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人魔之約
第四十七章人魔之約
湘堯趕到了，他只看到五柄匕首從婉怡的身體裏抽出來，他的眼一下子變得通紅，他滿身的傷口迸裂開，鮮血一股股冒出，他聲嘶力竭地大吼，可一個字都沒有發出。
他的身體在抖動，沾滿魔血的伏魔劍劇烈得掙扎着，它碧藍的劍身由藍轉紅，潛藏在伏魔劍里的魔性徹底蘇醒了，伏魔劍殺了太多的魔了，它每殺一個魔，就有一絲魔性留在劍中，數千年的積累，在湘堯的痛苦和憤怒中爆發了。
“死，邪魔去死！”
湘堯的身上彷彿燃燒着熊熊的火焰，由紅轉黑，由黑轉為灰色，天際的烈陽黯淡下來，無數的烏雲匯聚到一起，電光在烏雲間穿梭，跳躍，就好似在慶賀魔王的誕生。
巨大的天地之力在湘堯身邊匯聚，它們貫穿了他的身體，就好像一個清洗機，洗盡所有污穢的東西。龐大的氣勢從湘堯的身體裏迸射出來，六個封神高手同時感到壓迫。
“封神了！他竟然就這樣突破了！縱使地魔大人封神時也沒有那麼輕鬆吧？被天地之力包裹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那種痛苦我到現在還毛骨悚然呢！”一個黑衣人道。“還不只這些，”另一個黑衣人說“他突破后在不斷的變強，我感覺他現在已達到封神中期了。”
“什麼？不行！我要去殺了他！”
“你瘋了嗎？那些在他周圍的天地之力會把你撕碎的，如果你到了超神或許還能試一試，不過成功率只有五成。”
“那怎麼辦？就這樣眼睜睜地……”
“還能怎麼辦？我們乘現在快走，我想他的提升還會繼續下去，最起碼會到封神後期。”
“太可怕了！”
“別廢話了，快去稟告章王大人，也許他可以阻止這個變態。”
湘堯痛苦極了，肉體的痛苦他已嘗得太多，早已麻木了，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心靈的折磨，那種彷彿要把心撕成兩半的痛苦真的是人類最大的威脅。
他從未如此想要變得強大，去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他的慾望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失去了理智，他失去了他原本最重要的東西，獲得了一個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寶藏，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失去了什麼？現在他早已不在乎了，他複雜地抱起婉怡，她還剩下最後一口氣。“你…可以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嗎？”
“只要你願意聽，一萬個我都願意回答。”
婉怡凄涼得笑笑，“你…喜歡過我嗎？”
湘堯一怔，隨即柔聲道：“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婉怡臉色更加慘白。
“我愛你！”湘堯緊接着道“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經愛上了你。”
婉怡笑了，她依然還是那麼美麗，“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其實，我也愛你。不過現在我不愛了。”
“是啊，你該恨我的，我不該這麼託大，原本想你憑身法拖住他們，等我解決掉一半再來助你，我來晚了！”
“這不怪你，你可以殺死六個封神就已是難得了。”
“可你為什麼要拚命？你是沒有辦法才出手的嗎？”
婉怡搖頭“你根本無法再殺死這七個人了，我只想着為你做點事。”
湘堯的眼淚流下：“你太傻了，我一定有能力殺死他們的，一定！”
“現在我相信了，不過我寧願你不要這樣，”她的眼神滿是憂傷，“你這樣只會讓我擔憂，你知道你失去了我最欣賞你的地方－－那就是你的善良和單純。”
“我不要善良和單純，只要你活過來，我做什麼都願意，讓我變成什麼我都願意。”
“啪。”一個巴掌打在他的臉頰上，“白……痴……”婉怡吐了一口血，“你……太讓我失望了！”
湘堯渾然未聽到，他見婉怡吐出血就慌了神，“你要堅持住，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不行的，我知道自己的情況，縱使是佛尊的回天術也是沒用的了。”婉怡凄然道。
“哼，回天術算哪根蔥？我的長生術才是三界最厲害的。”一個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兩人都一驚，湘堯下意識地去抽伏魔劍，可發現抽不出來，劍就像粘在了劍鞘上了。“沒用的，我的實力已經讓它害怕了。”那人冷冷道。
讓伏魔劍害怕？他到底是誰？
“你一定會好奇我是誰？其實我的名字你早就聽過了，我就是章魚洛口中的人魔，我的名字叫衛。”
人魔！她就是人魔！可湘堯卻覺得很可笑，因為在他面前的分明就只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可這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寬大衣服，梳着只有已婚女子才會梳的髮髻，她的臉上稚氣未消，卻已帶上些老氣橫秋的脾氣，她的言談舉止無不透露着她是如此的－－早熟。
這樣一個女孩能有讓章王膽寒的能力呢？很快湘堯就知道的答案，女孩的手指纖細而潔白，那條藍色的動脈都可以看到，那隻小手在空中揮動了一下，大地劇烈地顫動了一下，緊接着湘堯不遠處的地面裂開了一個大口，而裂口的方向正好是她揮舞的方向。
“這回你相信了吧？”小女孩用很稚嫩的童音答道，完全沒有剛才的老到。湘堯不得不相信她的話了，一根手指就可以開天闢地是什麼概念？也許神也不過如此吧？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來幫我？”湘堯厲聲道。
“我不是在幫你。”小女孩道，“我是魔，而且還是惡魔中的惡魔，我救你們其實是有條件的，而這個條件不僅對你們無害，甚至可以說很有利。”
“不管是什麼條件，只要能讓婉怡活下來，我都答應。”湘堯嚴肅道。
“也沒這麼嚴重，我只是讓你做我－－保鏢。”小女孩笑得很無邪，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幾乎沒有人相信她會是一個可怕的魔頭。
“就這樣？”湘堯問。
“沒錯，就這樣。”
“那你可以開始救治了，我沒有意見。”湘堯淡淡道，沒有疑惑的表情。這下輪到人魔驚訝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麼不明白的事情嗎？”
“你是不是想要讓我問你，一個本事這麼高的為什麼還要請個比較弱的保鏢，是嗎？”
“好像是有這麼點意思。”
“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有些人不值得我出手。”
“確實，這世上從來不缺少自以為是的人。”
“你還有問題嗎？”
“現在有了，你覺得我配做你的保鏢嗎？”
“你不配，”小女孩的眉毛彎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線，她似乎在吸氣，良久才加了句“還有誰配。”
湘堯根本沒有注意她的調皮，他的一顆心，時刻掛着婉怡的病情，他感覺到她的生命在不斷地消逝，這種痛苦簡直快讓他發狂了。以前的湘堯是不會失去理智的，可現在他什麼都顧不上了，他的心在吶喊：只要能救她，我什麼犧牲都願意，哪怕是我的命。小女孩撲閃着靈動的大眼睛，有多少人覺得這麼可愛的蘿莉竟然是一個大魔頭。“你快救她，沒有時間了，快啊！”湘堯咆哮道。小惡魔女孩像是受了委屈，眼中有了淚水，淚花在大大的眼眶中打着轉，真是我見猶憐。
湘堯的臉氣得發白，“別假惺惺的，你的條件我全都答應，你快救她！”
“不救。”小惡魔反悔了。“你怎麼不講信用！”湘堯急道。“魔頭從來不講信用，只講利益。”
“你要什麼利益，只要我有的全都給你。”
“我要你手中的伏魔劍。”
“拿去。”湘堯隨手拋給了她，就好像拋一塊廢鐵。
“你不心疼，這可是三界數一數二的神兵利器。”
“現在它只是一柄劍，和她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好。”小惡魔又把這柄神兵利器拋還給了他，“還你，我不要了。”
“為什麼不要，你們不是很想要這柄劍嗎？”
小惡魔伸了個懶腰，道：“你不是我的保鏢了嗎？沒有了這柄斬妖除魔的利劍，你的價值會大打折扣，還是先放你那吧！”她慢慢走近垂死的婉怡，此時的婉怡軟軟地倒在湘堯的懷裏，蒼白的面頰讓她多了一分楚楚可憐的美，這種美對男性同樣的致命的。小惡魔輕輕地在婉怡的眉心處點了一下，這一下彷彿有畫龍點睛的神妙，婉怡蒼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紅潤起來，而小惡魔的粉嫩下臉卻一下子變得煞白，那一指似抽幹了她的所有血色。她又從懷裏拿出幾粒花花綠綠的藥丸，一股腦丟進了婉怡的口中。“好了，大功告成，走吧。”
“去哪？”湘堯問。
“當然是我家了，你成了我的保鏢，我去哪你也要去哪，這個基本的保鏢原則你總該知道吧！”
“好，”湘堯抱起婉怡。
“把她丟在這裏。我不想帶她回去。”小惡魔似乎很生氣。
“為什麼不行？”
“我家米少，兩個人吃就已經不夠了，再加一人我們會餓死的。”
“好。”湘堯沒有爭辯，他似乎相信了這種可笑的借口，和一個蠻不講理的人講道理，永遠都沒完的。
湘堯輕輕放下婉怡柔弱的身體，他的眼神閃過一絲痛楚，可隨即就被冰冷代替了，他似乎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那個憨厚淳樸的湘堯似乎再也回不來了。
有人嘆氣，聲音是從三裡外傳來的，嘆息聲透着無奈和悲傷。一個玄裝少年和一個中年儒生走了過來，少年長得極黑，儒生就顯得白凈多了，兩種相反的對比更加造成強烈的反差。黑臉少年身後背着一把漆黑的巨劍，一股殺意從他的全身噴湧出來。
周郁冷冷地走來，他的身旁正是歸來的劍聖洛翼。兩人神色似乎很凝重，他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停留在那個可愛的小女孩身上。劍聖的神情很複雜，他似乎已經呆掉了，只是單單望着她。周郁的每個細胞都是戒備的，這是他遇到強者時的第一反應，在他從遊歷三界開始還沒有如此緊張過，就連三界公認的第一高手佛尊面前也沒有這麼激烈。這種本能可以救他很多次命，特別是在這種喜歡裝…的時代。
洛翼神色良久不能恢復正常，小女孩漂亮的眉毛皺了起來，嘟嘴道：“叔叔為什麼這麼看着我，好奇怪！”
“怪叔叔”一個激靈，頓時醒轉過來，苦笑道，“我只是覺得你和我認識的一個妹妹很像，但年齡卻絕對不符。”
“哦？那你妹妹幾歲啊？”
洛翼尷尬道：“大概，也許，十七吧！”
“我也十七，你信不信？”女孩撲閃着大眼睛道，那雙眼睛就好似荷塘里的碧波，溫柔得好像要把人溶化掉。洛翼又一個寒噤打來，他知道這絕不可能是一個十歲的小蘿莉散發出來的。即使是御姐也要有高深的修為才能練成。如果真的有……不……絕不可能，這樣的極品絕對不會存在的，ibeliver.
“洛前輩，你不要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她的實力深不可測，我們要當心。”周郁道。洛翼擺手，他早就知道這一點了，超神可不僅僅是名字拉風，那些常人無法掌握的神通他們也是具備的。
周郁的眼光獨特，而洛翼卻能憑藉氣息來判斷別人的實力，縱使學習了極高深的鍊氣之法，但有很多東西是無法掩飾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眼睛，人在大部分情況下是看不到自己的眼睛的，當然無法知道自己眼睛的變化，而這恰恰可以暴露很多東西，不論是那時的心情，還是其他更重要的東西。
洛翼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什麼？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你是不是就是舍弟口中的人魔小姐。”他說道。
“既然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再問我？”小女孩笑道。
“這麼說你不否認？”
“我也沒承認啊？”
“你不必承認。”
“什麼意思？”
“你就是，絕對沒錯。”
“你就這麼確信？”
“因為你剛才施展了地界的無上心法－－長生術和媚惑術。據我所知這兩種心法早已失傳，所以，你一定就是那個同樣失傳的地界第三巨頭－－人魔。”
周郁很驚訝，他雖然察覺出這個女孩來歷不凡，也萬萬沒有想到她會是這麼可怕的身份。傳說在遠古就流傳着地界三個惡魔的故事，這三個惡魔會帶領着地界的億萬妖魔殺出地界囚籠，統領整個三界。而眼前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孩卻就是那個消失了無數歲月的人界之魔，她是否會像傳說中的一樣毀滅人界呢？
女孩嫣然一笑，道：“看來能瞞過聖者之劍洛翼的事情還真的不多，你果然是個很讓人討厭的人。”
突然，女孩的身影閃動，無端出現了許多殘影，重重疊疊地撲向不動的洛翼。劍聖的手隨意一揮，無數的影像就如破鏡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