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神魔之巔】
『第二十八章』【神魔之巔】
霸天走了,他很講信用,他帶走了所有的烏雲,姑蘇的天空又恢復了寧靜和清澈。周郁深深呼出一口氣,他剛才的心幾乎抽得快窒息了,論誰有霸天一樣強的動手都不會輕鬆的,他贏他純屬是取巧,如果正面交鋒,周郁根本不是霸天的對手。
姑蘇水閣內歌舞昇平,歡聲笑語,好不熱鬧!周郁是這次的主角,宴席上不停有人頻頻向他敬酒,可都被周郁回絕了,他從不喝酒,滴酒不沾,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的原則之一。
老龍王真的很高興,他不僅喝了酒,而且不少,像他這般歲數本不該喝那麼多酒的,可他偏偏不服老,聽不進後輩的勸阻,到後來只有喝醉一個下場。
醉了也就罷了,睡個下午覺也就好了,可這位老爺子偏偏說了太多的胡話,而且他還說出了一句驚訝全場的話,他要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周郁,而這正是他所說的答謝厚禮。
周郁真懷疑老龍王到底醉了沒有,把這麼一個麻煩推給自己,似乎不是喝的人想得到的。
酒宴的第二天,周郁不辭而別,他就這麼消失在姑蘇城,好像他壓根都沒有來過這裏似的。
他怕給老龍王當女婿嗎?有一點吧,不過更重要的一點:他最怕沒有架打,飯可以不吃但不可以沒有架打。沒有對手的日子有時遠比沒女人難受得多。
……
天界,有一個地方,是三界最高的去處,它叫神魔之巔。如何一個崇尚力量的人心中,都希望自己能達到巔峰境界,它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神魔之巔並不是因為高度,而是那裏住着一個絕世高人,他的身高是他人望塵莫及的,他就是佛尊樊天,萬道的至尊,三界公認的第一強者。
一間格格不入的茅草屋,林立於天界各色絢麗的宏偉建築里,說不出的彆扭。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安詳地坐在一塊柔軟的鋪墊上,一個少年坐在他的對面,一張清秀的臉上滿是疑惑。
“佛尊,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魔,會有佛,會有神呢?”他問道。
那位老者就是佛尊,高高在上,旁人無可望其項背的萬道至尊,三界第一佛。他一點都看不出來高在哪,他更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
老頭語重心長道:“這個世界有魔是因為人心有惡,有佛是因為人心有善,有神是因為人心有欲。如果沒有了這三種人,天下就太平了。”
“佛也沒有嗎?”少年問。
“是的,沒有了神魔,佛也是多餘了的。”佛尊微笑道。
“佛不是代表善嗎?怎麼會多餘呢?”少年的臉上疑惑更甚。
“佛的善只是相對而言的,沒有惡,何來善,倘若每個人心中無惡念,天上地下何處無善,何處不是樂土?你說呢?”佛尊道,他的話就像一個木魚,輕輕敲醒了渾渾噩噩的少年。
“佛為惡而生。”少年喃喃道。
“看來你已懂了。”佛尊點頭道,“果然不愧是上官智囊的弟弟,聰明絕頂,從善如流啊。”
“大師過獎了,比起萬道至尊的您在下望塵莫及。”少年道。
“不必謙虛,你當之無愧,可以如此耐心聽我這個糟老頭子講道的人似乎只有你了。”佛尊道。
“聽大師講道讓在下受益良多,這是我的榮幸。”少年笑道。
佛尊哈哈大笑。
他的笑聲未落,一個身影就已來到兩人身旁。他來得就像一陣風,可遠比風詭異得多。
佛尊沒有任何錶示,那個姓上官的少年也沒有反應,就好像他原本就應該在那裏的,“你們為什麼不問問我?”那人影淡淡道。
“什麼?”佛尊的笑意還留在嘴角。
“問問我是誰,來這裏有何事等等。”他道。
“你不是替我們問了嗎?就剛剛。”少年道。
佛尊又笑出聲來,如果他年輕點,配上這麼豪邁有型的笑一定迷倒萬千少女。
“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但你也要告訴我你是誰。”那人道。
“我叫上官慕,不過你不用回答你是誰了,你只要坐下喝茶就行了。”上官慕道。“你又不是這裏的主人,說話未必管用。”那人道。
上官慕笑了“我雖不是這裏的主人,但這裏真正的主人一定有和我一樣的想法,縱使我不說,他也會說這些,又何必麻煩他呢。”
佛尊滿臉堆笑:“不錯,上官小友說得對。”
那人笑道:“坐下可以,但我只喝酒,從來不喝茶,而且不喝這種免費的茶。”
“你沒喝,怎知這茶不要錢?”上官慕道。
“喝了以後就來不及了。”那人道。
“你可以賒,也可以賴,或是逃走。”佛尊道。
“我有這份本事嗎?這裏不是有三界第一的萬道至尊嗎?”那人道。
佛尊笑了,他的臉上似有一絲嘲諷“三界藏龍卧虎,我怎可如此作繭自縛、恬不知恥妄稱虛名,我只是樊天而已,除了他我誰都不是。”
上官慕的眼眯成了一條線“三界紛爭不斷,地界群魔背信棄義,染指人間,絲毫沒有顧及千年前的誓言,他們可才是真正的恬不知恥呢!”
“說得好!”那人道,“真是不自量力。”
樊天微笑“你不是地界的人嗎?”
那人道:“我是,看來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
樊天道:“三界眾人都管這裏叫神魔之顛,可在我心裏這裏只是一間草屋,來這裏的都是我的客人。”
“我也是嗎?”那人道。
“當然是。”樊天道。
“我是魔,”那人道“很壞的魔,三界都叫我魔王。”
上官慕道:“魔又怎樣?神又怎樣?佛又怎樣?人又怎樣?三界眾生都戴着有色眼鏡看世間,一旦摘掉連個視力障礙者還不如。”
樊天動容,那客也動容了。
“都說上官羨慕兩兄弟有大智慧,是三界難得的明白人,被稱為智神雙傑,果然沒有誇張。”那客道。
“地界主將,三界傳聞最快的刀,月魔之名響徹蒼穹,你也不錯啊。”上官慕道。那客笑了:“你是怎麼知道我是月魔的?”
上官慕道:“你身上沒有一絲邪氣,甚至連氣息吐納的法門也修習得極其隱蔽,可你卻有一點沒有想到。”
“哪一點?”
“你的手,一個用刀人的手是和使其他任何一種兵器的手有很大不同的。而且你還是一個用快刀的人。”
“用快刀又怎麼樣?”
“你的手上沒有一個老繭,甚至還很漂亮。”
確實,他的手指很修長,猶似女子的玉手般的潔白。
“這隻能說明我不太努力,或者說我是一個愛手的人,他與我的身份有何關聯?”“有,”上官慕嘴角上揚“能如此無聲無息地來到神魔之巔,把氣息練至無象無形之境,足以證明你並不是一個懶散的人。而且你還是用刀入此境界就證明你浸染此道恐怕不下百年,把力量平均到手的所有部位,才能發揮出快刀的真正威力。在三界中,可以達到這種境界的人屈指可數。”
“那你為何不猜別人偏偏猜月魔?”
“因為我還有一個證據。”
“哪一個?”
“你的刀。”
“我的刀怎麼了?”
他的刀很普通,很黯淡,很沉默。
“這柄原是一柄劍。”上官慕的話讓那客的臉色變了。
“你怎麼知道的?”
“它雖然沒有劍氣,沒有劍形,連劍魂都發生了質變,可是它還有一點沒有變,那就是意志。你可以銷毀它的軀體,扭曲殺死它的靈魂,可依然無法讓它的意志屈服。”“很好,你全說對了,這原本就是一柄劍,三界最強的劍。”月魔憐愛撫摸地着那柄普普通通的刀,說不出的輕柔和小心。
“我們四個不一起喝杯茶嗎?”上官慕道。
樊天笑道:“這裏只有仨,怎麼會四個呢?”
“他的刀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戀人,更是他的孩子,怎麼不算是一個?”上官慕道。
“好,就請我們四人一起品茶吧!”樊天道。
“此時此刻還喝什麼茶?應該喝酒才對!”上官慕道“你不會藏私故意把好酒留着自己喝吧!”
樊天笑了,月魔也笑了。
“不是我不拿出來,實在是我這裏沒有啥好酒,只有做菜用的劣質燒酒。”樊天苦道。
上官慕白眼道:“看來下次我還得自己備着酒上這神魔之顛,如果讓人知道三界最高之地竟然連像樣的酒都沒有,不知會怎麼想?”
月魔道:“他們一定會認為你是在吹牛。”
“何止是吹牛,他們還要以為我是被打出來的呢!”上官慕笑道。
“好了,你們兩人一唱一和地無非是惦記着宰我一頓,下次你們來時我保證備了好酒等着你們還不行嗎!”樊天道。
“這還差不多。”兩人異口同聲道。
燒酒入腸,暖了三個人一柄刀的心。
酒入愁腸原本愁上加愁的事,而在這三個熱血的人,一柄熱血的刀面前,卻是很快樂的事。
熱血不是衝動,不是暴力,它在某種意義上更接近於俠肝義膽。
一個熱血或不熱血的人都可能會喝酒,但大多數人都以喝得多少來做衡量的標準,以為喝酒就是要牛飲,這樣才能顯示他們的本事,卻忽略了喝酒真正意義。
喝酒是為了情,若帶着功利之心去喝它,你只可以覺出它的苦味,毫無半點美來的。
喝酒如此,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呢?