似乎並不意貨物被扣,打算先讓手下處理傷勢,換身衣服填飽肚子,找家客棧住下來再說。
思南府大街上,最引人注目的食物,是非常好看的花甜粑,表面白色。每切開一片都是紅白綠鑲嵌,有的像漂亮的花朵,有的像鑲在裏面的小樹枝。不僅好看也很好吃,用甜米酒煮熟后,深受往來的商人喜好,都要美美的吃幾碗。
用桐子樹葉包着蒸熟的麥粑,又香又好吃。一個有碗口那麼大,重量不少於500克,彰顯着思南人的大氣:“不管是誰,來了就要讓你吃飽喝足。”
大街上賣食品的吆喝聲,是這樣喊:“我們的花甜粑很好看,是粑中極品,非常好吃,可蒸可煮,可燒可烤。久放不爛,放心帶走。”
那食品的主要原料是糯米,製作工藝複雜。可以久放不爛,前提是必須切成片晒乾,在家裏放一年半載不變質。亦或是放在水裏泡起來,每兩天換一次水,同樣可以長期存放。
貴州別的地方很少有此食品,唯獨思南縣的花甜粑最好吃,掛在淘寶上的都是思南花甜粑。民族文化有著名的花燈,每年的甩神節文化更是一絕。從廟裏請出兩座像將軍模樣,一男一女的塑像,用兩條長木杠固定好。
三生祭品儀式后,四個人抬着180度來來回回的甩。邊甩邊走邊唱邊跳,還要敲鑼打鼓,是思南縣一項古老的傳承文化。
那神也是有來歷的,據說是唐朝時期,對思南縣有很大貢獻的蕭將軍和其夫人,深受百姓愛戴。死後塑了金身,供所有人朝拜。
每年正月十五弄出來抬一天,長此以往,就形成了隆重的文化節,世代傳承了下來。相當於一年一度的狂歡節,玩夠了法師再請神歸位。
最值得一提的是,思南縣的花燈文化。據說北宋年間,太後娘娘眼睛渾,許願三千六百堂花燈鬧元宵。因為太後患眼疾,眼睛渾濁,看不清月亮,但可以賞花燈。
仁宗皇帝是個孝子,為儘力討得母后歡心,下一道聖諭,各州府赴東京鬧元宵節。思州花燈長途跋涉,不遠千里赴首都東京,參與大宋世界盃。
思州花燈唱響皇城開封,拔得頭魁,仁宗皇帝頒發一塊金牌,以示獎勵。民間有一部書,是用唱的,忘了叫什麼書名,說的就是北宋那場花燈盛會。
仁宗皇帝的堂弟,五宣王在大街上,看中了一個特別漂亮的女子羅慧英,命令手下搶走,是包丞相破的案。
大宋世界盃之後,各地州縣紛紛到思州取經。花燈文化世代相傳,十里不同曲,百里不同腔,九州同一名“花燈”。
說起貴州的花燈文化,白果村別具一格,曲多音高,形成了一種習俗,每年春節必唱。都是走家竄戶,由於傳統的局限,只能兩個人跳,三五個人敲鑼打鼓,一大幫人圍着觀看。
不僅是花燈,白果村的船燈文化,更有觀賞價值。配有竹編織的馬,表面用紙貼上去的,方便舞台表演。
唱詞都是高音,觀眾可以一起唱,全場氣氛歡愉。高台戲也很不錯哦,其中有寒江關“三請樊梨花,秦香蓮送別陳世美,水打藍橋。”等等的古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